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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仪式视域下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2019-01-09■赵

音乐传播 2019年1期
关键词:维也纳音乐会媒介

■赵 乐

(星海音乐学院,广州,510006)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历史可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1939 年12 月31 日,时任维也纳爱乐乐团团长的克莱门斯·克劳斯(Clemens Krauss)执棒指挥乐团,在新年音乐会上第一次专场演奏了施特劳斯家族的音乐作品。音乐会的初衷是“作为对更好时光的提醒和对未来希望的源泉”①资料来源:维也纳爱乐乐团官方网站(http://www.wienerphilharmoniker.at),截至2018 年12 月27 日。原文为:These concerts were initially conceived for a local audience as a reminder of better times and a source of hope for the future.而为当地居民举办的。自此,维也纳爱乐乐团每年新年在金色大厅上演施特劳斯家族作品的音乐会传统一直延续到今天。时至今日,新年音乐会也已成为全球新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各地举办的各类新年音乐会已成为文化市场中的重要事象。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通过以电视为主要媒介的传播,构建、塑造了一种新的“文化传统”。本文将从传播“仪式观”的角度出发,以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直播为实例,通过分析电视媒介在构建、塑造这一文化景观中起到的作用,探讨当下媒介融合背景下古典音乐传播的价值与意义。

一、从仪式到媒介仪式的新年音乐会

“仪式是一种文化建构起来的象征交流的系统。它由一系列模式和序列化的言语和行为组成,往往是借助多重媒介表现出来,其内容和排列特征在不同程度上表现出礼仪性的(习俗),具有立体的特性,凝聚的和累赘的特征。”②[英]菲奥纳·鲍伊著《宗教人类学》,金泽、何其敏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78页。加拿大仪式学家罗纳尔德·格莱姆斯(Ronald Grimes)认为,当人类将自己的某种姿势或姿态赋予意义,将它变成交流的手段或表演的形式而使其功能性的实用价值退居次要地位时,这种姿势或姿态就已经被“仪式化”了。①Ronald L.Grimes,Beginnings in Ritual Studies,Columbia,S.C.: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1995,pp.41-42.转引自薛艺兵《对仪式现象的人类学解释(上)》,载《广西民族研究》2003年第2期,第27页。美国著名传播学者约翰·费斯克(John Fiske)则将仪式定义为“组织化的象征活动与典礼活动,用以界定和表现特殊的时刻、事件或变化所包含的社会与文化意味”。②[美]约翰·费斯克著《关键概念——传播与文化研究词典(第二版)》,李彬译注,新华出版社2004年版,第243页。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舞台演出的模式属于最为传统的音乐传播模式——发生在剧场空间中的、以舞台表演为特征的人际互动传播——这一模式在古典音乐传播的历史中延续了上千年。如今,欣赏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现场演出需要提前一年预订门票,且票价高昂,这足以说明分别有“世界一流乐团”和“世界首席音乐厅”美誉的维也纳爱乐乐团和金色大厅,其结合在一起的现场演出对全世界的乐迷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在每年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乐团演奏相同或相近风格的曲目,愉悦观众的同时寓意着新的开始——从这个意义上看,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本身就可以理解为一种仪式行为。

音乐会从维也纳当地的新年舞会传统发展至今,已成为世界乐坛的一大盛事,其广泛传播无不得益于与电视媒介的联姻。音乐会与电视的正式结缘始于1959 年——乐团与奥地利广播公司首次合作,通过电视向全世界播出,历经60 年后,这台现场只能容纳不到两千人的音乐会通过全世界73 个国家和地区的电视机构和300 多家广播电台进行直播或转播,全球观众人数超过20 亿。由于有电视媒介和广播、网络等媒介的参与以及卫星同步直播的形式,每年准时观看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已成为一种全世界观众新年必不可少的文化活动——音乐会已经超越了音乐本身,转变成为一场令人瞩目的“媒介仪式”。传播的仪式观是美国传播学界文化学派的代表人物詹姆斯·凯瑞(James W.Carey)提出的,他认为,“传播就是现实得以产生、维持、修改和转换的符号过程”。③[美]斯坦利·巴兰、丹尼斯·戴维斯著《大众传播理论:基础、争鸣与未来》,曹书乐译,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37页。就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而言,传统的音乐会舞台演出作为电视媒介传播的符码,通过精心的策划、组织,“邀请”受众共同参与到这场盛大的“文化表演”中,通过电视媒介仪式化的传播来建构、塑造了一种新的文化传统,不仅成了维也纳甚至是奥地利文化的象征,也给音乐赋予了更为丰富的符号指向意义,为更多的人带去美好的祝福和希望。

