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
2019-01-15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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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颜夏接到那个电话,是在三个小时之后,凌晨三点半。那是不管八年前,还是八年后都能倒背如流的号码,是她母亲温婉的号码。
这八年里,温颜夏每换一个手机都会把这个号码存进去,备注是“妈妈”。此时,这个存在她手机里八年未亮起的称呼,在凌晨显得格外刺眼。
“喂……”八年了,她已经无法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喊出一声妈妈。
那边是良久的沉默,正当温颜夏以为只是一个被拨错的电话时,那边才低低地响起一阵啜泣声。温颜夏整个人都紧绷着,那边的温婉说:“你爸刚进了手术室。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温颜夏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下一下扯得生疼,她的眼泪大颗地落下来,可她咬着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很想问:“妈妈,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可她到底还是沉默着,不发一言。因为她知道,对于颜震来说,自己很有可能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电话那端的温婉道:“你能不能来看看他?”
温颜夏在这边拼命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好……好……我……我马上过来。”那边长长地叹了口气才挂掉了电话。
温颜夏踉跄着走出了家。她的脚步没有片刻停顿,最后头也不回地往医院里赶。
颜震的情况比温颜夏想象中还要再差一点儿,她到的时候,他还没从手术室出来。温婉作为家属,已经被医生约谈了几次。多年不见,岁月早已经在温婉脸上留下了痕迹。这八年温颜夏慢慢地成长,她却慢慢老去了。
看到温颜夏出现时,温婉眼中泪光闪烁,她拉着她的手不断地抽泣。温颜夏的手一直在抖,尽管在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但见到现在这样的画面还是会感到局促和害怕。
医生再一次约谈家属的时候,她看了眼目光空洞的温婉,终于说:“我来,我也是病人家属。”
医生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你是病人的什么人?”温颜夏一字一句道:“我是他的女儿。”我是他的女儿,一个被流放在外八年,一个即便是他病重垂死,也没有能被他亲自召回的女儿。
医生没再多问,只匆匆交代道:“我大致说明一下情况,病人虽然生命指标有所提升,但还是很危险,我们需要对他进行二次手术。手术存在风险,很有可能发生意外,所以需要家属签字确认。”说着,他将手术同意书推到了温颜夏面前。
温颜夏只匆忙看了几眼就签了,整个过程表现得极其镇定。但其实,她握着笔的手没有什么温度,字迹也很僵硬。
她看着那张纸上病人的名字“颜震”和自己签下的“温颜夏”,瞬间泪意汹涌。
八年过去了,她再一次和她的父亲产生关联,竟然是在这样一个生死攸关的场合。
她不能确定,自己签下的名字,会不会变成他再也无法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催命符,可是她别无选择。
好在,五个小时之后,颜震平安地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他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之后,温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儿。
在温婉终于去休息之后,温颜夏一直待在颜震所在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里。医生劝她回去休息,说探视时间没有到,她即使等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而且颜震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毕竟只有家属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照料病人。
温颜夏点头敷衍着,却又连续等了几个小时。等探视时间到了,她穿着无菌服,隔着厚重的病房玻璃看了看颜震。他身上还插着管子,也还没有醒过来,与昔日那个威严的形象有着天差地别。
看过颜震后,温颜夏离开了医院。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她名字里的那个颜字代表着她是颜震的女儿。而她现在的那个温姓,也代表着,自己是一个被颜家舍弃八年的女儿。八年前她是颜家受宠爱的颜夏,八年之后,她不过是一个父亲病重都只能偷偷来探望的温颜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