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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第一晚,中央红军夜宿麻地村

2019-01-08

文史博览 2018年11期
关键词:厅堂中央红军长征

关于中央红军长征路上第一个晚上是在哪里度过的,至今没有发现详细具体的记载。笔者经过多年考证,得出结论:中央红军长征路上第一天晚上是在江西瑞金麻地村(位于瑞金市万田乡东部,距乡政府驻地近10公里,离瑞金城约34公里,这也是笔者的老家)安营扎寨的。

1934年秋,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兴国、宁都、石城一线相继失陷,粉碎敌人第五次“围剿”的机会完全丧失。中央红军第一方面军主力撤离中央革命根据地,打算转移到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10月10日傍晚,党中央和红军总部率领红一、三、五、八、九军团连同后方机关共8.6万余人,从江西瑞金的梅岗、马道口等地出发,开始了大搬家——长征。

这时寒露刚过,晚稻即将收割,阳光和煦,天气已告别了炎热。

麻地紧邻高围,即现在的云石山,中央红军长征从云石山出发时,就是避开白区的大路,沿着帮坑(当地地名)的羊肠小道,第一站就骈肩累迹经过麻地村。

那个大个子邻居就是毛泽东

近几年,村里的一些老人给我讲了许多当年红军在麻地的故事,结合当年红军行军安排表,我对红军长征时的行走路线,以及他们第一天的夜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度过的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并得以还原当年长征第一天的真实情况。

长征路上(油画)

1934年10月10日,中央红军从梅坑、梅岗、马道口出发,跨过沿坝河,顺着一条小溪从帮坑进,经牛角湾、片塘、下稿排,沿着陡峭险峻的下洅子,爬上流水坑岽后,又从荷树岽下山,下完坡就是麻地村。

笔者和乡亲们在三四十年前从家里挑柴去赶高围圩的路上,在牛角湾歇肩时,曾听老人说:当年红军挑着东西在这小路上络绎不绝地走了七天七夜。这与后来的史料记载是符合的,当年红军大搬家式的转移,东西多且行军速度慢都是事实。

晚上,红军下了荷树岽来到麻地村。这是一个不大的地方,主要居住有钟、刘等几姓几十户人家,还有吾花园那边的老百姓主要姓吴,白果树下也是刘姓人家。这里的村民和南方其他地方的客家人一样,每一个家族都建有许多祭祀祖先的祠堂、宗厅。当时,红军在麻地村的社公脑(一村庄名)的宗厅、私厅、钟氏厅堂、刘氏厅堂、白果树下的厅堂、吾花园的厅堂都住满了。

在当地,老百姓把红军来了称为“红过来”,国民党来了称为“白过来”。“白过来”的时候,那些官兵耀武扬威,欺压老百姓,大家都躲之不及。而“红过来”的时候,红军大都脚穿草鞋,衣衫褴褛,和老百姓相处得很好。

这天晚上,村民钟运贵家里接待了一个老朋友——毛泽东。原来,钟运贵和毛泽东早就熟悉。在“闹红”的那几年中,毛泽东曾经过麻地多次,而在长征前这半年中,毛泽东又来来往往在麻地有月余之久,当时毛泽东几次都住在白果树下刘逢洲的刘家厅堂,而刘家厅堂边住着的一位姓钟的贫农就是钟运贵。

由于钟运贵家里穷,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农会在刘家厅堂旁边平到了一间房子给他。一个曾经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穷人,在红军来了以后分到了房子,因此对红军有了感情。日子久了,他知道那个大个子的邻居就是毛泽东,两个人还经常促膝长谈,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那时候除了给人做短工外,钟运贵闲时都以捉甲鱼、抓泥鳅黄鳝等换点钱用。他从毛泽东那里知道了当时中国的一些事情,便决心为红军做点事。那时候又红又白,局势不稳定,毛泽东便让他利用捉甲鱼的身份到隔壁茶亭村、九堡圩等地打探白区国民党的一些情报再回来汇报。其间,钟运贵还曾经带毛泽东到九堡圩的铜钵山去扩编红军。

钟运贵回忆,毛泽东第一次来麻地的时候:白果树下的屋背还修筑了一个岗哨,在山顶的至高处挖了圆形的战壕,后来毛泽东再次来麻地时,晚上也会去那里看看。毛泽东返回瑞金高围时,钟运贵有心跟他一起去当红军,但毛泽东临走对钟运贵说: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留在麻地收集有关国民党的情报和上战场的工作同样重要。

