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年人居住方式、代际支持对抑郁的影响
2018-12-24孙鹃娟廊坊师范学院心理系河北廊坊065000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北京100872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老年学研究所北京100872
冀 云,孙鹃娟(1.廊坊师范学院 心理系,河北 廊坊 065000;2.中国人民大学 社会与人口学院,北京 100872;.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老年学研究所,北京 100872)
中国家庭结构正经历着深刻的变迁,家庭结构的快速变化给家庭养老功能带来了巨大的挑战,虽然家庭养老功能渐渐被弱化,但多数老年人的生活照顾和情感交流仍需在家庭内部实现(杨菊华,何炤华,2014)[1]。老年人所承受的生活压力增加,加之孤独感和空虚感的增加以及衰老导致机体功能的下降或疾病的发生,更容易患抑郁症。心理健康的有效衡量指标是抑郁症状,其包括情绪低落、兴奋性下降、愉快感缺乏、精神运动迟缓等情绪性症状和食欲下降、失眠等躯体性表现。抑郁症状在老年人群体中是比较常见的现象。WHO研究报告显示:约20%的60岁以上的老年人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状,约有5%的老年人满足临床诊断的标准。
老年人的晚年大多数以家庭生活为主,那么,家庭结构以及与家庭内部成员之间的交流对老年人的抑郁症状有何影响?而老年人的居住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老年人的身体健康状况,身体健康状况较差的老年人更需要家人的日常陪伴和照料,不同身体健康状况的老年人居住方式与家庭内部代际支持对老年人抑郁的影响是否会有不同?为此,本研究采用2014年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数据回答下列问题:我国老年人的居住方式对不同自理能力的老年人抑郁症状有何影响?家庭内部的双向代际支持对不同自理能力的老年人抑郁影响是否存在差异?
一、研究回顾
(一)居住方式对老年人抑郁的影响
居住方式是老年人生活状态与生活质量的反映。什么样的生活居住方式对老年人抑郁症状的影响有着重要的意义。据2006年的全国性调查数据显示,不同居住方式的老年人中,农村独居老年人的抑郁症状最值得关注,其中14.3%为重度抑郁,生活在二代户的老年人抑郁问题也较其他居住类型严重(伍小兰,李晶,王莉莉,2010)[2]。
关于老年人居住方式对老年人抑郁的影响有两类相关理论。一类是“家庭支持理论”, 认为与子女同住可以获得经济支持和家务支持,降低老年人抑郁的可能性。与子女同住使老年人享受到更多的家务照料, 在经济和情感上的支持也更强, 心 理 健康
水平也越高(Kending, H., Akiko, H.L., 1992)[3]。在中国社会,多数相关研究发现与子女共同居住对老年人的健康和主观幸福感有积极影响。研究发现与成年子女一起居住的老人相较于独居老人心理更健康,发现与子女同住能缓解他们的抑郁症状(Li,L.W.,Zhang,J.,Liang,J.,2009[4]; Chen,F.,Shot,S.E.,2008[5];Wang et al,2009[6];焦开山,2014[7];靳永爱,周峰,翟振武,2017[8]),丧偶或配偶不在身边的老人抑郁程度均较高(Qiang Ren, 2015)[9]。另一类是“ 家庭冲突理论”,认为与子女同住会增加老年人抑郁的可能性。家庭生活的矛盾可能降低家庭成员之间彼此交往获得的益处,老年人与成年子女同住或只与孙子女同住可能是被迫选择,增加抑郁的风险。共同居住可能会引发家庭成员之间的紧张关系,甚至是冲突或其他消极的交往形式,进而降低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对韩国60岁以上老年人研究表明,与配偶生活在一起是最常见的生活安排(46.3%),与配偶生活的女性和男性的抑郁症状发生率是最低的,无配偶生活在核心家庭和独居的老年人有较高的抑郁症状(Dong Hoon Oh,Joon Hyuk Park, Hye Young Lee et al,2015)[10]。日本65—74岁老年人研究表明存在性别差异,无配偶与家人生活在一起的男性老年人抑郁水平高,而与配偶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女性老年人表现出高水平的抑郁(Hiroyuki Kikuchi,Tomoko Takamiya,et al,2014)[11]。我国老年人由于共同居住而导致的缺乏隐私和代际矛盾会给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带来消极影响(Yang et al,1992)[12]。
