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职业教育发展的三重维度

◎李晶晶

2018年初，《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重点强调了加强农村职业教育的关键问题，指出：“使绝大多数农村新增劳动力接受高中阶段教育、更多接受高等教育。把农村需要的人群纳入特殊教育体系。”［1］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关键在人才，重点是振兴农村职业教育。农村职业教育是新时代农村整体教育的关键部分，与农村经济与文化的发展存在紧密的内在逻辑关系。农村职业教育的有效开展，对提高农民就业和创业能力、推动农村兴旺具有最为直接的作用。在当前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应努力克服经济结构局限、认知障碍、教育保障不足等掣肘难题，实现职业教育资源向农村的合理流动，使职业教育在推进乡村振兴进程中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一、全力发展农村职业教育的价值维度

农村职业教育的核心关键词是教育服务、人才培养与文化创新，有效体现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公平正义，是推进城市教育资源向农村和基层下沉的主要措施。农村职业教育可有效满足农村经济发展与农业现代化建设的现实需要，同时也是提升农民综合素质，涵养及振兴乡村文化的关键一步，是加速乡村振兴的必然逻辑。

（一）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现实需要

发展农村经济、助推农业现代化发展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主要任务，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完善职业教育和培训体系”、“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并指出：“把教育事业放在优先位置，深化教育改革，加快教育现代化，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2］，深刻表明了教育的重要性与推进农村发展的迫切性。职业教育融入乡村振兴进程，将迎来传统农业和农村发展方式的颠覆式改变，有利于从信息化、产业化及科技化等维度对农村经济体系进行系统改造，使县域职业院校、乡镇企业、职教中心等发挥出协同教育力量，努力培养新型农村人才，为农村经济建设及实现全面现代化发展输送与时俱进的技术文化资源，有效促进农村劳动力向二、三产业转移就业，依托文化的力量，加速先进技术与文化理念的推广，增强农村经济建设与发展的“软实力”。

（二）有益于培育职业农民提高农村人力资源质量

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过程中，农村尤其缺乏全面型、实用型与创新型人才。导致新兴产业和新技术难以顺利推广，顶端文化及技术与农民增收之间缺少桥梁。关键原因在于优秀的农村人才“青黄不接”。农村发展仅依靠涉农人才的“空降”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在农村本土培养出属于农村、热爱农村的本地人才。加强农村职业教育，将在一定程度上补齐农村教育培训的需求缺口和人才不足的短板，培育出一大批爱农村、懂经营、有文化、善学习的新型职业农民，搭建创新型与知识技能型农民队伍，尤其是对青年农民、贫困农民的潜力开发更具有关键意义，可有效阻断困难家庭“贫困基因”的代际延续。农村职业教育不仅目标明确，且门槛较低，使希望得到短期与长期培训以提升生存 本领的农民得到“回炉锻造”的机会，从而更加自信地融到现代农业的发展中。

（三）促进乡风文明建设培育农村文化环境的必然选择

乡村振兴从本质上而言是经济与文化的双重振兴，多年来，由于城乡二元制结构的影响，农村地区的教育落后是不争的事实，精神文明的薄弱与乡风文化的流失使农民的精神财富相对匮乏。在传统思想观念与现代社会新潮价值取向的碰撞中，农村群众陷入了价值迷失与文化迷茫的境地。“文化贫困”具有延续性，对新生代的农民存在着消极影响。加强农村职业教育，有助于塑造新时代的乡风文明，培育与时俱进的农村文化环境。形成注重教育、努力学习，以知识文化和技能素质改变命运的思想观念。职业教育与“输血式”的物质扶贫不同，作为教育扶贫的主要形式，职业教育有助于增强农村的“造血”能力，加快农村地区的移风易俗与内涵式发展，更好地满足农民的精神文化需求，为在新时代中提升农民的文化境界、促进农村乡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做出积极的贡献。

二、基于现实的农村职业教育发展的问题维度

我国在真正意义上加速走进现代化进程的两个节点是新中国的成立与改革开放，经过了建国初期的社会治理探索，改革开放之后参与全球化的现代化创新，直至今日进一步加速现代化进程，提出乡村振兴的战略目标，我国社会的现代化进程不断加速，为开展现代意义上的农村教育创造了良好的基础。但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及推进农村现代化进程的同时，农村职业教育的发展仍然缺乏多种必备要素，包括与时俱进的思想观念、科学的教育体系以及具有一定业务水平和战斗力的师资队伍等，使农村教育与文化事业的发展受限。

