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是和快乐连在一起的
2018-12-29王亚富
王亚富
冬月末腊月初,我用一个长一尺多,宽十公分左右,高不足一尺的小泡沫箱子,种了一箱小麦,麦种是一位经营种子商店的同学送给的。我喜欢绿色,家中有限的几盆花草不足以养眼,就想用一蓬麦苗,撑起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同学告诉我:麦苗汁是一种新兴的养生品,能防治三高、冠心病和糖尿病,我哼哈答应着。这些病状与我无缘,我皮松肉薄,瘦如枯木,除非燃点高,别的肯定都低。
农作物中,我最怀念的就是小麦。从小跟着妈妈捡麦子,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累,小伙伴们一路疯闹伴着一路笑声。幼稚的童心便认定小麦和快乐是连在一起的。
结婚一年后,从妈妈家搬出来的那年,我就在坝外种了十亩小麦。家离大坝十几华里,小麦播种后,就骑自行车一趟趟往坝外跑。也不记得过了几天,麦苗出来了,一个个小小的嫩芽儿,像刚刚叨开蛋壳的弱不禁风的黄绒绒的小鹅雏儿。小麦长成后要收割了,我和当时的同事现在的文友张家繁先生,骑自行车跑坝外去看。那时坝外的大江湾里,处处是宝。坝根儿的护堤柳,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大塔头小塔头成排成片,塔头缨子葳蕤葱郁。小鸟在上边儿一圈圈盘旋,吐出來的叫声一串跟着一串,好像打着卷儿似的。它们是在挑选合适的地方絮窝筑巢。
成熟的麦子像金子,满山的绿中,点缀着块块条条的黄,那景致,真是美极了。
家繁说,选一处平坦的地方,搭一处小屋,一张小床,四壁宝书,听嫩江浪涌,品惠风悠扬,天天吃野炊,夜夜闻草香,那我们就出凡人圣了。
几十年后,仍记得当时的情景。对小麦的怀恋之情,更深刻了许多。
当年种麦为了饱腹,今日种麦,不指望麦穗金黄面粉雪白。只求那淳朴的绿,能在这现代文明的空间里,氤氲出一片没有刀痕斧迹的毫不矫情的原始生机。也给囿于其中的人增添一点生气和活力。
麦种播下后,不到三天的功夫,我下班回来,麦苗就齐刷刷长出来了。每天早上我坐在沙发上,专注地欣赏那新鲜的绿。可是,过了几天,可能是十几天吧,麦苗开始倒伏。我听信了别人的指点,把麦苗拦腰剪断。麦苗就又往起窜了几窜,再过几天,窜起来的麦苗又倒了。我干脆连根薅掉,重种。
我的种麦历史上,又多了一次出苗、倒伏、剪断、窜高、再倒伏、再薅掉的记录。
夫人提示我,是不是太密了?
我半信半疑地又播了一次种子。
这回长出来的麦苗,略微壮实了些。麦苗长到一尺来高了,还是根根直立。我简直就大喜过望了。正月初二晚上,我看见小麦出穗了,初三早上,我把这个发现报告给儿子。儿子仔细查看后,问还懒睡在床的他的姐姐:“姐,你看过麦穗吗?”
姐姐惺忪的睡眼往起“挑了一挑”,答:“看过,金黄的稻穗。”
儿子说,麦穗不是稻穗。
姐姐问,不一样吗?
儿子说,稻穗出米,麦穗出面。
所有人都笑起来,是那种既开心又开怀的大笑,因为,女儿也是在农村出生长大的。
女儿也笑起来,笑靥如花,笑声如玲。
为了喜欢绿色而播种的小麦,给家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快乐,看来,小麦和快乐真是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