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成人抑郁状况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2018-12-29林修全叶玮琦钟文玲
林修全 叶玮琦 叶 莺 钟文玲
【提 要】 目的 了解福建省成人抑郁状况,探讨其可能的影响因素。方法 采用多阶段整群随机抽样方法,抽取福建省10个具有代表性监测点的6120个研究对象,对其抑郁状况、一般人口学信息、健康状况及家庭经济等进行调查,并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单因素分析及多因素分析对数据进行分析。 结果 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为8.3%,与2011年相比呈上升趋势。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职业、自评健康状况、家庭关系、生活事件、生活满意度、高血压、糖尿病、饮酒、睡眠问题、睡眠时间、其他慢性病及家庭年收入与抑郁相关;非条件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文化程度中等、专业技术人员或未就业、自评健康状况一般和充足的身体活动是成人抑郁的保护因素,而单身未婚、家庭不睦、生活事件、生活满意度低、糖尿病、吸烟、睡眠质量差、睡眠时间少、其他慢性病等是成人抑郁的危险因素。结论 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较高、呈上升趋势,且受多因素影响。
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人们生活节奏加快,社会压力增大,全球受抑郁影响的人数大幅增加[1],抑郁已成为全社会共同关注的公共卫生问题。2011年福建省慢性病及其危险因素监测数据显示,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达7.2%[2]。本研究调查了福建省10个有代表性监测点的18岁及以上常住居民的抑郁状况,旨在了解最新的福建省成人抑郁状况及变化趋势,探讨可能的影响因素,为制订符合福建省实际的成人抑郁防控的可行理论及后期干预提供参考依据。
对象与方法
1.研究对象
根据福建省的社会和经济发展状况、人口的年龄和性别构成,兼顾地理分布的均衡性,于2015年,在全省抽取了10个有代表性的监测点,按照多阶段整群随机抽样方法,在每个监测点随机抽取3个乡镇(街道),每个乡镇(街道)随机抽取2个行政村(居委会),每个村(居委会)随机抽取1个村民/居民小组(至少60户)。从中选取45户,每户18岁及以上常住居民均参与调查。若抽中的45户中参与调查的不足102人,则需从该村民/居民小组中其他未抽中户中补充18岁及以上常住居民进行调查。每个监测点抽取612人,全省调查人数为6120人,获得有效样本5350例,有效率为87.4%。
(1)研究工具
采用2015年中国慢性病与营养监测调查问卷与福建省成人心理状况调查问卷(2015)(含“病人健康问卷抑郁量表(PHQ-9)”)。由经过统一培训的调查员对研究对象进行问卷调查、身体测量、实验室检测,主要收集研究对象的一般人口学信息(年龄、性别、职业、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家庭收入情况等)、可能的相关影响因素(吸烟、饮酒、身体活动状况、血压、血糖、血脂等)及心理健康状况等。
PHQ-9由《精神疾病的诊断和统计手册》中关于抑郁的诊断标准制定的9个条目组成,在国外被作为基层卫生中心筛查抑郁症的首选工具之一[3],选项“没有”、“有几天,但不多”、“超过一周”、“几乎每天都是”分别对应0、1、2、3分,总分值范围为0~27分,以“5分”作为抑郁症阳性的分界值。本量表具有较高的信效度[4-5]。本研究得到的克朗巴赫α系数(Cronbach′s Alpha)为0.815,提示PHQ-9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探索性因子分析与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量表的结构效度较好。
(2)指标定义
