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MicroRNAs对肺癌靶向治疗耐药性的研究进展*

2019-01-09张潘红邱志宏崔家骏

中国现代医学杂志 2019年24期
关键词:激酶耐药性靶向

张潘红,邱志宏,崔家骏

(宜春学院 1.化学与生物工程学院,2.医学院,江西 宜春 336000)

肺癌是全球范围内癌症相关死亡的主要原因,大多数肺癌患者就诊时已处于晚期[1]。具有生物导弹之称的靶向治疗使肺癌的治疗获得很大的进步,但随着治疗时间延长,肺癌细胞对靶向药物产生耐药性,严重影响肺癌的治疗效果[2]。研究发现,异常表达的MicroRNAs(miRNAs)在肺癌细胞对分子靶向药物产生的耐药性中发挥重要作用,是形成耐药性的潜在靶点[1,3]。因此,迫切需要揭秘miRNAs 在分子靶向药物产生耐药性中的作用。

1 miRNAs 生物学功能

1993年人类首次在秀丽隐杆线虫中发现miRNAs,其是一个长约20 ~22 个核苷酸的小分子非编码片段RNA,几乎参与每个细胞生物过程,比如细胞的增殖、分化、迁移、转移、新陈代谢及死亡等,对动物发育和体内稳态维持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miRNAs 生物发生因子Dicer 9 和Drosha 10 的缺失,是小鼠胚胎致死的重要危险因素[2,4]。AGO 是一个庞大的蛋白质家族,主要以单链小核酸为作用靶点,诱导RNA或DNA 中的互补序列发生沉默[5]。miRNAs 主要通过诱导AGO 蛋白与mRNA 的3'非翻译区结合,形成miRNAs 诱导沉默复合物,促进mRNA 的降解和翻译抑制[6-7]。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miRNAs 的功能失调与人类许多疾病发生和肿瘤细胞耐药性形成密切相 关[8],例如根据不同作用靶点,miRNAs 可作为癌基因或肿瘤抑癌基因在癌症的发生和进展恶化中发挥作用[9]。目前,一些miRNAs 已成为诊断癌症、判断癌症患者预后及新型癌症治疗的靶标[10]。

2 miRNAs 与肺癌靶向药物耐药性的关系

2.1 miRNAs 与EGFR 酪氨酸激酶抑制剂的关系

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EGFR)是ErB/HER 酪氨酸激酶受体家族成员之一,其与配体结合后,导致重要的构象变化,引起细胞内酪氨酸残基磷酸化,活化下游信号转导蛋白,调节细胞生长、侵袭、凋亡及转移。EGFR 突变存在于许多恶性肿瘤中,是预测非小细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患者治疗反应的突出指标[11]。吉非替尼和厄洛替尼是第一代EGFR-酪氨酸激酶抑制 剂(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tyrosine kinase inhibitors,EGFR-TKIs)最具代表性的药物,主要针对具有EGFR 突变的肺腺癌患者,通过阻断三磷酸腺苷与胞内酪氨酸激酶的结合,抑制酪氨酸残基磷酸化,阻止下游信号转导,从而有效抑制肿瘤细胞增殖。常与西妥昔单抗联合治疗EGFR 功能突变的肺腺癌,效果显著,但最终会因耐药性的产生,削弱这类药物的细胞杀伤作用,导致靶向治疗失败[12]。

异常表达的miRNAs 与肺腺癌细胞EGFR 突变有关,严重影响肺腺癌细胞对吉非替尼的敏感性,参与肺腺癌细胞对EGFR-TKIs 耐药性的调节。2009年CHOW 等[13]对10例非吸烟患者肺腺癌组织和癌旁正常肺组织进行miRNAs 基因芯片和qRT-PCR 分析,发现miR-145、Let-7 及miR-126 在肺腺癌中低表达。EGFR基因序列分析实验结果显示,10例肺腺癌中有7例存在EGFR突变。转染细胞活力检测实验发现,在正常细胞、无EGFR突变细胞及EGFR突变细胞中,分别转染3 种miRNAs 前体,结果EGFR突变细胞的存活率降低40%,而其他两组细胞存活率无变化。这些结果证实miR-145、Let-7 及miR-126 对肺癌细胞生长具有抑制作用。2011年CHOW 等[14]又通过实验证实,miR-145 表达下调与肺腺癌细胞EGFR突变有关,且异常表达的miR-145 可通过抑制靶基因EGFR的表达,提高吉非替尼的细胞毒性作用,抑制肺腺癌细胞生长。同样以EGFR为靶基因,调节细胞生长的还有miR-146a,其可通过靶向EGFR,抑制下游信号传导,调节细胞生长,还可增强NSCLC 中EGFR 酪氨酸激酶抑制剂和单克隆抗体的细胞毒性[15]。

