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变革与开放大学可持续发展
——来自欧洲四国开放大学的启示
2019-01-03王向旭
□ 王向旭
世界范围内,远程教学和在线学习在高等教育中的地位正在从边缘逐渐迈入中心,这给世界各国开放大学既带来了巨大机遇,也带来了严峻挑战。传统大学通过OER和MOOCs的建设和应用正在从根本上改变高等教育的面貌,传统大学的教学及师生、生生交互也越来越多地通过非面对面的方式进行,远程教学和在线学习不仅融入了主流教育,甚至还被认为是引领高等教育变革的力量。与此同时,很多国家的开放大学发现远程和开放教育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专属或优势领域,生源竞争日益激烈,生存环境日益紧张,一些开放大学甚至正在面临连续多年招生数量下降、办学经费入不敷出的困境。如何应对高等教育变革,实现可持续发展已经成为世界各国开放大学面临的共同问题。[1]
本文在梳理分析欧洲四国(英国、西班牙、德国、葡萄牙)开放大学基本情况和发展近况的基础上,归纳总结了四国开放大学校长对等教育变革与开放大学可持续发展问题的思考和观点,分析了其各自面临的问题与挑战、发展战略和未来愿景,以期对我国开放大学的建设发展和战略决策有所启示。
一、欧洲四国开放大学基本情况
1.英国开放大学
英国开放大学成立于1969年,以其优秀的课程资源、教学质量和科研能力享誉世界,是国际远程开放教育机构的杰出代表。[2]但近年来,受国际国内高等教育变革及市场竞争的影响,英国开放大学的传统优势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如何发挥自身优势,增强竞争力,实现可持续发展,是该校近年来改革与发展的重心。
2015年5月,彼得·霍罗克斯(Peter Horrocks)由英国广播公司(BBC)调任至英国开放大学担任副校长(Vice Chancellor),其上任时英国开放大学正面临重重危机。由于2012年以来英国高等教育学费大幅上升,而且学生贷款政策同步收紧,因此,英国高等教育中的在职学生数量呈明显减少趋势,对于主要面向在职学生办学的英国开放大学所造成的影响尤其明显。据统计,2010—2014年的5年间,英国开放大学的学生数从26万下降到了18.7万;2011—2012学年度,英国开放大学有3 800万英镑的财政盈余,而到了2013—2014学年度,其财政赤字达到了1 700万英镑。[3]为了应对英国开放大学面临的财政困难,实现其将英国开放大学建设成为“更灵活、更具创新精神的机构”的目标,霍罗克斯上任后,一方面努力“开源”,积极呼吁英国政府和国会议员加大对英国开放大学的支持力度,要求改善在职学生所面临的求学困境;另一方面则致力于“节流”,对英国开放大学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以期提升学校的运转效率。2015年10月,英国开放大学决定关停布里斯托、伯明翰等7个办事处,并解雇数百名员工。但这项措施未得到基层教职工的认可,并引发了英国开放大学教职工的抗议和罢工。[4]霍罗克斯对于教师的一些批评言辞引发了许多教师的激烈反对,2018年4月教师工会通过了针对他的不信任投票后,霍罗克斯宣布辞职。[5]
2.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
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National Distance Education University,简称UNED)始建于1972年,是西班牙的一所公立大学,总部位于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开设有专科、本科、硕士和博士等各个层次的学历教育项目。除总部外,其学习中心遍布西班牙各地,并在欧洲、美洲、非洲的13个国家设有海外教学中心或考试中心。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以“通过远程教育方式提供高等教育公共服务”为大学的使命,自建校之日起就致力于推动高等教育入学机会公平,专注于以远程学习为基础满足学生的多样化需求。目前该校拥有1 400余名教师,注册学生超过205 000人,不仅是西班牙学生规模最大的大学,也是欧洲学生规模最大的大学之一。[6]