高血压患者:收缩压≥140mmHg和/或舒张压≥90mmHg,或已被乡镇(社区)级或以上医院确诊为高血压且近两周服药者;糖尿病患者:已被乡镇(社区)级或以上医院确诊为糖尿病者;血脂异常:总胆固醇≥6.22mmol/L和/或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1.04mmol/L和/或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4.14mmol/L和/或甘油三酯≥2.26mmol/L者,或已被乡镇(社区)级或以上医院诊断为血脂异常或高血脂者;肥胖:体重指数≥28.0kg/m2;超重:24.0 kg/m2≤体重指数<28.0kg/m2,正常体重: 18.5 kg/m2≤体重指数<24.0kg/m2,低体重:体重指数<18.5 kg/m2。
(3)质量控制
对调查人员进行统一、严格的培训,由经过统一培训的调查员对数据进行录入,其中中国慢性病与营养监测调查问卷采用平板电脑APP的形式现场录入,福建省成人心理状况调查问卷(2015)采用Epidata数据库录入,两种录入方式均设置了逻辑核查程序进行质控,对收集到的可疑记录进行核实、修正。
2.数据处理
采用SPSS 24.0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描述性分析,为使抑郁患病率能够较好地代表福建省18岁及以上人群,采用第六次人口普查福建省常住人口数据进行校正。对等级指标的差异性检验采用Wilcoxon秩和检验、其余定性指标采用χ2检验或Fisher确切概率法进行单因素分析,运用非条件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进行多因素分析,检验水准α定为0.05。
结 果
1.基本情况
本次调查共获得5350例有效样本,年龄中位数为52.6岁,18~44岁1623例(30.3%),45~59岁1992例(37.2%),60岁及以上1735例(32.4%);男性2500例(46.7%),女性2850例(53.3%);城市2426例(45.3%),农村2934例(54.7%)。有4216例样本中含有家庭年收入情况。
2.抑郁情况
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为8.3%,与2011年相比,呈上升趋势。其中,男性患病率8.0%,女性患病率8.6%;18~44岁患病率6.3%,45~59岁患病率9.1%,60岁及以上患病率15.0%;城市居民患病率为7.0%,农村居民患病率为10.1%。
3.单因素分析
以是否抑郁分组(否=0,是=1),对年龄、文化程度、自评健康状况、生活满意度、体重指数、睡眠时间、家庭年收入等等级指标运用Wilcoxon秩和检验,性别、婚姻状况、职业、医疗保险、家庭关系、生活事件、高血压、血脂异常、糖尿病、吸烟、饮酒、锻炼、每周中高强度活动时间、睡眠问题、其他慢性病等定性指标采用χ2检验或Fisher确切概率法。分析结果显示:抑郁与非抑郁人群的年龄(Z=-6.405,P<0.001)、文化程度(Z=-7.604,P<0.001)、婚姻状况(χ2=8.016,P=0.018)、职业(Fisher确切概率P<0.001)、自评健康状况(Z=-5.599,P<0.001)、家庭关系(Fisher确切概率P<0.001)、生活事件(χ2=65.631,P<0.001)、生活满意度(Z=-13.403,P<0.001)、高血压(χ2=16.590,P<0.001)、糖尿病(χ2=10.060,P=0.002)、饮酒(χ2=3.872,P=0.049)、睡眠问题(χ2=50.624,P<0.001)、睡眠时间(Z=-5.736,P<0.001)、其他慢性病(χ2=21.169,P<0.001)及家庭年收入(Z=-3.840,P<0.001)等因素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4.多因素分析
建立非条件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进一步分析福建省成人抑郁状况可能的相关影响因素。以抑郁作为因变量,采用向前逐步回归法纳入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职业、医疗保险、自评健康状况、家庭关系、生活事件、生活满意度、高血压、血脂异常、糖尿病、体重指数、吸烟、饮酒、锻炼、每周中高强度活动时间、睡眠问题、睡眠时间、其他慢性病等自变量(α入=0.05,α出=0.10),变量赋值见表1。因家庭年收入缺失值超过20%,同时,纳入模型后有效样本降为4117例,小于最小样本量4127例,故家庭年收入不纳入模型。最终筛选出13个有统计学意义(P<0.05)的影响因素,其中文化程度中等、专业技术人员或未就业、自评健康状况一般、充足的身体活动是抑郁的保护因素,而单身未婚、家庭不睦、生活事件、生活满意度低、糖尿病、吸烟、睡眠质量差、睡眠时间少、其他慢性病等是危险因素。结果见表2。
表1 变量赋值表
表2 福建省成人抑郁可能的相关影响因素非条件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续表2