2.2 miRNAs 与抗血管生成剂的关系

血管生成在肿瘤生长、侵袭及转移中起重要作用[16]。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GF)是刺激肿瘤血管生成的重要因素,与血管内皮细胞特异性结合,促进肿瘤新生血管形成,增加血管通透性,促进肿瘤细胞转移,是最重要的刺激新生血管形成的因子,在恶性肿瘤中高表达[17]。因此,如何利用VEGF 阻断血管形成,抑制肿瘤生长成为近十年来分子靶向药物研究的热点之一[18]。目前,临床常将抗血管生成素与化疗药物联合使用,以提高恶性肿瘤的化疗效果,例如贝伐单抗与紫杉醇-卡铂联合治疗方案,提高NSCLC 的整体存活率[19]。目前,笔者对抗血管生成素的研究取得可喜的成绩,但对VEGF如何阻断血管形成的具体分子机制研究,仍然存在很多问题,其中包括miRNAs 对VEGF 信号通路的具体作用研究。

VEGF 及其受体FIT-1 和KDR 是形成VEGF 信号通路的主要成分[20]。CHAN 等[21]于2011年发现,异常表达的miR-200b 具有抑制内皮细胞迁移和新生血管形成的功能。同年CHOI 等[20]发现,miR-200b在顺铂耐药的肺癌A549 细胞中表达下调,使用脂质体RNAi MAX 将人工合成的miR-200b 转染细胞后,VEGF、FIT-1 及KDR 蛋白表达降低。血管生成实验发现,血管内皮细胞在基底膜形成毛细血管的能力也降低。双荧素酶分析实验结果显示,VEGF、FIT-1 及KDR 是miR-200b 的作用靶点,进一步验证miR-200b是通过VEGF 信号通路发挥抑制作用。这一系列的实验结果最终证实,miR-200b 是通过负调控VEGF、FIT-1 及KDR 在肿瘤血管形成中发挥作用。近年来研究发现,miR-126 也具有抑制肿瘤生长、侵袭及转移的能力,并通过靶向VEGF-A 提高NSCLC 对抗肿瘤药物的敏感性[22]。因此,深入了解miRNAs 与VEGF 信号通路的关系不仅有助于抗血管生成剂的研究,而且对提高肿瘤细胞药物敏感性也至关重要。

2.3 miRNAs 与TRAIL 诱导细胞凋亡抗性的关系

肿瘤坏死因子相关凋亡诱导配体(tumour necrosis factor-related apoptosis inducing ligand,TRAIL)是肿瘤坏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TNF)超家族成员之一,也是TNF 家族中抗肿瘤活性最强的因子之一,能选择性诱导肿瘤细胞凋亡,但对正常细胞无细胞毒性,受到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23]。TRAIL 与细胞膜表面的死亡受体TRAIL-R1(DR4)和TRAIL-R2(DR5)相互作用,诱导死亡受体与Fas 蛋白的相关死亡结构域(fas-associated death domain,FADD)结合,促进FADD 与Procaspase-8 结合,活化凋亡通路关键蛋白Caspase-8,诱导细胞凋亡[24]。或者TRAIL与受体结合后,经TNF 相关受体-1(tumor necrosis factor receptor-1,TNFR1)、TNFR1 相关死亡结构域(TNFR1-associated death domains,TRADD)及TNF 受体相关因子2(TNFR-associated factor 2,TRAF2)激活核因子kB(nuclear factor-kappa B,NF-kB),发挥促凋亡作用。但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多种肿瘤细胞对TRAIL 诱导的细胞凋亡作用耐药,且TRAIL 重复作用导致一些敏感细胞对TRAIL 产生获得性耐药,成为影响TRAIL 治疗效果的主要障碍。

