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树淑姿话国槐

◎潘春华 翟爱萍

国槐，又称中华槐、家槐、豆槐、守宫槐、细叶槐等，属于蝶形花科乔木植物，树冠浓密高耸，树姿雄伟宽广，小枝翠绿，羽状复叶，夏秋时节开花结果，花蝶形黄白色，素雅清香，果肉质、串珠状，常挂树梢。槐树原产于我国北部，现分布全国各地，为区别原产于北美的刺槐，特称其为“国槐”。

国槐，性耐寒，喜阳光，稍耐阴，不耐湿而抗旱，寿命极长，是中国传统的行道树及庭院、寺庙栽培树种，自古就受到人们喜爱，并赋予了极其深厚的文化内涵，是吉祥、崇高、幸福、美好的象征。

国槐在我国有着两千多年的栽培历史，成书于战国时期的《山海经》中有“首山其木多槐；条谷之山，其木多槐、桐”的记述。西汉刘向所编撰《管子》一书中也记载：“五沃之土易槐。”其后宋代苏颂的《本草图经》曰：“槐，今处处有之。”可见，我国栽培国槐历史是多么悠久及广泛。

国槐古树苍劲古朴，多遗存于古村落或古寺庙内，常受到人们崇拜，奉之为神树，并由此产生许多民间传说。如《天仙配》故事里，仙女和董永二人欲结成良缘，便是请老槐树来做媒；《因话录》说，古槐之上常有仙女出游，每天夜间传出丝竹之声；山西《汾阳县志》记载：“仙槐观在城隍之北，相传其地有槐，枯朽如刳舟。金皇统中，遇异人投药其中，倏长茂如初。故州人饰观以仙槐名。”

周朝时，国槐与朝野有着密切关系，《周礼·秋官》篇有“面三槐，三公位焉”的记载，即在朝廷宫殿外种植三棵槐树，分别代表太师、太傅、太保官位，三公常常立于槐下，朝觐天子。古人谓“登槐鼎之任”为槐铉之任。后人就用三槐比喻三公，以槐位指三公之位，槐树因而成官位别称。

国槐富含吉祥寓意，民间有“门前一棵槐，不是招宝就是进财”的俗语，被视为吉祥树种，成为莘莘学子心中的偶像、科举吉祥的象征，并常以槐指代科考，成为学子成功的符号。农历四月时逢梅雨季节，被称为“槐月”。古时考试年代被称为“槐秋”，举子赴考称“踏槐”，考试月称“槐黄”。槐树七月开花，故有“槐花黄，举子忙”之谚，意谓举子到了秋天，就要收心读书，以备来年应试。段成乙《和杨彦衡见寄之作》曰：“几年奔走见槐黄，两脚红尘驿路长。”清代陈淏子在《花镜》中说：槐“人多庭前植之，一取其荫，一取三槐吉兆，期许子孙三公之意”，可见古代槐的尊贵。为此，古代读书人家争植槐树于庭院，盼子孙能科考高中，光宗耀祖。

“槐”，怀也，含望怀之义。《本草纲目》说：“槐之言怀也？熏怀来人如此也。”国人遂选择国槐作为社树，而立于槐树之下，可有助于怀念故人，面向未来。《晏子春秋》载：“齐景公有所爱槐，令吏守之。令曰：‘犯槐者刑，伤槐者死’。有醉而伤槐者，且加刑焉。”南朝梁元帝《长安道》诗云：“雕鞍承赭汗，槐路起红尘。”说明南朝道路也为槐路。

此外，由于“槐”与“怀”同音，槐树逐渐还具有了怀来人才的寓意。郑玄曰：“槐之言怀也，怀来人于此，欲与之谋。”人才是国君治国理政的助手，必须德才兼备，槐树作为招揽人才的象征，也体现着鲜明的政治道德蕴含。

古人认为，槐为黄花、黄木、园果，有郁然严毅之气，视为尊贵之树、希望之树、神奇之树，历代文人墨客多有吟咏。郑谷《槐花》诗曰：“毵毵金蕊扑晴空，举子魂惊落照中。今日老郎犹有恨，昔日相虐十秋风。”岑参的《与高适薛据登慈恩寺浮图》“青槐夹驰道，宫馆何玲珑”；韩愈《南内朝贺归呈同官》有“绿槐十二街，涣散驰轮蹄”之句。王维的《送邱为往唐州》诗：“槐色阴清昼，杨花惹暮春。”李贺《勉爱行二首送小季之庐山》诗云：“别柳当马头，官槐如兔目。”杨万里的《槐》则有“阴作官街绿，花催举子黄”诗句。然而，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三国著名诗人王桀作的那首《槐赋》：“惟中堂之奇树，禀天然之淑姿。超畴亩而登殖，作阶庭之华晖。形棉柿以条畅，色采采而鲜明。丰茂叶之幽蔼，履中夏而敷荣。既立本于殿省，植根柢其弘深。鸟愿栖而投翼，人望庇而披襟。”更是把国槐的茂盛姿态、光彩神韵及观赏价值写透了。

国槐不仅赋予深厚的文化内涵，而且能绿化、美化环境，有效吸附粉尘、烟尘等有害物质，对二氧化硫、氯气等有毒气体有较强的吸附作用，能净化空气，防风固沙。国槐还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和药用价值，种子可供榨油制皂；槐角的外果皮可提馅糖；木材供建筑或制农具和家具用。槐花可以食用，槐花炒鸡蛋、槐花清蒸鱼、槐花饼、槐花糕等皆是绝佳美食；槐叶也可食，杜甫便有“槐叶冷淘”作菜谱之诗传世。

槐树的花、根、枝、叶、种子皆是良药。中医学认为，槐花性凉味苦，有清热凉血、清肝泻火、止血的作用。它含芦丁、槲皮素、槐二醇、维生素A 等物质。芦丁能改善毛细血管的功能，保持毛细血管正常的抵抗力，防止因毛细血管脆性过大，渗透性过高引起的出血、高血压、糖尿病，服之可预防出血。槐树根能散瘀消肿、杀虫；槐叶能清肝泻火、凉血解毒、燥湿杀虫；槐实能凉血止血、清肝明目、祛热降压；槐枝能散瘀止血、清热燥湿、祛风杀虫。

目前我国现存古槐屈指可数，河南嵩山少林寺藏经阁前有一棵先秦古槐，相传为2200 多年前秦庄襄王赢子楚所植，曾封为五大夫；山东省邹县南关的孟庙门外巨槐，生长在古柏之中，人称“柏抱槐”；山东泰山斗母宫有一棵“卧龙槐”，它虬枝扑地，竟又盘根生干，另成一树，可谓奇妙；河南陕县观音堂古槐，据说为汉代所植，枝杈横竖，状似虎头，当地称之“虎头槐”。

由于国槐具有吉祥、崇高、庄重、忠诚、信义、仁爱、幸福、美好等文化内涵，以及特有的功能和形态，倍受国人尊重及喜爱。现在，许多城市都将国槐作为市树。可见，国槐的“树品”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