现任校长阿雷汉德罗·蒂亚纳(Alejandro Tiana)于2013年7月上任。蒂亚纳在教育史、教育政策、比较教育等领域著作颇丰,在西班牙和整个欧洲都有很强的学术影响力,2017年11月当选欧洲远程教育大学协会的主席。在他看来,目前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乃至整个西班牙的高等教育都面临着国际竞争力不足的问题,这与西班牙语言和历史的影响力是不相符合的。根据经合组织2013年的一项调查数据,西班牙本科学生中的国际学生所占比例只有2.9%,明显低于欧洲其他主要国家,例如英国17.5%、瑞士16.8%、奥地利16.8%、荷兰10.2%、丹麦10.1%、法国9.8%、德国7.1%、瑞典5.8%、意大利4.4%、葡萄牙3.9%。[7]蒂亚纳认为,除了传统上西班牙大学并没有刻意追求外国学生的数量这一原因之外,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还包括:针对国际学生的繁杂手续和官僚政治,国际学生学费较高及奖学金制度不完善,能够提供英文授课或双语授课的课程项目有限。[7]
3.德国哈根大学
哈根大学(FernUniversität in Hagen)成立于1974年,位于德国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哈根市,是德国及所有德语国家唯一拥有从本科到硕士和博士学位授予权的公立远程教育大学。目前,哈根大学拥有注册学生74 000余人,是德国在校生规模最大的大学。[8]除了位于哈根市的主校区之外,哈根大学还在德国和欧洲各地设有50余个教学和研究中心。[9]在教学理念上,该校主张混合式教学,注重对教师员工提供培训,设有专门用于提升教师远程教学和在线学习教学设计能力的证书项目。[8]尽管大部分本科生是在职学生,但在研究生教育层面,总部拥有相当规模的全日制研究生。[9]得益于学校对科研工作的重视,该校在德国拥有较高的社会声誉,培养了众多杰出校友,包括两名“莱布尼茨奖”(Leibniz Prize,德国自然科学领域最高奖)获得者,一名“戈森奖”(Gossen Prize,德国经济学领域最高奖)获得者,原德国副总理基多·威斯特威勒(Guido Westerwelle)等多名国会议员。
现任校长艾达·皮勒特(Ada Pellert)女士上任于2015年,是德语区高等教育管理的著名学者。皮勒特校长上任以后,除了继续大力支持学校各个学科领域的研究之外,还非常重视跨学科的学术研究。其中,有关远程教育的研究既是哈根大学成立以来一直关注的跨学科研究领域,也是近年来该校重点予以支持的研究领域 。[8]
4.葡萄牙开放大学
葡萄牙开放大学(Universidade Aberta,简称UAb)成立于1988年,是葡萄牙唯一的公立远程高等教育机构,提供从本科到硕士和博士的学历教育及其他非学历的终身教育。总部位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在科英布拉和波尔图分别设有一个分部,在葡萄牙各地及非洲的莫桑比克设有17个学习中心。相对上述3所欧洲开放大学,葡萄牙开放大学的办学规模较小,2014—2015学年,在册学生共计8 590人,其中本科生5 080人,硕士生876人,博士生278人,其他终身学习项目学生2 356人。[10]尽管规模不大,但该校是葡萄牙国际化程度最高的大学,在葡萄牙语言、文化和价值观的传播中扮演着重要角色。2008年之前,该校的本科教育主要采用远程或混合式的教学方式,学生大多为非全日制学生,但在研究生教育层面,则更多采用面对面的或混合式的教学方式,有相当比例的研究生是全日制学生。从2008年起,该校所有的课程都开始采用e-learning的教学方式,这种大胆而激进的改革使其一跃成为欧洲促进电子学习和网络学习的先行者,并获得欧洲E-learning教育质量基金会(European Foundation for Quality in Elearning)等机构的认可和表彰。[11]
