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地域文化的汶川地区城镇空间结构演变
2019-01-15李思洁
李 思 洁
(西南交通大学建筑与设计学院,四川 成都 610031)
1 概述
在当今时代高速的城镇化建设和全球化融合的背景下,我国的城镇化进程正面临着经济转型、社会重组、文化传承等诸多方面的变革,城市规划领域的理论与实践也从初期追求“量”的粗放式开发时期,逐步进入到探索“质”的理性化发展阶段。文化是城镇文明与人居环境建设的核心所在,是城镇规划中延续地方特质,避免城镇风貌趋同、空间特色缺失和提高城镇竞争力的重要路径。因此,本文基于地域文化视角,将城镇及其文化基因落实到具体的地域时空环境中[1],将具有浓郁地域特色的汶川地区作为案例,探寻地域文化与城镇空间结构演变的内在规律,解决区域空间演进和城镇建设发展过程中的相关问题。
2 地域文化与城镇空间结构演变的互动关系
城镇空间结构是城镇内各种物质要素及其功能组织在城镇空间上的具体体现,是自然环境与生态保护、城市经济与产业结构、地域历史与人文社会、政治制度与特殊政策等相互作用而呈现出的结构模式与表现形态[2]。地域文化则是指一定空间范围内特定人群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的总和,其内涵为特定人群文化的起源、发展、功能,研究其行为、信仰、习惯、社会组织,以及所反映出的“地方性”[3]。
地域文化在物质和精神层面影响着城镇空间结构的演变,主要表现为自然环境、经济技术、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四个方面[4]。与此同时,城镇空间结构的演变也在城镇发展过程中通过时间和空间上的差异性从自然生态、历史文态、功能业态和空间形态四个方面塑造地域文化。具体而言,地域文化与城镇空间结构兼具时空动态性特征。传统地域文化在历史演替的过程中不断面临外来文化的冲击,它们在时间维度上相互交融,在空间维度上形成特定时期所独有的城镇空间结构形态。因此,城镇空间结构便成为时间维度下地域文化和城镇空间结构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作用机制在空间维度下的结果(见图1)。
3 基于地域文化的汶川地区城镇空间结构演变
汶川地区位于四川盆地西部和青藏高原东部边缘,本属汉绵虒地,在今威州镇姜维城,疆域北以雁门关与汶江县连界,南至导江铺(今灌县聚源)与郫县接壤[5]。汶川地区境域范围变迁不断,建国初期先后调整了县域南、北部分归属,自此形成了汶川县的现有境域:东邻彭州市、都江堰市,南接崇州、大邑县、芦山县,西界宝兴县与小金县,西北至东北分别与理县、茂县相连,总面积4 084 km2。此外,作为华夏始祖大禹的出生地,汶川地区是藏、羌、回、汉等各族群众交汇融合的地带,更是全国四大羌族聚居地区之一,鲜明的民族特色与浓厚的文化底蕴深刻影响着汶川城镇空间的发展。因此,本文追根溯源以时间脉络为线索,对地域文化影响下的汶川地区城镇空间结构演变过程进行解析。
3.1 远古时期
远古时期频繁的地壳运动使汶川地区形成了特殊而复杂的空间环境,受地质地貌条件的限制,汶川地区的东北部受龙门山脉所控,西南部受制于邛崃山系,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山脉、水系、断裂带作为三个最基本的自然要素,使汶川地区形成了“三山雄秀、三水争流、三带潜伏”的典型的山地城镇空间格局(“三山”指龙门山、岷山和邛崃山,“三水”即岷江、涪江和白龙江,“三带”是三条主干逆冲断裂带,自西向东依次是茂汶韧性断裂带、北川韧性—脆性断裂带和安县脆性断裂带[6])。独特的自然环境孕育特殊的地域文化,汶川地区是羌族这一古老民族的重要发祥地,他们崇奉自然现象,并经常将接触到的自然物人格化,相信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有神灵,对万物的崇拜在极大程度上决定了远古汶川地区民族聚落空间依山就势的自由格局。
3.2 古代时期
古代时期的汶川地区形成了“四水七六山,二十地和田”的空间格局,地形高差起伏大,气候条件复杂,立体气候特征显著。汶川地区在中国古代具有非常重要的军事地位,境内的蜀栈道和阴平古道是入蜀要道。此外,汶川地区还有蜀地与西藏地区乃至印度等国家的重要贸易交流通道,使其成为成都平原、中原地区和西部少数民族地区联系的纽带[7]。作为羌族聚居地,独特的羌族民族文化通过传统羌寨的选址和布局理念汶川地区的城镇空间结构有着深远的影响。羌寨基本上分布在河谷、半山腰及高半山三大地区,村寨聚落空间的布局形式一般基于地形特征。位于河谷地带的羌寨分布自由舒展,位于半山地区的羌寨排布整齐、错落有致,位于高半山区域的羌寨则集中紧凑,功能分区明确[7]。羌族村寨丰富的空间形态不仅满足日常居住生活的需要,而且在防御外敌,文化精神的引导等方面也具有极大价值。