讨 论
近年来,受抑郁影响的人数不断增加,据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全球约3.11亿人会受到抑郁的影响[1]。本研究是继2011年福建省18岁及以上常住居民抑郁状况流行病学调查后,对福建省成人抑郁状况展开的进一步调查,获得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8.3%,高于2011年福建省流行病学调查结果[2],表明抑郁作为福建省成人常见的精神障碍,近年来其患病率有上升趋势,应引起重视。单因素分析结果并未证明福建省成人抑郁存在性别差异,而年龄、高血压、饮酒和家庭年收入等因素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国内同类研究[6]发现,年龄与抑郁患病率相关,可能是由于随着年龄增长,躯体功能老化,健康问题逐渐显现,心脑血管等慢性病容易造成负性情绪增长[7],此外,年龄可能通过归因方式影响抑郁[8]。冯霞等人的研究认为[9]酒依赖患者在遭遇困境时情绪反应较一般人强烈,倾向于用酗酒消极应对,酒精可降低外周血神经肽Y水平,而神经肽Y水平与抑郁的产生相关[10]。大多数研究表明,低收入人群易因经济问题产生心理负担[11]和自卑、敏感的心理[12],长此以往易发生抑郁,且低收入人群往往难以获得所需的医疗资源[13],从而产生更多负面的影响。因此,研究福建省成人抑郁情况应更多关注中老年人、饮酒者和低收入群体的心理健康。根据非条件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文化程度中等、专业技术人员或未就业、自评健康状况一般、充足的身体活动是抑郁的保护因素,而单身未婚、家庭不睦、生活事件、生活满意度低、糖尿病、吸烟、睡眠质量差、睡眠时间少、其他慢性病等是抑郁的危险因素。文化程度中等的人群抑郁的风险低于文盲和半文盲,主要原因在于受过一定教育的人群通常认知水平较高[8],思维灵活[14],善于处理各类生活事件和调整情绪,因此产生心理问题的可能性较低。充足的身体活动除了本身具有调节激素抗抑郁的作用[15]外,还可以增强与外界的交往,其附加的社交活动能增加社会支持,降低抑郁发生的风险[16]。Rod等研究表明,个人生活事件会使抑郁风险增加2~8倍[17],国内外研究也都证实应激性生活事件[18]、负性人际关系事件、负性健康适应事件等[19]是抑郁的危险因素。良好的社会支持可以缓和应激,家庭支持[20]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家庭不睦、单身未婚等增加了抑郁发生的风险。糖尿病和冠心病等慢性疾病常伴随有躯体不适,严重者影响生活自理能力,容易造成患者心理负担[21],导致不良情绪体验。本研究发现,自评健康状况一般的群体患抑郁风险低于其他群体,包括自评健康状况非常好的群体,与国内同类型研究[22-23]不一致,可能自评健康状况一般的人群,对自己的期望值较低,所以不易导致抑郁,也可能是因为自评健康状况的主观性较强,与研究对象的躯体健康状况有出入而影响了调查结果,具体原因有待进一步研究。在职业因素中,专业技术人员或未就业人员抑郁风险较低,可能是因为专业技术人员通常从事的是技术性[24]较强的工作,有较高的成就感,而未就业人群接触工作压力[17]、职场排斥[18]等职场紧张因素的机会不多,不易产生不良的情绪体验。本研究显示,生活满意度越低,抑郁的风险越高,可能是因为生活满意度低的人群主观生活质量低,幸福感薄弱,易产生负性情绪。睡眠质量差、睡眠时间少是抑郁的高危因素,与相关研究结果一致[25],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会影响人们的精神状态和日常生活,降低工作效率,提高失误率,产生精神压力和心理负担,长期影响导致抑郁。吸烟作为一项成瘾性行为[26],易引发一系列心理问题[27],另外吸烟会损伤肺功能[28]、引发支气管哮喘[29],烟草内的烟碱类物质还能影响机体的血糖、血脂代谢[27],引起躯体不适,增加负面情绪,增加抑郁的风险。此次研究采用横断面调查,收集的信息仅反映调查当时个体的抑郁与暴露情况,无法确定抑郁与消极因素出现先后的时间关系,并作出令人信服的因果推论。同时,本研究侧重于收集研究对象的社会人口学信息,没有对自我概念、归因方式、认知因素等心理学信息展开调查,研究范围不够全面。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我们应不断改进、完善调查方案,如开展纵向调查,弥补横断面调查的不足;设计可靠、可行的心理学问卷,补充心理学方面的调查资料,使调查更加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