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最后一面
2019-01-12孙晓东
文/孙晓东
1988年,我还在搞干部医疗保健工作,这一年里,最难忘记的是我与杨嘉瑞、张汉武、蒙定军、赵守一、严克伦等老前辈的最后一面。
一
1988年4月20日,我去西京医院看望杨嘉瑞同志。杨老已84岁高龄,1933年他就是陕西省临时省委特工队负责人,因1955年被授少将军衔,故大家惯称他为杨老将。进入杨老将病房,他正在专注地看电视,我轻声打个招呼后坐在他的身旁。他转过头来说他刚才观看的是七届人大国家副主席王震的简历,并给我讲他与王震在延安时期的一些趣事:“扳手腕、打篮球,他留着大胡子,让我叫他老哥,谁知他还比我小呢……”。
杨老将已显得很瘦弱,但仍有军人的风姿。我向他表达保健局对他的关心,并转达几位老同志对他的问候,他表示感谢。
5月6日,惊闻杨老将与世长辞,我久久沉默,似乎还坐在他的身旁。
二
5月13日上午9时许,我去省人民医院联系严克伦同志外出治疗事宜。干部病房负责人洪泰安告诉我,张汉武同志已近临危状态。我即刻到张老的病床前,正在被救护中的张老表情痛苦但还平静,呼吸短促但还规律。当张老发现我后,向我露出一丝微笑,并欲伸右手致握手礼,我赶紧抚摩着他正在输液的右手,向他微笑致意。看来张老的神志还算清楚,于是我点头拱手退出病房。我觉得张老还会和过去一样,再次闯过病危关。
然而在下午3点多,却突闻张汉武同志病故,啊?太突然了!记得3月份时他还在黄土高原为地方病的防治而奔波……当时他住雍村9号楼,我父母住在10号楼,常可以看见他在院子的花园中劳作。
三
5月15日我们3人——苏文(严克伦夫人)、秘书刘普选和我——陪同严克伦同志赴京治疗。一路上,严克伦同志言语不多,但有一句话令我难以忘怀,他对我说:“我投身革命,与你爸爸的帮助和鼓励是分不开的”。
5月16日上午,我们一行四人入住陕西省驻京办事处。办事处张五九同志给我们派车,我与刘秘书即刻去北京中日友好医院联系严克伦住院事宜。
我与刘秘书在14层看妥了安排好的33号病房,决定下午即送严克伦同志住院。这时,看见隔壁34病房有医护人员频频出入且步伐快捷,我的直觉告诉我:34号病房的病人正处于抢救状态,这种情况在医院屡见不鲜。
下午4点,我们送严克伦同志入住了33号病房。离开病房时,发现隔壁34病房的病人己故,听说逝者是位75岁的老者。
5月17日上午,我到木樨地叩响了9层18号蒙定军同志的家门。当发现给我开门的人戴着黑纱,我吃了一惊!客厅摆着黑纱悬垂的蒙定军叔叔遗像。
我在西安时就听说蒙叔叔有病,父亲嘱咐我到北京看望一下他的老朋友,没想到竟是如此情景。我含泪上了三炷香并三鞠躬,然后坐在杜琴岚阿姨身旁。阿姨告诉我:“你叔叔生的是胰腺癌,昨天下午在中日友好医院病逝的。"我听后,脑海中立即闪现出昨天从34号病房由推车送出的那位用白布盖着的逝者。于是忙问:“阿姨,我蒙叔住哪个病房”?“14楼34号”。
我后悔不迭地说:“我昨天上午去中日友好医院安排陕西省人大主任严克伦同志住院,住的是14楼33号,要知道蒙叔叔住在隔壁,我就有幸见他最后一面了。”杜阿姨说:“他昨天上午脑子还是清楚的”。“那我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向他转达我父亲(孙作宾)、吕剑人、范明、吴庆云等老朋友对他的问候了,唉……”
四
忙完严克伦的住院、检查、会诊等事项,在离开北京前我去北京医院看望住院的赵守一同志,转达陕西老友们对他的关心和问候。
北京医院住院部的大门实在不好进,经过一番交涉,甚至乞求,总算得到了严格时间限定下的允准。赵守一的病房在3楼,身体微胖的他正在硬板凳上坐着作深呼吸,一副闭目养神状,可能是在练气功吧。我的初步印象是:气色不错。
过了一会儿,赵守一睁开双眼与我说话。他说他是心脏病,经过治疗现在好多了。我向他转达陕西老同志对他的问候,他很高兴,并让我带去他的问候。没说几句,限制时间就到了,我只好起身告辞。没想到的是赵守一竟然起身相送,而且步态稳健,我多次请他留步,他却一直把我送上电梯,我心里又惊又喜。我想我不但带去了大家对赵守一的问候,还可以给大家带回一个“赵守一同志身体不错”的好消息。这天是5月21日。
6月16日,《陕西日报》报道了张汉武遗体告别仪式的消息,在同一版面上我大吃一惊地看到:“赵守一同志6月13日病故……”。
五
9月初,正当全国人民喜迎新中国成立39周年之际,传来了享年75岁的严克伦同志在北戴河猝然逝世的消息。11月16日,我参加了严克伦同志的骨灰安放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