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财与才”为何留不住

赵永升

法国“黄背心”运动持续已两个月，暴露出法国社会改革中的一些漏洞。盘点法国经济“顽疾”，别的不说，单就法国社会财富与人才大量流失来看，已导致法国核心竞争力极大削弱。笔者在巴黎生活10余年，亲眼目睹不少拥有巨额资本的“有财者”和拥有高端知识的“有才者”陆续选择离开法国。

最为典型的赶走法国“有财者”的例子，莫过于上任总统奥朗德在竞选期间就宣称的一旦上台就要征收的“七五税制”。因要对年收入超过百万欧元的高收入阶层征收75%的个人所得税，该税被俗称为“富人税”。当时笔者在巴黎一所大学任教，听到稍有点家底的法国朋友私底下议论最多的就是“选择以什么渠道、最高的安全度和最低的代价将家里的财富转移到国外去”。这种通常在专制国家发生的情景，却在一个西欧国家上演了。

“七五税制”吓跑了法国著名演员杰拉尔·德帕迪约。笔者在几个场合见过这位“大鼻子情圣”，他给人的印象是为人很谦和，热衷社会福利事业。德帕迪约先是到邻国比利时，最后远走俄罗斯。他在法国的资产和企业卖的卖、关的关，由此也给法国增加了一些失业人数。

此类法国富人移民出走的例子举不胜举，容易引起法国媒体的关注。相比，法国人才外流现象却被忽视。有一些法国高科技人才这些年选择去英美文化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国家发展。这其中，也有不少笔者的法国友人或学生，他们有的去了北美、澳大利亚，有的去了中国内地和香港。本杰明是笔者在索邦大学经济学院做金融学博士时的师弟，性格腼腆，不善言辞。他答辩后在巴黎为数不多的一家“游说”公司做数据分析，薪水还不错，但很快厌倦了“朝九晚六”的工作，觉得在法国发展空间有限。很快，本杰明辞去巴黎的工作，到上海与友人合伙开了家投资咨询公司，专门服务来华的法国企业，据说生意还相当不错。据了解，还有相当多的理工科人才陆续离开法国，主要原因是他们觉得法国对科技创新的激励不够，也很难获得足够的贷款，导致研发之后的技术专利转化成生产力的过程过于漫长。

过去10年，法国这个过去被人们看成是“劫富济贫”的国家，已很难容得下过于有财富和过于有天分的人。德帕迪约在移民几年之后接受法国电视二台采访时坦言：“在法国，成功得不到人的尊重。”总之，无论是这次以“乡下人”为主体的“黄背心”运动，还是2016年因劳动法改革草案引发的以“城里人”为主体的“黑夜站立”运动，都说明法国经济改革还没有落到实处。▲ (作者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