二、作为媒介仪式的新年音乐会

麦克卢汉的名言“媒介即讯息”,指出媒介是人体器官的延伸。每一种媒介,即每一种人体的延伸都将改变人们感知世界的方式,从而改变人们的生存方式。④参见[加拿大]麦克卢汉著《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163页。由于不同的媒介形式有着各自恒定联系的符号表达系统,因此媒介不仅是承载信息的工具,同时还决定着信息的呈现方式,决定着信息内容以何种方式被传播和被接受。正如杰姆逊所指出的:“在电视这一媒介中,所有其他媒介中所含有达到与另一现实的距离感完全消失了……”⑤[美]杰姆逊讲演《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唐小兵译,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211页。相比广播、电影等其他电子传播媒介,电视媒介为受众营造的现场感、视听综合的真实感和直播的即时性为音乐会的直播提供了最有利的条件的交集;另一方面,与存在于剧场空间中的人际互动传播方式不同,电视媒介呈现的音乐会现场是根据电视媒介信息的传递特征,运用视听语言进行重新演绎,将其予以“电视化”、“视像化”的“改造”。“电视化”(或“视像化”)是电视媒介运用先进的数字摄录技术,不仅可以记录、再现“最接近真实”的音乐会现场,同时运用电视媒介所拥有的整合功能,将音乐艺术所独有的符号语言转化并创造性地融入为符合媒介自身符号表达系统的过程。如果舞台上的表演相对于作曲家而言属于二度创作的话,那电视观众看到的经过重新加工、演绎的音乐会直播就属于三度创作了。

(一)“视像化”的新年音乐会

电视屏幕作为一种象征性的舞台,为电视观众提供了多角度的视听体验。观看直播的电视观众还可以跟随摄像机的“眼睛”体验演出现场,不仅可看到鲜花簇拥的金色大厅全景,同时也可以欣赏到不同艺术家特别是指挥家对音乐的细微处理。在新年音乐会“视像化”的过程中,舞蹈、绘画、雕塑等各种相对独立的艺术表现形式,不仅成为音乐会传播的符号内容,又与其他艺术元素融合在电视艺术整体脉络之中;电视艺术综合性的特点,规定了电视艺术构成元素的多样性、表现手段的丰富性以及各种元素之间关系的复杂性⑥参见刘旭昊《传统音乐文化传承的现代选择——浅论民歌的电视传播》,载《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 年第2期,第141-142页。——通过整合多种艺术形式,丰富音乐会现场的拟态呈现。例如,在播放《中国人加洛普》(2003 年)这首欢快、热情的乐曲时,插入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关于民间故事、人物风情、绘画等的画面,为乐曲增添了无穷乐趣;《唯一的帝国之都唯一的维也纳波尔卡》(2017 年)则在音乐声中展现出维也纳宏伟华丽的城市建筑、雕塑、绘画等的艺术成就;《诙谐波尔卡》(2003 年)通过奥地利的戏水宫前的喷泉和各种喷水的动物和人物雕塑的画面,重新诠释了音乐内容①参见邵长波《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电视话语》,载《电视研究》2004年第7期,第74页。——喷泉水柱高低和形态变化与音乐的旋律结合得天衣无缝,音乐的情境被重新赋予了象征的意义,乐曲与画面空间共同建构了一个全新的视觉音乐艺术作品。舞蹈更是每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一大亮点,世界顶级的编舞和舞者为音乐会贡献不同的创意和编排,带给电视观众极致的视觉美感。值得一提的是2012年的音乐会中,为了纪念奥地利著名象征主义画家克里姆特逝世150 周年,两位舞者在《燃烧的爱情》的乐曲声中,与克里姆特的经典画作《吻》融为一体,整首乐曲没有一个现场乐团演奏的镜头,音乐成为画外音,与舞蹈、绘画、建筑等形式共同呈现出一个多维的艺术表现空间。在《艺术家的生涯》(2019 年)一曲中,电视导演更是大胆运用场景设置形成空间错位的特殊视角,镜头比例变化使得原本站在舞台中心的舞者仿佛双手触碰到舞台的上方和左右内框,以电视观众的视点来进行视听综合设计,让人耳目一新。因此,“视像化”不仅是现场的再现,更是一种充满创意的艺术表达手段。

