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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语言的隐喻性解读——以《发条橙》中的纳查奇语为例

2018-12-19沈文静

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 2018年6期
关键词:隐喻青少年语言

沈文静



反语言的隐喻性解读——以《发条橙》中的纳查奇语为例

沈文静

(华南农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 510642)

隐喻构成了所有语言而非只是反语言的最基本方面。反语言的一个突出方面是其本身即为一个隐喻实体。话以类聚,人以群分,反文化纳查奇青少年们隐喻性地言说并思考着。基于批评话语分析理论,通过对《发条橙》中的反语言——纳查奇语的隐喻性进行考察,发现其隐喻动力机制主要涉及语音维度上的逆构、辅音变化、音节插入以及形态维度上的添加、截略、首字母缩略与借词。隐喻思维成为反文化青少年展示内心世界与生存状态的绝佳手段,实现了纳查奇符号的前景化。

隐喻性;反语言;纳查奇语;反文化青少年

一、引言

隐喻在认知科学、哲学、话语分析领域都已然成为一个炙手可热的话题。Lakoff 和Johnson(1980)合著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的出版使我们逐步意识到隐喻不但是语言使用者惯用的修辞手段,是“话语的文体点缀”(stylistic adornment)(Fairclough,1992:194),更是人类假以认识世界中万物相联的重要途径。话语分析尤其离不开对隐喻的处理,选择一种隐喻而放弃另外一种隐喻来实施对事物的指称能够建构不同的现实与身份。无论主流语言还是反语言中,隐喻俯拾皆是。隐喻是反文化群体完成其交际目的的最根本的词汇语法策略之一。纳查奇语作为反语言(沈文静,2013,2017)是艾利克斯及其团伙进行交流并增强其现实性的符号体系,是饱含反抗性质的话语,传达了对主流秩序的强烈控诉,其隐喻性是艾利克斯等反文化青少年建构身份的最根本的词汇语法策略之一,本文将对其进行考察。

二、隐喻:思维的基本方式

隐喻古老而神秘。古老是因为对隐喻的关注可以上溯至遥远的亚里士多德时期,而神秘是因为话语字面的解释永远不能传达出隐喻的全部内涵,隐喻这座冰山对人们所隐藏保留的总是比展现于世的更丰富多彩。对于Fairclough(1989:119)而言,隐喻是以经验的一个维度表征另一个维度的重要途径。在批评话语分析领域,隐喻涉及源域(source domain)与靶域(target domain)两种概念域的映射(mapping)、投射(projection)与比较,根植于身体经验,通过一种概念诠释解读另一概念(Lakoff & Johnson,1999)。语言中的隐喻或语言性隐喻(linguistic metaphor)可以被理解为思想中的隐喻表达,而概念隐喻能够生产并衍生很多相关的语言性隐喻(Cameron,2012:342)。

“隐喻能够将社会现象的意识形态概念(ideological conceptualization)进行编码”(Hart,2011:3),不同的隐喻拥有不同的“意识附着物”(ideological attachments)(Fairclough,1989:119)。就“作为战争的辩论”(argument as war)而言,Chilton(1988:8)认为:“话语的‘军事化’(militarization)通常也意味着思想与社会实践的‘军事化’。”因为辩论类的隐喻构成不但与战争、军事活动在话语维度上进行了转化,而且在思想意识上也参与了转化活动。我们在辩论过程中的很多举动都部分地由战争这个概念建构起来,它传递给我们的并不是表面措辞的差异。根据Jones 和 Peccei(2004:47)的理解,Lakoff 和Johnson有关“作为战争的辩论”语言展示实际上是在邀请我们一起对文化进行一种想象,辩论更像是一种舞蹈,参与者们是表演者,他们的目的在于制造出令人愉悦的演出。

尽管有时对隐喻与转喻的区分不甚容易,然而它们都是极力使明喻(simile)隐秘化的有效途径。通常最简洁直观的明喻和暗喻辨别方式就是“像/是”方程式。即便A 是B是隐喻经常被冠以的形式,但这并非阐释言说与思维相互关系的唯一途径。它可以被理解为在言说流(the stream of talk)中产生的隐喻集合,一种存在于话语系统中的动态“隐喻轨迹”(metaphor trajectory)(Cameron,2012:352)。隐喻与非隐喻并非泾渭分明,两者处在不断的演变之中,在不同的语境中向相反的方向滑动。