现任校长保罗·迪亚斯(Paulo Dias)上任于2011年12月。迪亚斯校长此前在该校远程学习研究所担任教授,担任校长以来致力于巩固该校在葡萄牙开放与在线教育研究和教学方面的领导地位,并将教育创新视为大学制度文化的核心理念。除了重视教学和科研工作之外,迪亚斯还将促进葡萄牙语言文化的传播、扩大其在葡语国家的影响力作为学校的使命和重点工作,并努力推动国家对在线教育这一快速扩张的领域进行监管。
二、高等教育变革对开放大学的影响
1.高等教育变革
20世纪60—70年代开放大学在世界各地纷纷兴起之时,即使在欧美发达国家,也只有少部分人才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信息技术和多媒体在传统大学的教学中尚未得到普遍采用。如今,开放大学发展所面临的高等教育大背景已经今非昔比,突出表现在世界范围内高等教育的入学率和教学模式已经发生明显变化。对于欧洲各国的开放大学而言,一方面,普通高等教育入学率保持高位的同时欧洲人口老龄化日益明显。另一方面,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传统大学和企业也纷纷加入远程与开放教育的发展行列。
对于高等教育变革的未来趋势及其影响,欧洲四国开放大学的校长们有着清醒的认识。霍罗克斯提出,英国开放大学必须对其办学模式进行重大改革,进一步精简机构,以更低的成本向更多的人提供服务,运用新技术和新教学法满足来自英国、欧洲和全世界的学习需求。[12]蒂亚纳表示,数字化浪潮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高等教育未来几年将继续发生深刻和显著的变化,包括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在内的高等教育机构不可能将自己置身事外,必须伴随高等教育的变革而变革。[13]皮勒特同样认为高等教育已经并将继续发生显著变化,她指出,学生的角色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正在自主决定自己学习的步伐,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学习方式,高等教育机构必须为学生创造合适的学习环境,为此,哈根大学将对人员进行分类聘用,并充分考虑辅助类岗位的职业路径和岗位价值,建设承担不同角色的教职工队伍,例如一支队伍擅长科研,一支队伍擅长利用信息技术组织研讨会或提供在线学习,一支队伍擅长建设和管理团队或者设计学习项目。[14]迪亚斯认为高等教育将进一步产生彻底的甚至颠覆性的变革,因此,所有的大学都必须重视技术的创新和应用,并改革其组织结构以适应变革和创新,从而更好地应对社会环境、时代和空间地理等方面的变化所带来的新挑战。[15]
2.MOOCs及其发展前景
开放大学对于MOOCs在全球范围的快速发展和声名鹊起一直抱有复杂的感情。一方面,MOOCs确实是传统大学的一种创新,在促进远程高等教育从“边缘”迈入“中心”的过程中功不可没。另一方面,对于很多开放大学的领导和专家而言,他们长久以来所从事的类似事业却没有像MOOCs那样得到学术界如此的重视和关注。霍罗克斯指出,未来MOOCs将会发生分化,不同的MOOCs平台将会面向不同的市场;有些MOOCs平台至少可以发挥大学的部分功能,尽管这并不意味着现阶段会出现免费的学位项目,但学习某些免费内容可以成为获取某些资格证书的组成部分。[12]蒂亚纳认为,尽管MOOCs在促进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同时促进了传统大学教与学模式的变革,但并没有改变传统大学的机构运转模式和学位制度;MOOCs运行中所存在的那些主要问题,其实对于开放大学而言并不新鲜;MOOCs固然是一种创新,但并没有那么激进;不能寄希望于MOOCs带来奇迹,它的发展恰恰表明高等教育需要变革;MOOCs近期还会发生变化,并引发其他的新发展,这才是它最大的贡献。