3.3 近现代时期
在20世纪中期以前,农业经济在汶川地区的经济产业中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但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当地丰富的矿产资源和良好的区位交通,促进了城镇空间规模的扩大和城镇空间功能的完善,汶川地区的许多城镇已经从传统农业商贸型转型成为典型的现代化工业城镇[7]。地域文化的传承在现代工业文明的冲击下面临着越来越大的挑战,羌族村寨的传统经济逐渐瓦解,原先自给自足的生产方式开始发生彻底的转变。工业化浪潮的袭来迅速带动了地方经济,也造成了汶川地区动植物减少、土壤疏松、水质污染等生态问题,极易发生崩塌、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区域生态环境的逐渐恶化,导致城镇空间结构韧性不足,难以形成良好的人居环境。
4 基于地域文化的汶川灾后重建区城镇空间结构优化
4.1 汶川灾后重建区城镇空间发展问题
2008年地震烈度达到11度的5·12汶川地震,对汶川地区的城镇空间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受影响的地区超过10万km2,波及的灾区近237个县市。地震不仅给汶川地区的人民生活带来巨大灾难,也使城镇空间结构演变遭受断层式的毁灭。随着近年来汶川地区灾后重建工作的展开,城镇建设工作已有一定成效,城镇空间结构也初具规模。但在汶川地震后,大量文化遗产遭到破坏,民居建筑、宗教信仰、民俗习惯、社会关系、地方工艺、民族语言等传统文化在此浩劫中丢失,使得该地区的历史文脉延续陷入困境。此外,传统羌族文化与现代都市文化的兼容也存在一定难度。尤其是随着现代小城镇及新型乡村的兴起与发展,为了抗震及适应现代生活的需要,众多传统村寨灾后被大量现代建筑所取代,建筑风貌以及内部功能布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汶川地区所独有的地域文化在物质和精神层面上都将面临着逐渐消弭的危机。
4.2 汶川灾后重建区城镇空间结构优化建议
1)生态环境修复是汶川地区城乡空间协调发展的重要前提和基础,在既有的重建规划中已经明确提出对灾区受损的自然生态系统进行以自然恢复与人工修复相结合的原则,从山、水、林、田、湖、草等生态要素出发,逐步修复生态系统功能。因此,未来城镇空间的发展应向生态化、绿色化、可持续化的方向转变,构建稳定的生态安全格局。
2)城镇空间未来在功能设计和空间布局上,应考虑着重提炼汶川文化主题,活化羌族文化遗存。地震灾害对传统文化的冲击使民众保护自身文化的自觉性降级,因此应该对广大民众进行宣传教育,培养民族自尊心、认同感和自豪感,增强民众对民族文化的认知以及对民族文化保护重要性的重视,从而提高保护地域文化的自觉性和积极性。
3)应从根本上协调城乡空间发展与产业经济结构的关系,重点强化文化旅游产业发展,同时应高度重视民间文学、民间工艺、民间艺术、民俗文化等非物质文化的保护与利用,丰富汶川地区旅游产品体系。以文化旅游为突破点,融合现代农业,实现服务引领城镇产业转型。
4)建议进一步凸显山水空间格局,重视山水视廊的控制,一方面确保地域文化“基因”的传承,另一方面塑造“看得见山,望得见水”的“乡愁”生活意境,充分体现出城乡风貌的特质。在城镇空间布局中将“三生”空间(生态、生活、生产)进行融合,通过各功能板块的有机组合,实现城镇的高品质空间建设。
5 结语
在当前城镇空间多元化发展趋势的背景下,如何在开发中保护和传承地域文化一直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论题,同时汶川地区地域文化的特殊性与其在面临地震灾害时表现出的典型脆弱性,都使得研究更具价值。本文试图从地域文化和城镇空间结构的互动关系中找到解决当前城镇发展问题的方法,从地域文化的自然环境、经济技术、政治制度、意识形态四个因素解析城镇空间结构的历史演变,最终落脚到城镇空间结构发展中自然生态、历史文态、功能业态、空间形态四个层面的优化建议,为具有特色地域文化地区的城镇空间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同时对城镇灾后重建工作中地域文化的保护工作具有借鉴和启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