上述这些研究集中探讨了不同居住方式对老年人抑郁的影响,并得出双向的结论。
(二)代际关系对抑郁的影响
在中国家庭支持体系中,代际间的经济、家务和情感支持的转移对老年人尤为重要, 老年人与子女之间存在双向的代际支持,但是并非所有代际支持对老年人都是受益的。
关于老年人接受子女支持对老年人抑郁影响的研究,其结论存在差异。
一种观点认为老年人接受子女支持会增加抑郁风险。老年人接受子女的支持会使老年人感到自己的衰老,对他人的依赖增强,接受子女支持的频率和强度与老年人抑郁水平正相关(Dean et al, 1989)[13],并可能丧失代际间的互惠能力(Chen ,Silverstein, 2000)[14]。不能自理的老年人需要高强度的日常照料,子女在为老年人提供长期照料的状态下会产生大量的负面情绪,容易导致代际间的冲突,老年人自我效能感下降、抑郁水平增高(Krause, Liang & Gu, 1998)[15],获得子女支持的老年人生活满意度较高(王萍,李树茁,2011)[16]。另一种观点与第一种观点相反,认为老年人接受子女支持会降低老年人的抑郁风险。农村老年人接受子女提供的经济支持、日常照料对其身心健康具有正向作用(陶裕春,申昱,2014)[17],农村非空巢老年人接受子女的服务支持越多,抑郁水平越低(彭华茂,尹述飞,2010)[18],子女提供的经济支持满足了农村老年人健康和经济需求, 有助于心理健康水平的提升(Cong, Silverstein, 2008[19];张文娟,李树茁,2005[20])。
目前,多数研究聚焦在逆向支持对老年人抑郁的影响上,而研究老年人给予子女支持对老年人抑郁的影响却较少,已有的相关结果并不一致。
一种观点认为老年人给予子女支持降低抑郁的风险。研究证实在老年期对子女或孙辈提供支持不仅会增强老年人的自尊与独立感,同时会提升其主观幸福感,通过代际间互惠的经济交换加强老年人的自我效能感和公平感,从而改善老年人的心理健康(Lee, 1988[21]; Cong, Silverstein, 2008[18])。没有给予孙辈照顾的老年人有更高的孤独感和抑郁风险(Feng-Jen Tsai1, Sandrine Motamed &André Rougemont, 2013)[22]。城市老年人给予子女的情感越多,抑郁水平越低(彭华茂,尹述飞,2010)[18],情感支持比器械支持和经济支持更能够促进老年人的精神健康(Heller et al, 1991)[23]。另一种观点认为老年人给予子女支持增加抑郁的风险。在中国农村老年人在资源贫乏的状况下, 若再给子女提供经济支持会造成过度索取,超过老年人的供给能力,不利于其健康和福利(Chen, Silverstein,2000)[14]。另有研究发现老年人给予子女日常照料强度过高会恶化他们的健康状况(Liu et al, 1995)[24]。顺向支持对我国老年人抑郁的影响不容忽视,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
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居住方式与代际支持对老年人的抑郁水平影响都存在不一致的结论,值得注意的是以往研究结果不一致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各研究中的研究对象身体健康状况存在差异。老年人的自理能力和生活质量与抑郁症状存在显著相关(Wada T.,I shine M.,Sakagami T.,et al,2004)[25]。老年人的身体健康水平可有效预测老年人的抑郁症状(唐丹,2010),身体健康水平较低、自理能力差的老年人抑郁水平较高(唐丹,姜凯迪,2015[26];李甲森,马文军,2017[27])。基于此,本研究利用2014年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数据,分别对能自理老年人和不能自理老年人的居住方式、代际支持对抑郁水平的影响进行分析。
二、数据和方法
(一)数据来源
采用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hina Longitudinal Aging Social Survey,简称CLASS调查)数据,该调查2014年开展了第一次全国范围的基线调查,采用分层多阶段的概率抽样方法,调查对象为年满60周岁的中国公民。调查范围覆盖全国29个省(区、市),共462个村/居委会。2014年CLASS调查共获得11 511个老年人调查样本。本研究删除关键变量缺失的个案后,有效样本8 246个。
