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背后的秘密：疼，一直在疼

文张 斌 图孔雀绿

小王子说：金牌的光芒往往让人们无法意识到运动员们的艰辛所在。在他们与伤痛共处的岁月里，谁又没有心力交瘁、痛不欲生的时刻呢？正是他们的不断坚持和始终忍耐，让他们最终享受到了来自苦痛中的成功与幸福。

利齐·亚诺，英国最成功的冬奥选手。在索契和平昌冬奥会，都是由她执旗引领大英代表团开幕式入场。这两届冬奥会，亚诺成功蝉联女子钢架雪车金牌，为英国史上唯一蝉联冬奥金牌的英雄人物。2018年夏日，英国媒体罕见地将目光投射给了亚诺，一次成功的手术让她不仅是在冬奥之年才被国民记起，媒体的标题一语双关——《冬奥冠军有了成功的back》。手术让亚诺暂时从常年背痛中逃离，英雄归来似乎指日可待。

说到疼痛，亚诺苦不堪言，甚至对于自己的温馨小屋都不想随意踏足。蝉联冬奥金牌后的4个月，29岁的亚诺蜗居家中，早晨醒来就瘫倒在沙发里，服下止痛片，在时间的煎熬中，等待药效来临。至暗时刻，亚诺看着墙上挂着的冬奥金牌，但无法弯腰拾起信箱里掉出的信件，她不断在说服自己，这就是金牌的代价。

亚诺本想逃避手术，但医生郑重地告诉她，靠止痛药物维持只会毁掉身体。攒足了勇气，亚诺趴在了手术台上，医生在她的脊柱附近切下刀口，取出了导致苦痛的骨头碎片。亚诺原本是位七项全能运动员，10年前改练钢架雪车，田径训练留给她伤痛的后背。

10年间，千余次时速超过130公里的训练和比赛贴地飞行，让亚诺的后背痛上加痛。有选择吗？亚诺自认为别无选择，她无法忍受没有运动的人生，唯有带着疼痛一次次出发。2012年，在卡尔加里的一间健身房里，亚诺背痛突发，足足有4个小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索契冬奥会周期，亚诺一路高歌，轻松登上最高领奖台。平昌冬奥会前，故事情节变得波折异常，亚诺被疼痛打败，被迫离开赛场一年。距离奔赴平昌前半年，亚诺的膝盖肿胀，身上的疼痛又增加一重，医生起初怀疑有癌变的可能，穿刺后结果尚能让人安心，但此时谁也不敢对于膝盖内的增生实施手术，伤痛与亚诺一路相随到了平昌。

命运之神继续对亚诺施压，严重的肺部感染，使她几乎无法讲话，干咳不止，为了不让其他国家选手疑虑她患有传染病，亚诺执意每天上下楼梯七层，而不与众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比赛第一天，所有伤痛一道发作，让亚诺的前庭神经出现紊乱，视物不清。赛后，亚诺跑进卫生间，脱掉比赛服，眼前依旧是模糊一片，她焦急地对身边的队医说：“再这样下去，我就会死在赛道里了。”

强大的意志力让亚诺熬过了前两天，苦痛开始有所减轻，最后一天她成功超越对手，让金牌再次属于自己。回国后，亚诺去朋友家吃饭，坐不过10分钟，她就要倒在地上，去找寻暂时没有痛感的姿势。创造冬奥传奇，自然有机会赢得女王授勋，英国雪橇雪车协会在那个大日子里，特别送上一束鲜花。捧着鲜花，亚诺一度情绪失控，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要什么鲜花，我只想要上厕所时，我的脊柱位置没有痛感。亚诺失声尖叫，“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的真相！”

如今，手术让亚诺接近回到正常人的身体感受，但尚无法饮酒，在她的冰箱里，存着几瓶送给医生的葡萄酒，她还要再等等，才有机会与众人一道举杯，来一次迟到的庆祝，既为奥运，也为远离疼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