(二)“日常化”的观众接受

对于观看电视直播的观众而言,传统现场音乐会的观演体验被完全颠覆。“电视这一声像并茂的当代传播媒介取代了这类活动(传统的集体活动)所依赖的传统的‘演出舞台’,打破了传统的‘舞台’辐射范围所限定的‘社区’空间和它所规范的社会关系,创造出了新的社会交往的空间和新的社会现实的定义方法。”②潘忠党《传播媒介与文化: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研究的三个模式(下)》,载《现代传播》1996年第5期,第20页。尽管音乐会所依赖的“传统的‘演出舞台’”并没有被电视媒介所取代,但传统音乐会演出中所强调的现场体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对音乐与多种艺术形式进行融合并重新剪辑所构建的“视像化”表意系统才是主导。演出空间特有的“场域”被更加日常化的时空所取代,观众获得了一种奇妙的不在现场的“现场体验”。电视通过直播镜头所选取的音乐会场内场外的不同角度和画面以及解说词对乐曲的内涵进行解释或是根据传播的需要进行拼贴,以便使受众更容易理解音乐的内涵表达,但从音乐多义性的本质来看,“视像化”也在不知不觉中促使观众对音乐的象征意义形成趋向一致的解读——而电视直播事件与受众之间形成趋同性的心理互动与传统社会中举行仪式时人们在仪式特定氛围下形成的趋同心理感受具有相似性。众所周知,直播的魅力关键就在于现场感和真实性,但呈现在电视观众面前的“现场”往往经过“把关人”的精心挑选、加工、组织和编排,再通过镜头传递给观众——音乐会的直播不仅作为现场的记录,更是一种景观化的媒介仪式。以演出现场为主导的传统观演形式转化为一种具有伴随性的行为,电视观众只需坐在家里,打开电视机就能欣赏到整场音乐会,在电视媒介营造的虚拟空间里共同参与一场盛大的“庆典仪式”。

(三)“景观化”的电视视听语言

和传统音乐会观众只能在一个座位上欣赏的单一角度不同,音乐会现场通常设置十多个摄像机位,全方位捕捉金色大厅不同角度的画面细节,为电视观众提供了多景别的立体化视点,却丝毫不会影响到乐团演奏家们的现场发挥。“每位摄像师手边都有一台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整场音乐会直播的分镜头剧本。摄像师们根据自己的任务,精心画上了标记。从导播、导演到摄像师,每位工作人员专注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才换来了整场音乐会直播的完美呈现。”③《2017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中央电视台转播30年:一篇来自“世界音乐之都”的日记》,转见“360doc个人图书馆”用户“肖全林”的空间,2017年1月2日(截至2019年1月5日)。http://www.360doc.com/content/17/0102/20/34198770_619583360.shtml为了做好电视节目的整体造型,音乐会直播中的电视工作者们是非常认真严谨的。

为了呈现最好的电视转播效果,自1987 年以后,奥地利广播电视公司邀请世界一流的电视音乐导演,例如亨弗里斯·巴顿、布莱恩·拉奇(Brian Large)、格奥戈·利阿(Ceorg Riha)、卡丽娜·菲比奇(Karina Fibich)、迈克尔·拜尔(Michael Beyer)等主持电视转播的筹划及制作。例如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参与维也纳爱乐乐团新年音乐会的电视转播执导工作的布莱恩·拉奇,其制作以精美奢华、极具视听冲击力的电视画面风格著称——维也纳街景、萨尔茨堡、林茨、多瑙河、瓦豪河谷、阿尔卑斯山、国家公园、苹果派、咖啡馆、葡萄园等奥地利传统文化和自然风光以及欧元诞生、欧洲杯、莫扎特诞辰250周年等重要事件的视觉景观巧妙地与乐曲融合在一起。从某种意义上说,电视媒介综合性的特点在整合、重构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创作者们不断突破、创新的精神更使得新年音乐会的转播成为电视艺术与技术完美结合的范例。“景观化”的画面呈现为观看直播的电视观众拓展了丰富的视听多重审美体验,电视媒介创新的视觉展现无形中推动了奥地利传统文化在世界范围的广泛传播。