(二)变量测量
1.因变量
抑郁症状。采用流调中心抑郁量表(CES-D)9个问题测量抑郁水平(Radloff,1977)[28],三项表示积极情绪(心情很好,过得很好,有很多乐趣),两项表明消极情绪(孤独,难过),两项表明情感边缘化(自己不中用了,没事可做),两项表明躯体症状(不想吃东西,睡眠不好)。参与者在过去一周经历的每一个症状的频率为0(没有),1(有时),或2(经常)。1、4、9题反向计分后,总分表明抑郁水平,抑郁的得分范围从0到18,得分越高,表明抑郁的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的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α系数为0.793。
2.自变量
本研究考察老年人居住方式、代际支持两类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
居住方式。将老年人居住方式划分成六种类型:三代共同居住、二代共同居住、隔代居住、空巢、独居与其他。本研究重点关注前五种居住方式的老年人在抑郁上的差异,“其他”类型不作重点分析。居住方式在问卷中通过“(包含您本人)请问您家现在与您常住(同吃同住)在一起的一共几个人?”与“和您同吃同住的都是哪些人?”来进行测量。三代共同居住是指与孙子女或外孙子女共同居住,并与成年子女共同居住的老年人;二代共同居住是指与成年子女共同居住,但不与孙子女或外孙子女共同居住的老年人;隔代居住是指与孙子女或外孙子女共同居住,并与成年子女不同住的老年人;空巢是指仅与配偶或未婚伴侣共同居住的老年人;独居是指没有同住的人。
代际支持。家庭代际关系(简称“代际关系”)是指不同代位家庭成员之间所形成的经济支持、生活照料和情感交流关系。代际交换理论中指出代际交换是家庭不同代际成员之间的资源交换关系,亦称为代际支持。代际支持划分为三种类型:经济支持、生活照料和情感支持。代际支持的方向分为顺向支持(父母对子女提供支持)和逆向支持(子女对父母的支持)。经济支持,即根据子女过去12个月收到与给予每一个孩子的总金额(取对数)来衡量他们的财务转移;生活照料,即根据过去12个月子女提供的家务支持与老年人给子女的家务支持来测量他们的生活照料情况;情感支持,即根据过去12个月老人与子女见面、电话的频率,以及老人觉得与子女的感情亲近程度来衡量他们的情感支持情况。
3.控制变量
老年人抑郁还受其个体特征与家庭特征的影响,本研究的控制变量有年龄,城乡,性别,婚姻状况(有无配偶),受教育水平(不识字、小学、初中及以上),儿子数,女儿数,个人经济收入(取对数),自理水平(ADL>6为不能自理)。自评身体健康,变量的描述与编码详见表1。
表1 变量描述(N=8246)
续表1
变量类别平均数标准差变量性质标签控制变量儿子数1.451.004连续变量现健在的儿子数女儿数1.371.133连续变量现健在的女儿数个人收入取对数3.681.291连续变量被访者个人年收入金额取对数自理能力0.050.225二分变量0=能自理,1=不能自理自变量 居住方式三代共居0.310.461分类变量两代共居0.10 0.294 分类变量隔代居住0.07 0.248 分类变量独居0.08 0.277 分类变量空巢0.41 0.492 分类变量其他0.04 0.189 分类变量代际支持接收的经济支持取对数2.911.311连续变量被访者接受子女经济支持的金额取对数给予的经济支持取对数1.601.482连续变量被访者给予子女经济支持的金额取对数接收的生活照料3.943.781连续变量数值越高表明被访者接受子女生活照料的频率越高给予的生活照料1.852.815连续变量数值越高表明被访者接受子女生活照料的频率越高见面6.753.783连续变量数值越高表明被访者与子女见面的频率越高电话4.994.046连续变量数值越高表明被访者与子女电话频率越高感情亲近5.142.527连续变量数值越高表明被访者与子女的感情越亲近
三、结 果
(一)老年人抑郁症状的分析
老年人抑郁水平在不同社会人口特征的群体中呈现的特点,采用方差分析对老年人抑郁水平在人口学变量的各维度进行差异检验,结果见表2。
表2 老年人抑郁症状的人口学变量差异分析
续表2
变量NMSDF/t性别 男4 4414.183.421女3 8054.673.65639.230***城乡 城市4 7413.963.309农村3 5055.023.745184.371***婚姻 有配偶6 5754.153.420无配偶1 6715.433.810177.681***受教育水平不识字1 6735.513.755小学3 0934.733.586初中及以上3 4803.593.185195.058***自理水平 能自理7 8034.243.428不能自理4437.364.124340.166***
