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贬值”与茅台酒疯涨价格扭曲的背后是市场力量

蔡恩泽

一瓶茅台能换一部智能手机，茅台酒倾刻可喝光，智能手机却能用上三五年，但茅台酒贮存数年后，身价还要提升，而智能手机搁上三五年不用，就变成一把电子垃圾。

这一现象乍看，是高科技“贬值”、茅台洒疯涨，是高科技的悲哀、茅台洒的欢谑。其实，二者价格扭曲的背后是市场的力量在博弈。

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作用，高科技“贬值”是因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科技产品日新月异，迭代效应一两年就呈现一次，且供大于求，于是高科技产品沦为买方市场，价格自然就会跌下来。而茅台酒的厂家采取特别的营销手段，挤压市场渠道，造成市场饥渴，“一瓶难求”，而茅台酒在中国送礼文化中占据显耀地位，其特殊的贮藏增值功能又使消费者求之若渴，于是形成卖方市场，价格自然就窜上去了。

审视贵州茅台，酒还是那个酒，无创新成分，茅台身价的提升原本靠的是“国酒”的招牌。眼下，又随着中国进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消费者收入大幅提高，有钱买高档酒，这也是身份的象征，原本作为奢侈品的茅台也进入寻常百姓家，成为请客送礼的优选消费品，一瓶茅台摆上宴席，主人很有面子。茅台在奢侈品消费世界中身价越喝越高，在人情世界中价格飞涨，乃至相当长时间内市场上茅台很精贵，不但成为酒王，还是奢侈品中的领军者。这与其说是茅台酒好喝受人追捧，不如说是茅台多年来品牌力量积淀后的喷涌。

不过，像茅台这样的酿酒企业，说白了，其实是仰仗天然的资源优势，茅台没有高额的研发投入，靠的是“祖传秘方”，没有高科技人才的人力高成本，大多数员工的学历层次很低。这种劳动密集型企业，其业绩却能打败许多高科技企业，某种程度上是靠铺天盖地的广告“铺”出来的。茅台2017年在央视广告投放超5亿，而中国整个白酒行业当年在央视的广告投入达23.34亿，比2016年19亿多的广告投放多出4亿多。广告的狂轰滥炸也提高了茅台的身价。

这让高科技企业很没面子。在资本市场，2019年10月18日，茅台总市值已有1.48万亿元，在过去十个月的时间已经实现了翻倍的涨幅。而纵观沪深两市，高科技公司无人与之匹敌，这让高科技企业无不汗颜，也很不服气。

但现实就是如此，市场规律不容超越。我们不能简单地议论，中国经济若是将繁荣的希望寄托在茅台之类白酒酿造企业上，充其量只是一张喝醉了的脸。当然，必须挤掉茅台的泡沫，还高科技企业的脸面。

其实，当下的中国，正呈现第二次市场价格倒挂的窘态。第一次是改革开放初期，坊间有句名言叫“手术刀不如杀猪刀，造导弹不如卖茶叶蛋”，那是嘲讽脑体倒挂。如今高科技“贬值”茅台疯涨，又是另一种价格倒挂。

要想改变第二次价格倒挂，还是需要让市场经济充分发展，无别其他高招。高科技沦为白菜价，从根本上说，是其成本越来越低，比如生产一台3D打印机，2007年的時候需耗资4万美元，到了2018年时不到100美元，11年内成本下降1/400。一架无人机，2007年时制造成本为10万美元，现在爱好者只要花上不到200美元就能拥有一架心仪的无人机。

高科技产品价格越来越低，是时代的进步，是市场的调节。不能与茅台简单类比，因为这是两类不同的消费品，在市场上遵循同样的价格规律，却有不同的价格表现，各有一本经，不是人的意志所能转移的。

（作者系财经媒体专栏作家，晶苏传媒首席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