这次毛泽东随着大部队途经麻地村大转移,个人的行李依然简单:一袋书、一把油纸伞、两条毯子、一件旧外套、一块旧油布。钟运贵和毛泽东再次见面,两人都十分开心,这天晚上毛泽东住在社公脑钟运详的钟氏厅堂的右上厅。

毛泽东为什么不住在老地方白果树下的刘家厅堂?这两个厅堂相距也不过一百多米,笔者估计是先前到达的警备连安排好的。根据村里老人回忆,厅子侧边还放了电台,这天红军来了以后,所有山头路口都布置了哨卡,据说要进到钟氏厅堂就有七重岗哨,村里的人都不能够外出。

因为是老熟人,钟运贵过来和毛泽东聊天后,晚上亲手给毛泽东铺了木板床住下。当时老百姓见红军还在埋锅造饭,便纷纷端出红薯干给红军吃。

拣小路走弯弓背

当天晚上,红军向钟运详家里征购了四担稻谷,钟运详在大厅里忙了一个晚上,砻(即去掉稻壳)好筛干净,补充给红军战士。前几年“红过来”的时候,钟运详一家人就与红军相处融洽,他还把正在赣州读书的儿子钟同桃召回来,送去当了红军。钟同桃也确实有能力,在麻地就扩红了一个连,他本人任连文书,在长征时已经是团里的干部了,后来牺牲于长征途中。钟运详的后人钟天炳在改革开放后翻修社公脑的钟氏厅堂时,还挖出过一畚箕子弹壳和哑弹。

第二天,有的红军便从吾花园的白地岽往沙心方向去了。连续几天,红军源源不断地经过麻地,先来的走,后到的住下休息,但毛泽东在麻地住了两三天才离开。

长征第一夜里,有一支红军部队曾来到麻地村的芭蕉塘小组桃树排屋子,在那里扎营一天一夜,离开时在宿营地留下了大量子弹壳,为了不给国民党军队的追踪留下痕迹,村民钟益清带领大家把遗留的子弹壳收集起来,掩埋在桃树排的一棵桐树下,并告诫村民绝对不能将此事传出去,这样便很好地保护了村民的安全和红军的行踪。

据村里老人说,红军离开麻地时,沿途群众端茶送水,依依不舍。红军并不是全部沿着麻地—茶亭—板仓—万田的河沿直下,这条路相对要好走一些,可这支大部队是从吾花园的白地岽上金岗岽往沙心方向走,从沙心再下万田到于都集结的。只有第一梯队两个电话排,带着80里长途电话线直接从梅坑经西江、黄麟奔于都的。可见,红军长征一出发就开始拣小路走弯弓背的。

在麻地,据钟运贵及刘仁辉等老人说,当年去参加红军的战士至少有一百余人,除个别在长征途中受伤返家外,全部战死在长征路上或者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有一些人家因为家里有人参加红军,红军走后全家都被国民党灭了,甚至连屋子都被扒平了。

还有一些人,像当年的苏区干部刘仁照,红军转移后他留在后方工作,1935年,他和刘文煌等几个苏区干部被俘后,被押往九堡区公所牛岗河坝准备砍头,走到王师寮的豆坑子休息时,兵丁把刘文煌的耳朵割下来让他自己吃掉。他们奋起反抗,押解的国民党义勇队恼怒了,当即把他们杀害于豆坑子山坳上。

刘逢春,在红军主力长征后留在后方工作,“白过来”后在沙心被国民党砍头,麻地另一个烈士刘国崇的老婆钟满姑当时在场,含着泪目睹了刘逢春行刑的过程,待刽子手走后,钟满姑解下身上的围裙,将刘逢春的头和尸首绑在一块,用两个银元雇请沙心圩的一个老表共同将刘逢春的尸体抬回麻地安葬。

曾桂娣,苏区时期留在后方的红军妇救会的女同志,负责高围区麻地、沙心的工作,“白过来”后被人告密,在吾花园屋后的鹅公坑被国民党的义勇队抓到。国民党为了获得红军游击队的更多信息,对她严刑拷打,没有达到目的后,国民党义勇队的6个人对她轮奸,她仍不投降招供,恼羞成怒的白狗子用马刀从曾桂娣的阴部一刀挑开,肚肠当场溢出体外而壮烈牺牲。

如今,尽管已经过去了多年,麻地村村民仍然以曾经接待过红军长征而分外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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