[13]皮勒特主张在教学设计这一更广阔的视角下来思考MOOCs,他指出MOOCs在当前阶段还取代不了正规教育,MOOCs的一个特点是一个教师要负责大量的学生,从教学法上考虑,有点儿像在大礼堂中做讲座的那种传统模式; MOOCs的价值在于它可以成为个性化学习的提供途径和工具。[14]迪亚斯认为,MOOCs促进了高等教育的变革,是传统高等教育和远程高等教育融合的标志;MOOCs是接触新目标群体的一个工具,是教育创新得以广泛传播和应用的一种方式;MOOCs可以促进高等教育扩大规模,促进大学组织文化革新,有助于丰富学习过程,并促进新方法的引入,例如移动学习和增强现实技术的应用;不过,MOOCs并不能完全取代真正的学习场景;尽管我们不应该以负面的方式看待MOOCs,但也不应该过分夸大它;MOOCs未来不会消失,但必将经历演化和变革。[15]
3.远程高等教育领域的竞争与合作
霍罗克斯指出,由于远程教育的进入门槛相对较低,至少在平台建设上如此,因此未来远程教育的提供者会越来越多,市场也会越来越细化,竞争也会越来越激烈。[12]蒂亚纳认为,远程教育未来不会再是一个独立的事业,面授模式和远程教学模式相结合是必然趋势。他指出,随着信息与通信技术对大学各方面的影响,传统大学和远程教育大学之间的边界已经变得模糊,尽管传统大学的大多数活动仍然基于课堂和校园,但远程教学活动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传统大学开始提供在线课程、混合式学习项目、自学课程以及其他类似课程。[13]皮勒特指出,混合式学习能够将远程教学和面对面教学的优势结合起来,已经成为各类教育共同的教学模式;欧洲处于老龄化社会,年轻学习者的数量在减少,高等教育机构必须考虑传统全日制学生以外的新目标群体,远程教育在吸引这些目标群体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此外,即使是全日制的年轻学生,我们也不要以为他们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学习,许多实证研究表明大多数全日制学生在学习期间都兼职工作或者忙于其他私人事务。[14]迪亚斯指出,远程教育不再是开放大学这样的远程教育机构的专属领域,为了应对这种挑战,远程教育机构必须保持在开放和远程学习方面的高质量标准;传统大学并不擅长处理远程教育的管理与教学,不熟悉远程教育的教学论,开放大学有能力在这个复杂而显著的变革时期领导这一领域;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开放大学需要和传统教育机构建立联盟和合作,并发挥主导作用;葡萄牙开放大学最近和科英布拉大学组建了旨在通过远程教育扩大葡语国家高等教育规模的联盟,实现了开放远程教育大学与传统大学的成功整合。[15]
三、欧洲四国开放大学的发展战略
1.面临的挑战及当前的战略愿景
霍罗克斯指出,英国开放大学面临的短期挑战是如何更加关注现有的学生,在学习结果、就业能力等方面为他们提供更高效的服务,长期挑战则是如何建设以技术为支撑的学习者社群(communities of learners);学习者社群能够使学习者互相支持,这种互相支持时间上可以伴随学习者一生,空间上可以遍布全世界。[12]
蒂亚纳认为,在终身学习背景下,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未来几年所面临的主要挑战是如何适应数字社会的需求,换句话说,是如何将大学融入数字社会中以应对挑战。这些挑战包括:在充分满足需求的基础上把开支控制在合理范围内;与其他国家的大学联合起来提供课程;适应技术进步的要求不断创新教学模式;更重要的是,高等教育正在发生的变革有可能使大学的传统功能发生变化,大学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将愈加重合,学生非正规和非正式教育中获得的能力也能够得到认证和颁证。为了应对上述变革,学校的战略规划既要满足当前的需要,也要兼顾中长期发展目标。[13]