注:* P< 0.05,** P< 0.01,*** P< 0.001,下同。
结果表明,老年人的抑郁分数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升高,从75—79岁抑郁分数开始显著升高(4.73),85—89岁老年人的抑郁分数有所降低(4.62),90岁及以上老年人的抑郁分数最高(4.89);男性老年人的抑郁分数显著低于女性老年人;城市老年人的抑郁水平显著低于农村老年人;有配偶的老年人抑郁分数显著低于无配偶的老年人;受教育水平越高,老年人的抑郁水平越低,受教育水平低的老年人抑郁分数显著高于受教育水平高的老年人;能自理的老年人抑郁分数显著低于不能自理的老年人。
老年人现在所处的居住方式与其自理能力有密切关系,因而探讨老年人居住方式对抑郁的影响需控制老年人的自理水平。采用方差分析对老年人抑郁水平分自理分居住方式进行差异检验,结果见表3。
表3 不同自理水平老年人分居住方式的抑郁分数差异比较
从表3可见,不同居住方式的能自理老年人抑郁分数从高到低依次为独居(5.62)、两代共居(4.45)、隔代居住(4.35)、三代共居(4.21)、其他居住方式(4.09)、空巢(3.93),方差分析结果显著,进一步LSD多重检验表明能自理的独居老年人抑郁分数显著高于非独居的老年人,能自理的空巢老年人抑郁分数显著低于非空巢的老年人。不同居住方式的不能自理老年人抑郁分数从高到低依次为隔代居住(8.28)、独居(8.16)、空巢(8.08)、两代共居(7.62)、三代共居(6.23)、其他居住方式(6.02),方差分析结果显著。进一步多重检验表明两代共居、隔代居住、独居、空巢的不能自理老年人抑郁分数显著高于三代共居及其他居住方式的老年人。总样本的老年人分居住方式的方差分析结果显著,其中独居老人的抑郁水平最高(5.72),三代共居的老人抑郁水平较低(4.32),其他居住方式的老年人抑郁水平最低(4.22)。
(二)不同自理能力老年人居住方式与代际支持对抑郁症状的回归分析
通过多层线性回归模型探讨老年人居住方式与代际支持对抑郁症状的影响。以往研究表明老年人的身体健康对抑郁有重要影响,本研究把不同自理水平的老年人分别构建回归模型。按下列步骤依次纳入变量:以老年人抑郁症状作为因变量设立三个回归模型,首先,在模型一中纳入老年人的社会人口特征变量;其次,将居住方式纳入模型二中,检验老年人的居住方式对老年人抑郁的影响;再次,将代际支持纳入模型三中,检验老年人代际支持对老年人抑郁的影响。
表4 自理老人居住方式与代际支持对抑郁的回归分析(n=7803)
表4为能自理的老年人居住安排和代际支持与抑郁症状的回归分析,模型一中考察了社会人口特征对能自理老年人抑郁症状的影响。从表4可见年龄、城乡、婚姻状况、受教育水平、子女数、个人收入、自评健康状况对老年人抑郁有显著影响,性别对自理老人的抑郁症状没有显著影响。随年龄增长自理老年人的抑郁水平会随之增高,农村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高于城市的,无配偶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高于有配偶的,受教育水平越高的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越低,儿子数越多、女儿数越多的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越高,个人收入越高的自理老年人抑郁症状越低,自评身体健康水平越低的老年人抑郁水平越高。模型二中纳入老年人的居住方式,结果显示三代共居的能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显著低于两代共居老年人,独居的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显著高于两代共居老年人。模型三中纳入代际支持变量,结果居住方式变量在模型三中显示三代共居、隔代家庭、空巢家庭的能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显著低于两代共居老年人;代际支持变量在模型三中显示给予子女经济支持、家务支持以及与子女见面、电话和感情亲近对老年人抑郁有显著预测作用,接收子女的经济支持与家务支持对自理老年人抑郁症状没有显著影响,给予子女经济支持和家务支持的自理老年人的抑郁水平更低,与子女见面越多、电话越多、感觉越亲近的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越低。