三、作为文化传播的新年音乐会

詹姆斯·凯瑞认为“传播的起源及最高境界,并不是指智力信息的传递,而是建构并维系一个有秩序、有意义、能够用来支配和容纳人类行为的文化世界。……它不仅仅是再现或描述,事实上它是对世界的塑形与建构”,“研究传播就是为了考察各种有意义的符号形态被创造、理解和使用这一实实在在的社会过程”。①[美]詹姆斯·凯瑞著《作为文化的传播》,丁未译,华夏出版社2005年版,第7、63、16页。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堪称当代最具影响力的音乐盛事,不仅在于维也纳爱乐乐团是世界一流的交响乐团,还在于其在全球化时代中不断适应环境变化推动音乐会在更大范围的广泛传播,在指挥家、曲目、艺术家等的选择上采取国际化的发展策略,吸引了世界不同地缘文化中的观众群体,建构起新的“文化传统”。众所周知,维也纳爱乐乐团是为数不多的乐团团员自治的艺术团体,自1980 年马泽尔(Lorin Maazel)和1987 年卡拉扬(Herbert von Karajan)担任音乐会指挥开始,特别是卡拉扬执导的演出创造了电视收视率的新纪录,每年由乐团团员投票选出当年新年音乐会的指挥也成为惯例。时至今日,能登上新年音乐会的指挥台甚至成为衡量指挥家艺术水准的标志,克劳迪奥·阿巴多(Claudio Abbado)、里卡尔多·穆蒂(Riccardo Muti)、卡洛斯·克莱伯(Carlos Kleiber)、祖宾·梅塔(Zubin Mehta)、尼古拉斯·哈农库特(Nikolaus Harnoncourt)、小泽征尔(Seiji Ozawa)、马里斯·杨松斯(Mariss Jansons)、丹尼尔·巴伦博伊姆(Daniel Barenboim)、古斯塔夫·杜达梅尔(Gustavo Dudamel)、克里斯蒂安·蒂勒曼(Christian Thielemann)等享誉世界的指挥家与乐团合作一起为全世界的乐迷送上新年祝福。

有学者认为,“电视观众通过电视媒介符号的传播,被‘邀请’参与到某些重要显著的共同性活动或者某些盛大事件,最终呈现出一种象征性和表演性的文化实践过程和行为”。②张兵娟《仪式传播文化》,载《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07 年版第3期,第85页。例如,中国文化传统中对于新年的定义一直是农历正月初一,国人大多在元旦这一天不外乎亲友相聚、出外游玩等,本来并无特殊的传统。而在中央电视台于1987 年首次录播卡拉扬指挥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并收到强烈反响后,每年元旦收看新年音乐会仿佛成为了一种“节日传统”。同时,对于中国观众来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可以看作是改革开放以来,古典音乐文化在中国传播的一个缩影。中央电视台在1989 年正式开始通过卫星转播当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人民日报》在1989 年1 月3 日发表魏廷格的《约翰·施特劳斯的魅力——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感后》,文中对克莱伯的指挥大加赞誉并提出新年音乐会体现出“民族性与国际性的统一、严肃性与通俗性的统一”,足见当年电视直播的媒介影响力。随着90 年代后中国与世界各国的文化交流日益频繁,1996年马泽尔和2002年小泽征尔分别在新年祝福中用中文说出的“新年好”让中国观众激动无比,有学者在2002 年撰文称,“中央电视台国际部从1987 年就开始尝试引进音乐会直播节目,对内让全国人民感到改革开放在文化审美及走向世界的真实与振奋,对外则表现出跨文化交流的硕果……体会到了国力与文化交流的意义”③舒张、孙伟《文化选择和审美导向上的重要举措——CCTV 转播〈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意义》,载《中国电视》2002年第2期,第44-45页。。斯图亚特·霍尔曾提出,“当代的媒体不再是仅仅作为反射或维持舆论的机构,而是帮助生产舆论和制造共识的结构”。④斯图亚特·霍尔《“意识形态”的再发现——在媒介研究中受抑制后的重返》,杨蔚译,载蒋原伦、张柠主编《媒介批评(第一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01页。“传播媒介会使文化‘主流化’,也就是说传播媒介对文化有巨大的影响。”⑤潘忠党《传播媒介与文化: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研究的三个模式(上)》,载《现代传播》1996年第4期,第8页。在那个的年代,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当时作为国家级的强势传播媒体,是大多数人了解世界最主要的窗口。从“把关人”的角度上看,在元旦黄金时间播出的新年音乐会,其选择和审美导向意义超越了音乐会本身的内涵,施特劳斯家族的圆舞曲作为“高雅音乐”的符号在当时实现了对人们的古典音乐“启蒙”,影响深远。2017年中央电视台特别策划的谈话节目《中央电视台转播30 年》中,著名指挥家卞祖善、《爱乐》杂志创办者朱伟、乐评人曹利群、音乐家田艺苗、指挥家李心草、钢琴家郎朗等艺术家和一些古典音乐爱好者都被邀请来分享他们与新年音乐会的往事,可以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陪伴和影响着几代人的成长,成为了人们关于时代记忆的共同体验。