皮勒特指出,当哈根大学于40年前成立之时,远程教育还处于高等教育体系的边缘,如今,远程教育已经从高等教育的边缘走向中心,终身学习已经成为主流,这种变化要求开放教育担负起新的使命;随着竞争越来越激烈,哈根大学将更加强调从学习者的视角出发,思考学习者的需求是什么,如何给学习者提供适合的学习环境及最好的学习支持,从而促进和提升学习者的学习体验和学习效果。她指出,哈根大学是德国学生人数最多的大学,作为一所巨型大学,现在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如何更好地满足学生多样化和个性化的需求,提供更好的学习支持;为此,哈根大学已经开始对其组织机构进行改革。[14]
迪亚斯指出,我们正处在一个向新的社会和文化模式过渡的阶段,高等教育机构需要理解那些正在涌现的新价值观、新机会和新问题。从这个角度看,所有大学都应该调整各自的思维方式和制度文化。整个高等教育体系需要重新组织成一个动态的知识网络,在这个网络中,所有的机构和社会角色相互依存,公开地共享他们的资源;只有这样高等教育才更具可持续性。各类大学在教学、研究甚至管理服务方面都应该各有专攻,而不是所有的大学都试图复制同样的教学和研究模式;每一所特定的大学都应该成为某一特定领域的领导者,并在其他领域使用其他大学提供的服务;这种未来大学的新愿景应该由一种系统的、全面的组织变革推动,使机构在没有任何时间或空间限制的情况下变得更灵活和更有活力;远程教育机构必须着眼于可持续发展,并始终处于技术和教育创新的前沿,在新学习方法和新教学模式的研究上发挥引领作用。[15]
2.可持续发展与国际化
霍罗克斯认为,有关可持续发展的想法应紧紧围绕“提升人的能力”这一思想,包括开展大规模远程教育的能力以及开发人力资本的能力,这是应对可持续发展挑战的方法之一。英国开放大学通过开放教育平台、开放教育资源、“开放学习”(Open Learning)、“未来学习”(Future Learning)以及特定教育能力建设等项目提升其能力建设,这些都是为了解决可持续发展的问题。他指出,尽管通过“开放学习”和“未来学习”这两大平台吸引了很多的国外学习者,但考虑到英国开放大学的经费主要来自英国学生的学费,因此,虽然国际市场确实诱人,但在当前机构精简裁并的战略背景下,国际化是否作为英国开放大学一个重要目标目前还有待讨论;这并不意味着将国际化的目标排除在外,而是说国际化应该有另外的驱动力。[12]
蒂亚纳认为,可持续发展是未来的一项重要挑战,它对所有机构都有影响,不仅是大学;可持续发展是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重要的价值观,在其开展日常工作和规划新项目时都会予以充分考虑。至于国际化,尽管蒂亚纳认为这是包括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在内的整个西班牙高等教育的短板,但国际化目前并不是该校的战略重点。[13]
皮勒特指出,可持续发展是现代博雅教育的核心理念之一,大学教育应该使学生在其职业生涯中将可持续发展这样的宏观社会议题和自己的实际工作结合起来。作为一所大学,必须思考社会所面临的重大问题,而不是只盯着那些琐碎的事情。[14]
迪亚斯指出,葡萄牙开放大学的战略行动有助于提高葡萄牙的社会和文化凝聚力,通过在葡语国家建立最先进的开放和远程学习质量标准,从而提高葡语国家的社会和文化凝聚力,增强其国际影响力。此外,作为葡语国家第一个完全在线的大学,葡萄牙开放大学在降低高等教育领域的碳排放方面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15]
3.开放大学的虚实之辨
霍罗克斯提出,英国开放大学的未来发展将进一步淡化实体机构的地理意义,英国开放大学将成为无处不在的大学,不再是位于特定的某一城镇或某一建筑内。通过学习者社群的建设,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将被淡化,学习者不受地理位置限制的互动和相互学习才是学习者学习体验的关键组成部分。[12]
蒂亚纳指出,随着教学模式的融合,民族国家的大学和跨国大学之间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但这并不意味着学习活动可以完全在虚拟空间中展开;学生的灵活学习既可以是在指导教师支持下的学习,也可以是完全自主的学习,学生既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学习,也可以完全独自学习,但是无论如何,学生都希望自己归属于某所实际上的大学,而不是归属于某个虚拟世界,只拥有虚拟的关系。因此,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非常重视如何使学生更有归属感,如何使学生感到自己是这所具有本地根基的大学的一部分。[13]