无论哪种解读更令人信服,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类隐喻与亚里士多德时期的隐喻已然不同,它超越了语言的范畴,涉及到隐喻思维与隐喻动作,成为人类思维的基本方式。隐喻成为展现我们大多数共同概念的基础,而且它的构造引导着我们进行感受、思考和行动的方式。

三、反语言:隐喻的实体

隐喻遍及我们的语言、行动与思维。从本质上讲,所有语言都是隐喻的,而非话语装饰品或可有可无的选择。哪里有文字,哪里就有隐喻。有关隐喻的研究成果往往来自于常规性语言,但是对于反语言同样具有指导借鉴意义。

Halliday(1994)指出,语言的发展从本质上讲是一种去隐喻化(demetaphorization)的过程,许多表达本为隐喻,却因隐喻性渐失而成为我们日常语言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从这种意义上说,隐喻性是所有语言的根本属性,隐喻构成了话语程序的最基本方面。然而,反语言与一般语言的区别在于其本身就是一个“隐喻的实体”(metaphorical entity)(Halliday,1978:177)。对于一般语言来说,非隐喻性是常态(norm);但对于反语言来说,隐喻性是常态。这种隐喻性存在于反语言的各个层次,特别是音系层与形态层,但在词汇层与语义层也同样存在。Halliday(1978:172-173)指出,隐喻性反语言的动力机制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1)音系层上通过音位变换(metathesis)、逆构法(back formation)、辅音变化(consonantal change)、音节插入(syllabic insertion)等过程构成语音变体,很多词汇的变体过程涉及好几种形式;(2)形态层上通过添加后缀(suffixing)、复合(compounding)、简化(simplifying)、词类转化(shift of word class)、借词(borrowing)等过程来构成与标准语言相对的语言变体;(3)句法层上通过扩展(expansion)来形成语言变体;(4)语义层上语义变体是指那些在标准语言中没有语义对等形式的新形式。

这种隐喻同样根植于我们的思想,是人类认知、生存和发展的重要方式。本研究关注的主要是词汇隐喻,但是在批评话语分析视角下,词汇隐喻与语法隐喻并不是相背离的,它们都在试图解答隐喻如何以独特的方式表达意义这一核心问题。隐喻与人们的思想建立了联系,可谓是认知的灵魂。

四、纳查奇语的隐喻动力机制

根据归纳分类,纳查奇语在音系层与形态层的隐喻机制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音系层上,Bog是God的完全左翻转,是一种形式特殊的逆构。对于nadsat一词,虽然伯吉斯坚持它是teen俄语转化,但事实上它亦可被理解为Satan’d(撒旦、魔鬼)的倒置与回文,营造出一种首尾回环的圆周效果。这种黑暗语言的魔力是显而易见的,正如布罗兹基大夫与布拉农大夫认为这种青少年语言为“部落语言”、“零零星星的押韵俚语”、“一点吉普赛话”、“但是词根大多数是斯拉夫语系的”、“赤色宣传”、“下意识的渗透”(伯吉斯,2011:119)。通过音节插入完成词汇转换的有appy polly loggy(apology,道歉),gruppa(group,团伙)。其他在音系层发生变化的纳查奇语变体有dama(dame,妇女),sakar(sugar,糖),minoota(minute,分钟),vaysay(W.C.,厕所)。

语言层次隐喻动力机制示例 音系层逆构God→BogSatan’d→nadsat 辅音变化mumble→chumble 音节插入apology→appy polly loggygroup→gruppa 形态层添加bad→baddiwadcha→chaiegg→eggiwegguts→guttiwutsinterest→interessvotjam→jammiwampurple→purplewurpleschool→skolliwoll 截略cinema→sinnyguffaw→guffMinister of the interior→Minproduce→prodsarcastic→sarkysodomy→sodState Jail→Staja 首字母缩略Church of England→C of EState Aid→SA 借词snuff itO my brothersбанда(banda)→bandaлюди(lyudi)→lewdiesнизкий(nizkiy)→neezhniesхорошо(xorosho)→horrorshow