miRNAs 在TRAIL 诱导的细胞凋亡抗性中发挥重要作用。GAROFALO 等[25]于2008年在TRAIL 耐药性NSCLC 研究中发现一种位于X 染色体短臂且具有共同调控机制的新型miRNAs:miR-221 和miR-222,并以其作为研究对象,探索TRAIL 耐药性机制。研究发现,与TRAIL 敏感的H460 细胞系相比,miR-221 和miR-222 在TRAIL 耐药细胞、中度耐药的A459 细胞和A549 细胞中表达升高。转染miR-221和miR-222 抑制剂后,TRAIL 耐药细胞对TRAIL 诱导的细胞凋亡敏感,而转染miR-221 和miR-222 前体的TRAIL 敏感细胞,则对TRAIL 诱导的细胞凋亡失敏,出现耐药表型。同时使用寡核苷酸芯片技术对TRAIL 耐药细胞进行基因表达谱分析,发现关键蛋白Kit 和P27kip 表达下调,进一步的深入研究最终证实,miR-221 和miR-222 是通过抑制关键蛋白Kit和P27kip 的表达,破坏肿瘤细胞中TRAIL 的功能,抑制细胞凋亡。细胞外信号调节激酶(extracellular regulated signal kinases,ERK1/2)的激活在细胞信号传导和癌症的发生、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GIULIA 等[26]于2012年在NSCLC 中发现miR-494 受ERK1/2 调节,抑制ERK1/2,miR-494 表达降低,BIM 表达增加。并证实异常表达的miR-494 通过下调BIM 的表达,抑制TRAIL 诱导的细胞凋亡。

2.4 miRNAs 与ALK-TKIs 抑制剂的关系

2.4.1 间变淋巴瘤激酶基因突变 在NSCLC 中,4% ~7% 患者存在间变淋巴瘤激酶(anaplastic lymphoma kinase,ALK)基因重排现象,也称ALK突变[27]。该突变发生在2 号染色体短臂,常与棘皮类微管相关样蛋白4(echinoderm microtubule-associated protein-like4,EML4)基因结合,形成具有癌基因特性的EML4-ALK[28]。克唑替尼是第一代口服的小分子间变淋巴瘤激酶-酪氨酸激酶抑制(anaplastic lymphoma kinase-tyrosine kinase inhibitors,ALK-TKIs),广泛应用于ALK 突变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NSCLC 患者,效果比传统的化疗药物好,且对ROS1基因重排的NSCLC 患者也有很好的效果[29]。但在长期的治疗过程中,肺癌细胞对克唑替尼产生的获得性耐药,大大降低克唑替尼的抗肿瘤作用。

研究发现,miR-200 家族与许多类型肿瘤细胞的增殖、侵袭、转移及耐药性的产生密切相关,miR-200c 是miR-200 家族的重要成员,在许多恶性肿瘤组织中低表达[30]。上皮间质转化(epithelial-mesenchymal transition,EMT)具有促进肿瘤免疫抑制和胚胎发育期组织重塑的作用,还参与组织愈合和器官纤维化,是肿瘤转移、侵袭中必不可少的早期步骤[31]。2008年GREGORY 等[32]的研究发现,在乳腺癌细胞中,miR-200c 可通过介导靶基因ZEB1和SIP1的表达抑制EMT。同年PARK 等[33]也发现,miR-200 家族通过介导靶向E-钙黏蛋白抑制因子ZEB1和ZEB2调节EMT,抑制肿瘤细胞的侵袭、转移。2016年GAO 等[34]再次证实,ZEB1是miR-200c 调节EMT 的直接靶基因,并且发现miR-200c 在克唑替尼耐药细胞(NCI-2228/CRI)中表达降低。为揭秘miR-200c 和EMT对ALK突变的肺癌细胞产生克唑替尼耐药性的影响, GAO 等[34]将miR-200c 模拟物转染入NCI-2228/CRI中,通过qRT-PCR 和Western blotting 实验结果发现,miR-200c 表达增加,间充质标志物N-钙黏蛋白、波形蛋白及CD24 的表达降低,表明高表达的miR-200c逆转EMT;同时MTT 实验结果显示,NCI-2228/CRI对克唑替尼重新致敏。这些结果最终证实,miR-200c通过抑制靶基因ZEB1的表达逆转EMT,提高克唑替尼耐药的ALK 突变肺癌细胞对克唑替尼的敏感性[32-34]。此外,miR-150 增强克唑替尼耐药性骨肉瘤细胞对克唑替尼的敏感性,提高克唑替尼的抗肿瘤作用[35]。