在凯瑞看来,“传播的仪式观不是指空间上讯息的拓展,而是指在时间上对社会的维系;它不是指一种信息或影响的行为,而是共同信仰的创造、表征和庆典”。⑥《作为文化的传播》,第28页。“通过电视这样的声像俱全的媒介的符号表述而获得现实的意义,它为所有通过卫星和电视联结的地区的人民提供了共同的趋向点(point of joint orientation),将收视电视转播变为喜庆或哀悼的具有宗教色彩的仪式。”①潘忠党《传播媒介与文化: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研究的三个模式(下)》,载《现代传播》1996年第5期,第21页。该届“颁奖礼”以“玩强音乐”为主题,旨在提倡向一些优秀音乐人看齐,学习乐观态度“玩音乐”、在音乐道路上坚持“打不死”的精神,以及他们在音乐创作和演出中顽强的生命力。马来西亚“FM988”为主办台。发布会还邀请了演出歌手胡彦斌、张炜、梁佳杰和伍家辉等,马来西亚多位歌手也在现场参与了这一音乐界盛事。在当代的媒介语境中,新年音乐会的现场直播以生动、真实、可感的媒介仪式,让每一个个体通过媒介所提供的“事实”和认知呈现,将自己“映射”、“缝合”在一个“共同体”中。正如指挥家穆蒂曾在2000 年指挥《蓝色多瑙河圆舞曲》之前发表的新年祝辞中提到:“想到以后我们提到每一年的年份将不再有‘一九几几’年,而代之以‘二零几几’年,大家也许有些不安。……未来会是怎样的呢?在这样的时刻,就让音乐为我们传递信息,将全人类结合在一起。我要特别感谢维也纳爱乐乐团,感谢各位,请接受来自维也纳爱乐乐团的致意——新年快乐!”②转见卞祖善《“让音乐为我们传递信息将全人类结合在一起”——记2000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载《视听技术》2000年第2期,第62页。这段祝辞意味深刻,指出音乐会不仅是全世界音乐爱好者的视听盛宴,更被赋予了深刻的寓意,即成为联结全人类的纽带,传递和平、美好、希望和喜悦的信息。

结 语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媒介传播是“电视时代”现场音乐演出与媒介融合发展的典型案例。随着当代媒介技术特别是移动终端的发展,音乐传播的模式和观众的接受也在不断发生变化。“融媒体”时代的电视直播更呈现出常态化、日常化的态势,“今天谈论电视直播,观众与电视台应该都不再会感到很新奇,重大活动在直播,体育竞赛在直播,娱乐选秀在直播,民生新闻在直播,就连整形美容也在直播”。③熊忠辉《电视直播:即时围观的重构》,转引自曾一果《从媒介仪式到大众娱乐——关于现场直播的媒介分析》,载《阅江学刊》2010年第3期,第36页。加之近年来网络、手机App 等新媒介的参与,全新的“电视+”传播模式也逐渐丰富了传统的电视传播方式。受众个性化的表达和新的网络社群进一步改变了传统的电视观众单向的接受方式,“随时、随地”发生的音乐体验重新定义了传统古典音乐的观演模式;海量的网络资源往往作为新年音乐会现场转播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延伸,为受众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受众更具主动性,除了观看主流的电视台的现场转播以外,还可在社交媒体上发送信息与进行视频分享、弹幕互动以及社群讨论,满足自身的不同需求。因此,如何在变化的时代中顺应潮流,构建符合不同媒介特性的古典音乐传播模式,值得我们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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