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与花王相近侍，笑它倾国是何人
——重读陆抑非《一池春水》
2019-01-03
值陆抑非诞辰110周年之际，以“一池春水”为题的陆抑非诞辰110周年画展在浙江美术馆隆重举办。数百件美丽的图画正应和了一树垂柳一树桃花的西湖春景，西湖因先生佳作更添妖娆；佳作也因湖光更显美丽。这次大展让杭州市民能再一次欣赏到陆先生的佳作，而我也因这一艺术的欣赏而再一次回忆起先生创作这些作品时那落笔生风的身姿，耳边响起先生诙谐的、带着家乡常熟口音的谆谆教诲、殷殷嘱咐。一切仍如在眼前，亲切而温暖入怀。
先生早年师从故里先贤李西山，后师从陈迦盦，而立之年又师从吴湖帆，入“梅景书屋”。先生一生执著不缀，20世纪30年代便以其花鸟画享誉沪上画坛，兼工山水。花鸟取法兼得吕纪、林良、周之冕、陈洪绶诸家技法，以画风清健明丽和讲究韵味的特点与唐云、张大壮、江寒汀享有“江南花卉四才子”之美誉。中年后又研习和吸取恽南田、华新罗之精髓，精没骨，艳而不俗，工而不滞，工中见写，写中有工。晚年更是汲取青藤、白阳，旁及八大、石涛诸家，且以书入画，将一生的法书功力与体悟融入绘画的笔墨造型、韵律节奏、开合舒展中，其画风灵秀且老辣，朴茂又不失典雅。尤其以南田宗规在前，蓄万千气象为本，自出胸臆的感悟与中得心源、外化于艺术的造诣，创造出具有深厚传统功力、又颇具个人风格魅力的当代花鸟画艺术世界。其中牡丹花的创作是属于他绘画中代表性题材，形式多样，手法丰富，表现出不同境界、百姿千态、意趣盎然的牡丹作品，或雍容华贵、或脱俗典雅、或清丽温馨、或水墨淋漓，因其卓越的艺术表现力而被业界誉为“陆牡丹”，且以其温润典雅的气质、糯糯通透入味的优雅风格，被大家喜称为“冰糖莲子羮”。不难想见，这幅《一池春水》的展示，自然成为展览会上竞相围观欣赏不己的代表作之一。
那一池春水的灿烂正是收潋湖光秀色、正是人类心灵美丽的绽放，是生命的律动，体现了高尚的精神境界，是幻化为造型艺术审美的追求。纵观陆先生一生炉火纯青的艺术境界，是由工致至写意，由传承到创新，高华之气始终贯穿其一生。
《一池春水》《赤城霞》《昆玉夜光》《粉著光凝晴雨中》《闹红一舸》，无论是牡丹还是月季、荷花、各种花卉禽鸟，其绚丽多彩的再现、丰富内涵的表现，无不是源于生活，脱颖于艺术之上。无论丹青重彩还是水墨淋漓，笔下那《无边春色》正《春风拂槛》；无论是“怀素驰豪笔写幽兰”的洒脱，还是《清奇古怪》的宏大，何尝不是人生抒怀致耄耋之年的精神象征？
陆先生以一生绘画创作的执著践行，验证了“写意应从严谨来” 的治学态度，开创的是从造化中获得生机，拓展的是当代审美追求的中国画艺术发展道路。
“獭祭而成，信手拈来，此对吾辈天资并不聪敏，而好学不倦，到老弥笃者，一道韬光无悔之妙路。未眠老弟以为如何？甦叟”。此是陆先生书写给弟子我的箴言，也是他《一池春水》展现出灿烂美丽背后的人生态度。
“五铢衣薄不留尘，罢舞还留窈窕身。肯与花王相近侍，笑它倾国是何人”品读至止，我想卓越的艺术生命已不再仅仅属于自己，当读者体悟到这一点，即会对毕生奉献精神的陆抑非先生肃然起敬。
一池春水 67cm×33cm 1976年 陆抑非 浙江美术馆藏
（节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