2.4.2 ROS原癌基因1重排ROS原癌基因1(ROS proto-oncogene 1,ROS1)重排非常罕见,约占0.6% ~1.8% NSCLC 患者[36]。1987年BIRCHMEIER等[37]在45 种不同人类细胞系的调查研究中,首次在神经胶质母细胞瘤中发现ROS1基因重排。2007年RIKOVA 等[38]在肺腺癌中同样发现位于染色体6q22位点的ROS1基因重排,该基因能编码一种属于胰岛素受体家族的受体酪氨酸激酶。研究发现,ROS1与ALK具有部分同源性,重排的ROS1基因以与ALK 异常激酶活性相似的方式,激活致癌途径下游的信号转导,促进肺癌细胞的增殖、迁移及凋亡[39-40]。SHAW等[41]在对50例晚期NSCLC 患者使用克唑替尼治疗效果的评估中发现,克唑替尼对ROS1基因重排阳性的NSCLC 患者显示出很好的治疗效果,证实克唑替尼可通过瞄定ROS1基因重排,实现对ROS1基因重排阳性NSCLC 患者的靶向治疗。

YAN 等[42]研究发现,在NSCLC 中,与邻近正常的肺组织相比,miR-760 表达降低,ROS1 介导的蛋白表达升高,且两者呈负相关。随后将miR-760 模拟物转染入A459 细胞中,发现高表达的miR-760 抑制肺癌细胞的增殖和迁移。通过TargetScan 系统和荧光素酶报告基因实验证实,ROS1基因是miR-760 的直接靶基因。为进一步确定miR-760 是通过介导靶基因ROS1,抑制肺癌细胞的增殖和迁移。将ROS1高表达质粒转染入高表达miR-760 的A549 细胞中,发现异位表达的ROS1 促进A549 细胞的增殖,降低miR-760 抑制A549 细胞迁移的作用。这些结果最终证实,miR-760 通过靶向ROS1抑制NSCLC 的增殖和转移。但至今为止,并没有关于miRNAs 与ROS1基因重排的NSCLC 对克唑替尼耐药的研究报道。因此,未来研究miRNAs 在肺癌细胞对ALK-TKIs 耐药性中的作用,将有望成为治愈ALK 阳性和ROS1基因重排的NSCLC 的新靶点。

3 展望

近年来,随着人们对肺癌分子生物学和基因组学的不断深入研究,越来越多的新靶向治疗药物应用于肺癌,使肺癌的治疗获得很大的进步。但由于分子靶向药物耐药性的出现,肺癌仍然是全世界发病率和病死率最高的恶性肿瘤。然而,miRNAs 与肺癌治疗进展和肺癌细胞耐药性之间的复杂关系,为学者攻克分子靶向药物耐药性提供了帮助;为完善分子靶向治疗和分子靶向药物的开发,指明了新方向。目前,笔者在miRNAs 与肺癌治疗进展和肺癌靶向药物耐药性方面的研究取得丰硕的成果,但仍然存在一些研究空白,比如miRNAs 在NSCLC 对ALK-TKIs 耐药性的研究。这些研究的空白,是激励学者不断研究探索miRNAs奥秘的动力,揭秘miRNAs 在肺癌治疗进展中的重要作用;同时也是ALK-TKIs 抗性NSCLC 患者治愈的希望。未来如何更好地利用具有逆转耐药性的miRNAs,抑制那些诱导靶向药物耐药性的miRNAs,是正确选择个体化治疗的重要一环;也是提高肺癌患者对靶向药物利用率,减轻患者痛苦、延长患者生命的钥匙。

猜你喜欢

激酶耐药性靶向
新型抗肿瘤药物:靶向药物
如何判断靶向治疗耐药
不孕不育女性支原体感染情况及耐药性分析
长丝鲈溃烂症病原分离鉴定和耐药性分析
159株淋球菌对7种抗生素的耐药性实验研究
蚓激酶对UUO大鼠肾组织NOX4、FAK、Src的影响
携IL-6单克隆抗体靶向微泡破坏技术在兔MI/RI损伤中的应用
WHO:HIV耐药性危机升级,普及耐药性检测意义重大
癌细胞“杀手”
靶向超声造影剂在冠心病中的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