（一）对职业教育认识表浅价值定位模糊

多年来，农村职业教育在我国整体国民教育体系中始终处于弱势和边缘地位，各地政府与相关教育部门对在农村地区开展职业教育的关键意义和紧迫性认识不足。缺少对农村职业教育需求的调查和信息反馈，导致农村社会对职业教育认识不到位、思想不重视，直接造成农民对职业教育的需求弱化。相关部门在进行职业教育发展规划的过程中，对教育本身在农村经济建设中的角色不甚了解，职业教育的目标导向不够清晰，与农民的文化基础、经济条件及农村生活缺少适应性。一些地区出现了城市在职教育模式被机械套用在农村地区的问题，一度使农村教育出现了“离农”、“去农”的倾向，致使农村职业教育在价值导向上表现为培养“城市打工者”，而非培养职业农民及优秀的涉农人才。目前，农村职业教育仍然受到学校教育的局限，主要面向青年群体，还未完全向农村社会敞开，暴露出了一些地方部门在农村职业教育发展观念上的轻慢与滞后。

（二）农村职业教育的实践性不足

其一，农村职业教育院校对农村社会的自由求学者关注不够，报名渠道比较闭塞，农民接受教育和再教育的机会较少。从本质上而言，农村职业教育的主要目的应是服务本地，目标是提升农村地区人口的综合职业技能，因此非学历性职业教育是关键所在，但目前农村职业教育在功能定位上仍然存在偏差。其二，农村职业学校在专业设置上存在同质化问题，对专科院校专业课程设置模式照抄或生硬模仿，与农村社会经济发展的现实需求脱离。导致农村职业教育不能有效地服务于农业农村的发展，结业人员大多流向城市，使职业教育学校的人才供应难以满足农村社会建设的需要。其三，实践教育不足，农村职业教育与企业特别是乡镇企业之间缺少合作，产教融合不到位，缺乏实践技能检验机制，实践机会匮乏使求学者倾向于选择“学徒式”的半工半学，而非进入职业学校接受系统教育，凸显出农村职业教育实践性的弱化。

（三）缺少科学完善的职业教育体系

完善的职业教育体系是推进农村职业教育规范化、科学化发展的重要保障，关键在于向农村地区提供全方位、多样化、实用性及特色化的教育服务。当前，我国农村职业教育正处与探索阶段，还缺乏开放性、多元化与结构合理的职业教育体系。不同教育类型之间的转换机制不灵活，农村学生在职业教育及普通教育方面陷入只能“二选一”的抉择，以牺牲接受系统文化教育的机会为代价来接受职业教育，往往不是农村学生的第一选择，导致农村职业教育的生源质量不高、人数不足。与此同时，职业教育在教学方法上没有形成完整的范式，农村职业教育目前的主要教学方法依然倾向于理论疏导，然而，无论是农村职业教育还是城市职业教育，都应注重方法创新。目前，农村职业教育的方式方法相对落后，信息化和生活性不足，对农村受教育者的认知习惯把握不充分。

（四）缺少稳定性强的专业化师资队伍

缺乏优秀的教育人才资源一直是制约农村教育发展的一大瓶颈，加之农村职业教育更处于农村教育体系的边缘地带，因此优秀的师资力量向农村职业教育的流动十分缓慢。目前来看，农村职业教育的师资队伍建设中存在专业教师匮乏、专业构成单一、年龄结构失衡以及学历层次不高等诸多问题。农村职业教育的核心是专业技能与知识的传授，因此技术型教师的专业能力十分关键。然而，由于部分职业学校的前身是普通高中，经过重组改制建立了农村职业教育学校，因而文化课教师较多，实际上既掌握一定专业知识又具备操作技能及实践经验的教师少之又少。此外，由于农村生活环境、发展机会、薪金待遇等与城市存在一定差别，因此农村职业学校不易吸纳人才、留住人才。来自城市中的教师往往对农村生活缺少体验和了解，而本地教师更存在“青黄不接”及学历层次低等问题，导致农村职业教育学校的整体教学质量不高，社会影响力不强。

三、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职业教育发展的实践维度

教育兴则文化兴，乡村振兴不仅是农村经济的腾飞，更表现为农村教育及文化事业的繁荣。发展农村职业教育要立足乡村振兴的长远目标，确立科学的定位及价值取向，依靠教育的供给侧改革推进职业教育的实践转化，以完善的职业教育体系及综合实力过硬的师资队伍，在实践维度上为农村职业教育的发展注入动力。

（一）转变教育思维打造具有农村特色的职业教育品牌

从服务农村区域经济发展、提升农村教育质量及水平角度而言，农村职业教育应以发展农村、服务农村、振兴农村为根本目标指向，以“为农”、“向农”及“富农”为基本主线，为建设新时代的新农村夯实教育保障、输送人力资源。“要摒除长期以来城市优先的职业教育发展理念，突破城乡二元结构对职业教育分离发展的束缚。”［3］立足乡村振兴的基本价值取向与目标定位，优先推进农村职业教育的创新发展。