皮勒特认为,大学的空间感当然重要,但这种空间也可以是一种虚拟空间;创建一个对于某一群体或某一机构有归属感的社区至关重要,但是并非只有实体的空间才能达到这一目的。尽管赞成混合学习的概念,也支持学生拥有面对面的机会,但她认为“在一起的感觉”是靠沟通和协作来实现的,而不是靠空间的现实感;以哈根大学为例,如果学生对于学校没有归属感,那么即使身处校园之中,他们也未必有愉快的感觉,反而言之,即使学生从来没有来过哈根大学,也会因为在学习过程中积累的积极体验而对这所大学拥有归属感。[14]
迪亚斯认为,尽管时间和空间是没有限制的,但开放大学或虚拟大学仍然常常具有地理上的代表性,即归属于某一个地方或代表着某些社区。对于葡萄牙开放大学来说,这个地方不是一个特定的城市或国家,而是拥有2.6亿人口的葡语社区。在他看来,这个社区的大多数居民在培训和教育方面的需求并没有得到满足,葡语世界需要巩固其在数字世界中的地位,而葡萄牙开放大学是应对这一挑战的最佳机构;当然,英语和西班牙语仍然是当今世界的主要文化载体,在这种意义上,葡萄牙开放大学必须在多语言环境中进行知识的创造、发展和共享。[15]
四、结语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发现,欧洲四国开放大学的发展近况、所面临的问题与挑战,四位校长对远程开放教育领域某些重要问题的认识和看法,以及由此而做出的学校发展战略既有相同和相似之处,也有各自不同的特点和侧重。相同之处包括:四位校长都认为高等教育未来将会产生深刻而显著的变革,开放大学必须重视和适应这种变革;MOOCs作为一种创新有力地促进了高等教育变革,但目前还处于初始阶段,将继续发展和演化,不应过分夸大其价值和作用;提供远程教育的机构越来越多,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开放大学必须根据自身特点和愿景制定适合自己的可持续发展战略,重点在于如何更好地吸引和服务学习者。不同之处在于:四所开放大学对自身使命的认识和自我定位有所不同,面对可持续发展的挑战所采取的重点措施也有所不同。例如,葡萄牙开放大学将服务所有葡语社区的学习者视为自身的使命,因此将国际化视为其重要战略;而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虽然意识到国际化是其短板,但该校目前致力于满足西班牙的国内需求,并未将国际化作为学校的战略重点;英国开放大学和德国哈根大学在国际化方面有望继续保持相对领先的地位,因此并没有刻意强调国际化发展的战略和目标。此外,四位校长对于开放大学的“虚实”问题也有不同看法,英国开放大学校长强调要进一步淡化实体学校的地理意义;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的校长则强调了实体学校对于学生归属感的意义;葡萄牙开放大学虽然已经采用了完全线上教学的模式,但是其校长却强调了葡萄牙开放大学对于葡语国家及葡语社区这些地理和人口实体的代表性;哈根大学校长则指出虚拟校园和实体校园并非问题的关键,无论是实体空间还是虚拟空间,能够获得良好的学习体验才能使学生对学校更富有归属感和荣誉感。
总而言之,互联网技术的广泛应用、OER和MOOCs的蓬勃发展、传统大学和企业越来越多地参与在线教育的发展,对于开放大学的发展而言既是巨大机遇,也是严峻挑战。在此背景下,我们必须关注国际上开放大学的最新发展、面临挑战及其应对战略。[16]尽管不同国家的开放大学有着不同的历史传统、社会文化背景、政策环境、办学目标和发展阶段,但充分借鉴国际经验,研究分析世界开放大学面临的共性和个性问题,对于我们深刻认识世界远程开放教育发展趋势,科学制定开放大学改革发展战略仍然不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