形态层的语言变体主要通过添加、截略以及借词的方式完成。以baddiwad,chai,eggiweg,guttiwuts,interessvot,jammiwam,purplewurple为例,它们分别由bad,cha,egg,guts,interest,jam,purple与一些字母组合构成。而school的变体skolliwoll不但要进行字母组合的添加,还需要形态上的变动。guff,Min,prod,sod,Staja是在guffaw,Minister of the interior,produce,sodomy State Jail截取开头的几个字母直接构成。而sinny与sarky在截取了cinema与sarcastic的部分语素后又进行了相应的变更。在借词方面,纳查奇语有的是借自现成的英语俚语,如snuff it(嗅死神、翘辫子、断气);有的是借自吉普赛语,如O my brothers(弟兄们哪);有的借自俄语,如banda是俄语банда(团伙)的直接英音化,俄语中的люди(lyudi,人)英音化为lewdies,низкий(nizkiy,低)英音化为neezhnies(短裤),而有一些并没有机械照搬,如хорошо(xorosho,好)被英化为horrorshow(恐怖+表演),在纳查奇语中指好、精彩、爽。

纳查奇语可以以自身特征来进行描述与界定,同样也可参照他物假以描述,即被看作标准英语的变体形式。很多语音、语素显著的词项不是变体,它们在标准语中无语义对应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可以被翻译,只是在日常语言的语义系统中并不充当语码成分。

五、隐喻:纳查奇符号的前景化

纳查奇语具有强烈的隐含意义倾向,它们并非从天而降。艾利克斯等纳查奇青少年的灵感来自他们身边的人或事以及成长所处的语境。“喜新厌旧”这个看似贬义的词汇在反文化领地上意义却大不相同,它是激发反文化族群不断前行的源源动力,也是促使反语言不断更新的内在因素。纳查奇青少年创造的种种前景化带给人们源源不断的新体验,好比走过一段了无生趣的道路,突然峰回路转,新的图景映现眼前。他们在叙事中展现的并非遥不可及的事物,会为描述自己密切关注甚至珍视的事物创造出大量的隐喻范畴,而这些范畴与其思想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逐步凝结成为对现实世界的意象表征,并试图解释着反文化诞生的内在机制。

他们为描述社会环境里的人与事创造了大量的新词,如基于俄语девушка(devushka)的devotchka(girl,女孩),基于俄语мальчик(malchik)的malchick(boy,男孩),基于俄语битва(bitva)的britva(battle,争斗)以及millicent/rozz(policeman,警察),cutter/deng(money,金钱),shaika(gang,团伙)等,这在他们以符号方式组织现实的活动中居于核心地位。纳查奇青少年同样喜欢生造一些描述性词语,并以高度隐含的方式扩充这些词的含义倾向。隐含意义在反文化青少年对现实进行言语模仿的行为中居于核心位置。

作为一种基本的认识手段,隐喻源于人类对某一对象或某一活动给予称谓的需要。纳查奇青少年采用的是一种间接的描述方式,由此及彼。对于隐喻能指与所指之间关系的建立,“一靠相似性,二靠联想,二者缺一不可。前者是基础,是客观条件,后者更多地基于主观,它使隐喻区别于一般的类比而富有创造性。”(丁建新、廖益清,2006:127)因此,一个上乘的隐喻往往能够实现主客观的完美统一。以纳查奇语对女人的隐喻表达sharp为例,常规语境中sharp往往取锋利的、敏捷的、尖锐的之意。以sharp隐喻女性主要来自于女人自身具备的一些特征,如女人的声音频率高,比较尖,有些女人比较尖酸、精明。隐喻能指与所指的模糊性与开放性往往能够为读者的创造性与批评性解读开辟广阔的天地。

金钱在纳查奇语中可以被称为deng,是俄语деньги(dengi)的英音化,这种隐秘性是显而易见的。当然它也可以被隐秘地称为cutter(刀具、切削工具),将金钱概念化为工具或武器。而pretty polly这种隐喻表达或许显得更加栩栩如生。polly首字母大写后可用作女子名“波莉”(Polly),也可以指鹦鹉(polly parrot),这种鸟得到很多人的怜惜与宠爱,一则羽毛艳丽,二则能说会道,颇令人愉悦。很多人是拜金主义者,贪恋钱财。正如“有钱能使鬼推磨”(Money makes the mare go.)一样,金钱也可以说话(money talks)。经过拟人拟物化策略,金钱被概念化为一种人或动物。而till’s guts将金钱概念化为一种器官或容器,till指钱箱、放钱的抽屉,gut指内脏。

