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抑或沉默(五章)
2018-12-30安徽
李 皓(安徽)
沉思抑或沉默——与小李博士逛修缮的望江文庙
这是新仿制的石牌坊。已修缮的大成殿和复制出来的状元桥,依旧像古时一样以平静的气度弓着身子。一个人,可以是另一个人的状元桥。一个人也可以是自己的状元桥。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状元桥和难以抵达的岸。
每个人都能用自己的沉潜和弓身,托举别人完成另一种意义的上升。
是否借助“修缮”这个词汇,就能修复历史的原貌?这些年,正是眼前这座尚在修缮的文庙,为我们填充了一脉必要和必需的元素。
没有信仰的寄寓就是坍塌了精神的居所和家园。那些往昔的老石碑、老石条、老石柱、老石鼓、老石书都弄到哪里去了?但愿这些复制出来的历史,不再被各种各样的风磨损并且消失。
沉思抑或沉默?我始终坚信,有了用文化传承和作为支撑的东西,就不会让一个地方空虚得发飘。
历史之眼——记漳湖镇回民村渡江战役纪念馆以及一架仿制战炮
以一种存在或呈现,证明:无论淡忘了,还是不知晓,纪念馆内都珍藏着史实。
历史,总会有人不知道,或者淡忘。所以历史的实物,需要展览,甚至仿制。
重大历史事件,是靠许许多多珍贵细节支撑的。而珍贵细节,往往是由千千万万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完成的。渡江战役也如此。
和平年代与战乱年代,相隔的,岂止是纪念馆的那扇大门?一件件可以看见的史料和纪念物,正以发旧的样子在历史里珍藏着,不那么显眼,又直刺人眼。而在纪念馆的外面,是风,是依旧滔滔奔流的长江。
长江。天堑。时间的大潮奔涌惊涛和洪流。支前的回民老船工何在?六十九年前的渡江战役突击队何在?
一架仿制的战炮,高昂的炮口,很圆。圆得像一截历史的句号。它以又一种存在或呈现,警示:历史的眼睛难以仿制,但必须睁着。
水,又或者不是水——大治圩泵站更新改造工程运行有感
一般情况下,作为液态的水,都是流往低处。但如果将电能转化为机泵的动能,然后再将机泵的动能转化为水的重力势能,水,就能从低处涌向高处。
在大治圩防洪堤上,一边是处于高水位的外河,一边是处于低水位的内河。此刻,水,在内河以上涨的方式,提醒自己的威胁和存在。
借助于电能,大治圩泵站正开启五台机组,以排涝的名义,把水从低处运送到高处。
将低处的水运送到高处,是不是为了让一种水与另一种水保持平等?有源源不断的内河之水正前仆后继挤进泵站前池,心甘情愿接受水泵叶轮粗鲁、野蛮的挟持,然后沿着金属和钢筋混凝土构建的隐秘通道相互纠缠、撕扯、撞击,紧接着在外河的底部挣扎着吐出。
我仿佛听到了一台台运转的水泵躯体里川流不息的水声。这些水声里,一定有太多的暗伤,太多的提心吊胆,太多不便倾诉的苦,甚至无人所知的痛。顷刻,它们转化成了河面上奔突的漩涡和一串串诡异的笑容,以及一闪而逝的动荡和变幻……
泥 土——杨湾河防洪治理工地见闻有感
褐色。泥土。现在,在杨湾河的防洪堤上,我看到:作为筑堤的料子,经过严格挑选的土,正一层一层被机械压实。
事实上,这些年,我也一直在严格筛选自己的土质,试图筑牢和压实内心的堤坝,并企图阻拦某些类似于洪水或浊流的东西侵蚀。
泥土,如果太松散了,就会使一些人和物坍塌、沉陷或沉沦。可它们一旦凝结并以集体的方式团结起来,就有巨大的抗御力和支撑力。
我曾仔细观察过一块泥土的成分。它,凝聚着眼泪的盐分、地球的骨髓,久远的爱和绝望,以及刻骨铭心的漫长煎熬。
泥土是实诚的。它,不会向这个世界说谎。
歌声,或不能直接说出的秘密——听歌曲《离别草原》
倾听。深陷。光影,以及光影下的琴音与歌声,倾诉了多少欲说还休的秘密。
有一些秘密,喜欢隐藏进粘稠的血液。而另外一些,总需要借助某种方式倾泻。
心有千千结?辽阔和悠远的惆怅,唤起的,是对真善美的向往吗?
高一声低一声。因倾听而旋转?有一股股水流回旋在隐秘的心池。有一股股惆怅的气味,在袅袅扩散和弥漫。
无涯又无限。凌空蹈虚。歌的变奏,有某种不确定性,也有某种无边性。
伸手抓不住的美,最接近美的本质?美到蚀骨的东西,总是让人迷醉。一首歌,让人听醉了,它就不仅仅只是一首歌。
只需感受,无需诠释。将回味留给空白,让心灵继续湿润,并形成新的循环。
有马头琴声飘荡,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