表5 不能自理老人居住方式与代际支持对抑郁的回归分析(n=443)
关于不能自理的老年人居住方式与代际支持对抑制症状的回归分析方法与自理老年人的相同,结果见表5。模型一中显示城乡、性别、婚姻状况、自评身体健康对抑郁水平有显著影响,受教育程度、儿子数、女儿数与个人收入对不能自理老人的抑郁症状没有显著影响。农村不能自理老人抑郁症状高于城市,女性不能自理老人抑郁症状高于男性,有配偶不能自理老人抑郁症状高于无配偶老人,自评身体健康水平越差的老年人抑郁水平越高。模型二纳入居住方式,三代共居的不能自理老人抑郁症状低于两代共居老人。模型三纳入代际支持变量,儿子数与女儿数对抑郁水平的回归变为显著,子女数越多,老年人的抑郁水平越高,不能自理老人与子女见面越多、电话越多、感觉越亲近的,其抑郁水平越低。
四、结论与讨论
(一)能自理老年人与家人同住可以降低抑郁的风险,不能自理老年人与成年子女同住可以降低抑郁的风险
总样本中三代共居的老人抑郁水平最低,独居老人的抑郁水平最高。老年人的居住方式对抑郁的影响在不同自理水平上的老年人呈现不同结果。
在能自理的老年人群体中,空巢老人(与配偶共同居住)抑郁水平最低,与家人(子女、孙子女、配偶、其他亲属)共同居住的老年人抑郁水平显著低于独居老人,独居老年人的抑郁水平最高。可见,本研究自理老年人的居住方式对抑郁影响的研究结果支持“家庭支持论”,与家人生活居住在一起的能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比独自一人居住的老年人低,与家人同住对老年人抑郁有缓解作用。表明老年人在身体健康能自理的状况下,与家人同住的居住方式可以减低抑郁水平,显然有自理能力的老年人与家人的日常交往和陪伴很重要。
在不能自理的老年人群体中,隔代居住的老年人抑郁水平最高,其次是独居老年人,三代共居老年人抑郁水平最低,其次是两代共居,三代共居老人抑郁水平显著低于两代共居、隔代居住、独居、空巢和其他居住的老人。总的来说,不能自理的老年人与成年子女居住对抑郁症状有缓解作用。本研究不能自理老年人居住方式对抑郁影响的结果也同样为“家庭支持论”提供实证支持,隔代居住与独居的不能自理老年人的日常生活照料、情感慰藉得不到满足,而两代共居和三代共居家庭的特点是与成年子女同住,家庭成员较多,由于有配偶、子女的陪伴,有更多的情感交流和心理沟通,三代共居的老年人可以得到子辈和孙辈两代人的照料与情感支持。
(二)顺向支持比逆向支持对自理老年人抑郁症状更具积极抑制作用
本研究表明给予子女经济支持和家务支持对能自理老年人抑郁水平有显著的预测作用,能自理的老年人为子女提供的经济支持与日常家务支持越多,其抑郁水平越低,而接收子女的经济支持与家务支持对自理老年人抑郁症状没有显著影响。但是接受与给予子女经济支持或家务支持对不能自理老人抑郁水平没有显著作用。在老年人生活能自理的前提下,本研究支持顺向支持有益于老年人心理健康的观点,与Cong和Silverstein(2008)[19]等人的观点一致,老年人在不能自理的情况下,给子女提供经济支持与家务支持的可能性是很小的,而老年人在晚年身体健康状况较好的情况下,力所能及地为子女提供支持,为子女减轻生活压力,从中老人获得自我效能感与价值感,增进了代际间的情感交流,降低了老年人抑郁的风险,老年人还能发挥余热,实现积极老龄化、成功老龄化。
(三)情感支持对降低老年人抑郁风险有显著作用
本研究显示,与子女见面、电话、感情亲近对能自理和不能自理的老年人抑郁水平均有显著的预测作用,与子女见面越多、电话越多、感觉越亲近的老年人抑郁水平越低。说明情感支持因素对老人抑郁症状有显著的抑制作用,可以解释为能自理的老年人在生活上对子女的物质支持和家务支持没有太多依赖,但情感支持对自理老年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老年人需要精神上的照顾和慰藉,更需要子女的关心和陪伴。不能自理的老年人因为身体状况较差,所以需要较多接受子女的经济支持和日常照料,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年人与子女的情感关系尤为重要。不能自理的老年人抑郁水平显著高于能自理的老年人,如果子女与老年人的情感交流多,对老年人关心,让老年人感觉受到尊重和支持,老年人感觉与子女更亲近,那么老年人会有尊严、心理健康地生活下去,降低老年人的抑郁水平;如果子女与老年人的情感交流少,对老年人关心少,老年人感觉与子女不亲近,那么老年人会出现严重的抑郁症状。子女对老年人的情感支持于老年人的抑郁水平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而子女的经济支持和家务支持对老年人抑郁水平没有显著预测作用,说明子女的情感支持对老年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