(1)Our pockets were full of deng, so there was no real need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crasting any more pretty polly to tolchock some old veck in an alley and viddy him swim in his blood while we counted the takings and divided by four, nor to do the ultra-violent on some shivering starry grey-haired ptitsa in a shop and go smecking off with the till’s guts. (Burgess,1962:4)

我们口袋里有的是叶子,实在没有必要去考虑抢更多的花票子,在小巷子里推搡某个老家伙,看他倒在血泊中,而我们则清点捞到手的进项,然后四人平分;也没有必要去店里对瑟瑟发抖的白发老太施以超级暴力,然后大笑着,卷着钱箱里的存款扬长而去。(伯吉斯,2011:4)

(2)In the trousers of this starry veck there was only a malenky bit of cutter (money, that is)—not more than three gollies—so we gave all his messy little coin the scatter treatment, it being hen-korm to the amount of pretty polly we had on us already.(Burgess,1962:10)

这老头的裤兜里,只有很少的叶子(也就是钱),不超过三个戈里,气得我们把乱糟糟一把硬币撒得到处都是,因为它跟我们已经拥有的花票子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伯吉斯,2011:9)

数字也是很好的隐喻机制。7-11的含义已经超越了24小时全天候营业的便利店名称,成为便利、有效的隐喻表达。24/7/365隐喻永久,源自一天24小时,一周七天,一年365天(Attolino,2012:16)。

(3)We were doing very horrowshow, and soon we had Billyboy’s number-one down underfoot, blinded with old Dim’s chain and crawling and howling about like an animal, but with one fair boot on the Gulliver he was out and out and out.(Burgess,1962:20)

我们干得不错,不久就把比利仔的老二踩在脚下,他被丁姆的链子打瞎了眼睛,就像野兽一样乱爬乱叫,让一只漂亮的靴子踩着格列弗,他出局出局出局了。(伯吉斯,2011:18)

阳具的隐喻表达经常会被转译为反语言数字代码4-9-3-11,每一个数字分别指代dick的字母序列号。而纳查奇青少年对性器官的表达方式是number-one,将其概念化为英雄/统领的阳具,主要为了凸显阳具的重要地位。

(4)One of three ptitsas at the counter, the one with the green wig, kept pushing her belly out and pulling it in time to what they called the music. I could feel the knives in the old moloko starting to prick, and now I was ready for a bit of twenty-to-one. So I yelped: “Out out out out!”…

“Where out?” said Georgie.

“Oh, just to keep walking,”I said, “and viddy what turns up, O my little brothers.” (Burgess,1962:7)

三个坐台小姐之一,染绿头发的,伴着那所谓的音乐把肚子一挺一收的。我可以感到莫洛可中的“刀”开始刺痛,说明我已经预备好来点二十比一了。于是,我喊道“出去!出去!”……

“去哪里?”乔治问。

“哎,不停地走,”我说,“看看有什么事会发生,哥们儿。”(伯吉斯,2011:6)

当坐在柯罗瓦奶吧的亚历克斯同小伙伴丁姆、乔治、彼得喝着“牛奶泡刀”——一种可以令人心智敏锐的毒品饮料后,感觉到毒品的威力即将显现,他们准备出去进行肮脏的“二十比一”。他们跑出奶吧的大门,融入冬夜的暮色之中,沿着玛甘尼塔大道转入布斯比街,在那里找寻到了他们的猎物——一个羸弱的老教师模样的老头。我们不难发现“二十比一”指的是集体性的暴力活动(gang beating),twenty-to-one也可以被理解为one-to-twenty的倒置。one-to-twenty不是从一到二十,而是只差一岁就到二十,即十九岁,预示着一个人从懵懂少年变为成人,开始拥有独立行为的能力。纳查奇青少年对十九岁的献礼是一种另类的引人注目,是无限的暴力与喧闹。

此例中moloko是对milk的隐喻表达,是俄语молоко(moloko)的英音化。牛奶的主要功用是哺育幼小动物,纯白色往往暗示着明晰的同质化。亚历克斯、丁姆、乔治、彼得的喝奶行为预示着他们的婴儿化以及作为国家公民的无助无望。极具讽刺的是,透过milk-plus(milk laced with drugs)(Burgess,1962:3)及milking(drinking drug-laced milk)(ibid.:31)这些词可以发现对纳查奇青少年而言,牛奶与毒品总是掺杂在一起。对这种牛奶饮品的钟爱一方面象征着纳查奇青少年的一致性,一方面也表明他们不再纯洁、健康。

