张其俊教授的诗学特色
2019-01-17丁国成
张其俊同志是位大学教授,博古通今,识兼中外,可谓学富五车、胸藏万卷。他不仅擅于学术研究,而且长于诗文创作。张教授主要从事教育工作,在职时,创作只能作为业余爱好;退休后,则全力投入诗文写作,饱享写书出书之乐。唐代白居易晚年有诗道:“新篇日日成,不是爱声名。”(《诗解》)张教授致力于诗论研究,沉迷于诗文创作,虽然硕果累累,却都不是为了求取声名。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人们重利轻文。即使佳作连连,也不大可能声名鹊起、一夜走红。恰如诗圣杜甫诗说:“文章一小技,于道未为尊。”即然如此,那就不能奢望写作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更大声誉。借用两句古诗:“如今不重文章士,莫把文章夸向人。”
然而,张教授仍然乐此不疲。难道写作会有利可图吗?非也。诗仙李白也有诗说:“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现代社会有所进步,诗文偶尔或有稿酬,尽管微不足道,倒也聊胜于无。但如依此为生,那就难免陷入冻饿;倘若赖以发财致富,则更是缘木求鱼,南其辕而北其辙了。唐代司空图说:“自古诗人少显荣,逃名何用更爱名。”(《白菊三首》)显赫荣耀,轮不到诗人;尊崇富贵,数不上论者。纵然著作等身、汗牛充栋,也照样穷困潦倒,贫寒相伴,即所谓“千首富,不救一生贫”(宋戴复古《望江南》)宋代陆游诗说:“诗家事业君休问,不独穷人亦瘦人。”(《对镜》)由于勤奋笔耕,累得形销骨立、体瘦如柴,诗人文伯多半只能困厄终生。
显而易见,张教授沉于写作,既不是为着求名,也不是希图谋利,而是因为他热爱教育事业,钟情诗文艺术,为了传播知识,宣扬真理。退休之后,他虽然不再教书,但是育人工作从未稍停,只是方式略有改变:不在教室里授课,而在研讨班讲座,或在报刊上发表高论;传授对象也有不同,不再限于莘莘学子,而扩大到了芸芸众生,诗词老人、普通作者居多。
文人爱文,犹如战士爱枪。农民爱地,顺理成章,天经地义。更何况张教授爱诗成癖,为文入迷,已经到了如醉如痴、欲罢不能的地步。而且写作虽然苦不堪言,却也乐在其中、妙不可言。尤其是人到老年,依然能够文思似水、佳作如泉,所谓“不堪岁月如流水,赖有文章似涌泉”,实在是种幸福,自然让人甘之如饴、乐不可支。古人都有这种体验:“相门相客应相笑,得句胜于得好官。”(唐郑谷《静吟》)“诗万首,酒千觞,何曾着眼看侯王。”(南宋朱敦儒《鹧鸪天》)“高声味一篇,悦若与神遇。”(白居易《山中独吟》……有此乐趣,谁肯弃之?!
如今,张教授已年过八十,却照旧身强笔健,诗兴还浓,文思尚酣,仍处于“身处无余事,唯应笔研劳”(唐张籍《和左司元郎中秋居十首》)之际,时不时地便有论发于心中。文成笔下,吐纳珠玉之声;动天动地就会吟出肺腑,诗凝纸上,舒卷风云之声。现在,张教授将其诗文汇编成集,真可谓穷毕生之力,极笔墨之初,建诗文之厦,为美丽之观。尽管其学术范围广泛、研究内容丰富、创作诗词众多,还是其诗学理论。文章超过千篇,心血耗尽半生。其文,说理透彻、深刻,见解新颖、独到,既有学术性,又有实践性,堪称锵金铿玉,能够震聋发聩,可以医愚启智、雅俗共赏。
张教授的诗学理论,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微宏兼备、古今结合、中外交融。所谓微宏兼备,即他谈诗论艺,往往能從微观分析入手,引申至宏观阐述;也就是将具体议题的微观层面,升华为理论阐述的宏观把握。如他赏析具体诗歌作品的一趣一味和一技一艺,由此论说诗学的一些重大理论问题,把作品剖析与理论阐释联系起来,让人以小见大,由微知宏。如同观赏一雕栏、一画础的细部,从而领略一大厦、一高阁的全貌。所谓古今结合,即他善于将古典诗论和当代诗学结合起来。我国历代诗话、词话、曲话、艺话等等多不胜数,论诗谈艺,遗产丰富,只是大都属于片言只语,零缣散珠,不成系统。张其俊教授十分重视继承开拙这份宝贵资源,能够运用当代马克思主义的辨证思维,对之进行认真研究,汲取古典之精髓,熔为现代之诗学;也就是将我国的古典诗说予以当代化。所谓中外交融,即他努力学习、借鉴外国诗论、文论的优长,并与我国古今诗论对比考量,去伪存真,删繁就简,批判借鉴,取长补短,引进外国之精华,铸成中国之诗学;也就是把外国的诗歌理论加以中国化。可以说,张教授在微宏兼备,古今结合、中外交融方面,为中华民族诗学理论的健康发展做了有益探讨,取得了可喜成果和重要创获,能够自成一家之说。
总而言之,张其俊教授的诗学研究富于理论勇气和学术价值,令人钦佩,应予重视!
2019年4月21日至28日于浙江杭州创作之家
(丁国成,原任中国作家协会五、六届全委委员,《诗刊》常务副主编,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常务副主编,《诗国》主编。现为中国作协九届名誉委员、中华诗词学会顾问,编审,享有国务院颁发“政府特殊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