第一，各级政府及基层教育主管部门要心系农村、关怀农民，增强农村教育及文化事业发展的紧迫意识，明确农村职业教育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的关键作用，在农村教育发展规划中加大对职业教育的倾斜，提供更加充足、有力的物质及补贴政策支持，将职业教育融入教育扶贫计划，依靠政府主导，增强地方企业及农村群众对职业教育的重视。努力培育职业教育发展的舆论环境，为农村职业教育创造与普通教育同等的生存及发展空间。第二，强化思考能力，强化职业教育品牌意识。全面把握农村职业教育本身的特质，包括教育对象、教育环境、教育内容及方法的独特之处，制定适应于农村生活及农村学员认知能力的课程体系，避免对城市职业学院教育模式的全盘照抄照搬，努力打造独树一帜的农村特色职业教育品牌。第三，坚持新媒体与传统媒体相结合，加强对职业教育的宣传，提高职业教育的社会地位，使农村职业教育不仅面向农村学生，更向农村普通居民敞开教育的大门，以职业教育的力量为农村群众提供更多“人生出彩的机会”。

（二）从供给侧改革发力塑造务实性职业教育

教育供给不合理是制约农村职业教育发展的主要原因，加强教育供给侧改革是在制度顶层设计上对农村职业教育的重新“洗牌”，需相关教育主管部门积极推进农村职业教育的升级和转型。第一，要丰富教育资源供给，加大投资力度，面向社会吸纳资金，改善农村职业教育学校的基础办学条件，完善硬件设施建设。第二，大力发展务实性的职业技术培训机构，开设重实训、强实效的专业，在专业设置和教学内容体系设计时，需充分考虑新农村建设的现实需要。在农业技术、乡村旅游、手工艺、信息网络技能等方面加大学科建设投入，将更多实用性强、适应农村发展需要的专业引进到农村职业教育中来。同时，政府要发挥出纽带作用，主导建立企业与职业教育学校之间的合作关系，推进校企合作，实现工学结合，使农村职业教育学校的专业教育供给有效满足农村人力市场的现实需求。

（三）发展终身教育体系培育乡村学习氛围

终身教育尤其适应于现代社会的竞争和发展环境，在广大农村地区积极构建终身教育体系，是一项利国、利民、利农的长期工程。有助于在乡村培育学习氛围，培养农村群众的学习习惯，树立依靠学习改变命运、建设美丽乡村的正向观念。因此，要大力发展非学历教育，增强教育服务供给，降低农村职业教育的入学门槛，一方面要扩展中等职业教育的招生对象范围，另一方面要增大高等职业教育的供给比例，加强农村职业教育学校的对口帮扶，精准定位教育扶贫对象。贯通和串联职业教育、普通教育及成人教育体系，建立灵活的教育转换机制。面向农村社会招收拥有强烈学习意愿和学习能力，并希望依靠技术改变生活境遇的求学者，为农民群体提供参与学习和实践的机会。可采取现场指导与集中学习相结合、教师辅导与自主学习相结合、课堂教学和网络学习相结合的方式，确保受教育者的劳动和学习时间，使广大农民群众因职业教育而受益。此外，农村职业教育学校需加强信息化建设，搭建教育及人力资源供需平台，形成网络宣传、高效教育与助推就业相结合的教育供给及实践转化模式，积极营造美丽乡村的学习氛围，形成教育与发展的良性循环。

（四）打造稳定性强的复合型农村职业教育师资队伍

打造优秀的师资队伍关键在于要使教师热爱农村、执着于农村事业，借助科学的人才选拔机制，筛选出那些真正具有乡土情怀的教育“多面手”，建立合理的农村职业教育人才流动机制，避免部分人出现以农村工作为“跳板”的“镀金心理”。各级政府以及教育主管部门要进一步加强制度创新，提供更加优越的条件和发展空间，坚持“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的人才观，吸引高校毕业生、兼职教师参与农村职业教育事业。同时需在地方企业特别是涉农企业中遴选和邀请具有一定实践经验、专业能力和理论水平的人才到校兼职或定期讲座，进一步拓展农村职业教育的师资来源。此外，要在教师培训和深造方面，与城市职业教育学校保持长期的校际合作互助关系，促进城乡教师的交流学习。进一步完善农村职业教育学校的师资培训机制与激励机制，建立稳定性强、扎根基层、兼职与专职相结合的农村职业教育人才团队。使教师在经济上得到一定满足，在发展空间上拥有希望，在社会保障上免除后顾之忧，增强教师对职业的安全感和对农村的归属感。

总之，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进程中，农村经济社会建设对职业教育形成了现实需求。农村职业教育是撬动农村地区发展活力的引擎，是交给农村群众的“点金术”。当前，应从价值维度、现实维度及实践维度出发，进一步加强农村教育的供给侧改革，建立科学完善的职业教育发展体系，创造条件积极吸纳优秀人才，锻造高质量的师资队伍，全面优化农村职业教育的供给，从而发挥出职业教育在培养人、塑造人、成就人方面的积极作用，释放出广袤农村社会的无限发展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