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镜头

生日

蛋糕上插着蜡烛，条幅上写着“19周年生日会”，二十多人头戴生日帽，坐在蛋糕前笑着。他们都在过生日，“19岁”的生日。他们有的正当壮年，站姿笔挺;更多人头发已然花白，坐在桌前佝偻着腰。他们都是癌症患者，是广东省生命之光康复协会芳村站的成员。那是一个由癌症患者自发组成、自主管理的组织，已经成立了25年。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真的19岁，患病的时日也并不相同。庆生的条幅上每年都会增加一个数字，那是他们从癌症病魔手中，新夺回的一年。他们选择在同一天坐在同一个屋檐下，用笑容，用舞蹈，用歌声，用鲜艳夺目的时装和道具，用抱团取暖的温度，绽放出自己的生命之光。

問号

因为一个问号，去世半年的梁钦宁，仍然躺在殡仪馆里，无法被火化。他今年三岁，在广东省阳江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人民医院因抢救无效死亡。在当时填写的死亡医学证明推断书上，死因一栏“窒息”两个字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问号。“院长在会上作报告表示已组织儿科专家讨论，孩子是高热惊厥窒息死亡。”这是母亲的解释。她在给梁钦宁注销户口时才发现，自己好好保管了半年的，是一份不合规的《死亡证》。除了那个不该被填上去的问号，日期也填错了。从市卫计局到公安局，从信访局到医院，这个问号悬在家长的头顶上，迫使他们从一个部门走到另一个部门，这个问号被推来推去，就是无法被抹掉。半年过去了，梁钦宁仍然躺在冰柜里。那问号依然高悬着，就像在无声地提一个没人肯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