(5)But, brothers, this biting of their toe-nails over what is theof badness is what turns me into a fine laughing malchick. They don’t go into what is the cause ofso why of the other shop? If lewdies are good that’s because they like it, and I wouldn’t ever interfere with their pleasures, and so of the other shop. And I was patronizing the other shop.(Burgess,1962:44)

但是,弟兄们哪,他们不厌其烦咬着脚趾甲去追究不良行为的“根源”,这实在令我捧腹大笑。他们不去探究“善行”的根源何在,那为什么要追究其对立的门户呢?如果人们善良,那是因为喜欢这样,我是绝不去干涉他们享受快乐的,而其对立面也该享受同等待遇才是。我是光顾这个对立面的。(伯吉斯,2011:42)

(6)The millicents now got down to making this long statement for me to sign, and I thought to myself, Hell and blast you all, if all you bastards are on the side of the Good, then I’m glad I belong to the other shop.(Burgess,1962:77)

条子现在着手搞了个长篇材料让我签署。我自忖,你们统统见鬼去吧,如果你们这些杂种都站在“善行”的一边,那我很高兴去另立门户。(伯吉斯,2011:72)

黑夜是艾利克斯等纳查奇的竞技场。正如他自己所说:“白天与黑夜则大不相同。黑夜是我、我的哥儿们和所有其他纳查奇的天下,老年中产阶级则躲在家里痴迷于傻乎乎的全球转播,但白天是老人们的好时光,况且白天的警察、条子总是显得格外多。”(Burgess,1962:47)黑夜与艾利克斯进行活动的氛围与领域是密切相关的,对他而言它们象征着和平与安全。在纳查奇语中有关温情、关怀、爱等情感词汇是缺失的。他对于邪恶的表达往往用the other shop来代替,把善与恶图示化为店铺,从善与从恶便成了选择进入哪一家店铺的问题。如果放弃选择从善,那就是选择了站立在邪恶的一方,在归属问题上被清晰地归入到the other shop。这种黑暗象征着个体自由意志的隐私和独处。

六、结语

青少年意识中潜藏着无法无天的天性,他们迫切想加入自己认可的群体,排斥、摈弃非我异族(Stinson,1991:56)。青春期是一个情感纯粹、热血旷恣的时代,是爱、激情、冒险的时代。纳查奇语的精妙之处就在于构筑了一个与现实生活极不相同却又纵深的世界,在这里丑陋和喧嚣被放大了。而这些都得益于隐喻的魅力。如果常规隐喻是使词汇或者概念更加生动,便于理解,反语言隐喻的生动性却凭添了一线阻隔,将圈外人士坚定地排除在外。纳查奇语在音系层与形态层的隐喻机制主要涉及逆构、辅音变化、音节插入、添加、截略、首字母缩略与借词。

隐喻不但是语言的,更是思想的。换言之,隐喻不仅仅嵌于词语之中,更深刻地存在于思想之中。隐喻是对世界的意象式表征,因为它要比一般字面语言更加形象与抽象(Fernando,1996:109)。即便人类的经验感知看起来很自然,但它们都是通过语言来表征的。如果按照语言性思维的论述,词语的表达与思想的传递事实上也是齐头并进的。纳查奇语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反映了寄存于纳查奇青少年头脑中并被深深珍视的想法。他们视野聚焦的地方就是密切相关的事物。女人、金钱、性、邪恶往往都被概念化为一种简单的、常规的范畴。

事实上,虽然隐喻的能指与所指之间存在着一定的相似性,但是隐喻也并非建立在相似性基础之上。如若没有隐喻,从善与从恶等一系列复杂的社会文化产物与简单的容器和工具之间到底有何相似性可言呢?因此,一定意义上讲,与其说隐喻建立在相似性基础之上,不如说隐喻创造了多样化的相似性。

[1] Attolino, P. 2012. Iconicity in Rap Music: The Challenge of an Anti-language[J]., (6): 17-35.

[2] Burgess, A. 1962.[M].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3] Cameron, L. 2012. Metaphor in Spoken Discourse[A]. In J. Gee & M. Handford (eds.)[C]. London: Routledge.

[4] Chilton, P. 1988.[M]. London: Pluto Press.

[5] Fairclough, N. 1989.[M]. London: Longman.

[6] Fairclough, N. 1992.[M]. Cambridge: Polity.

[7] Fernando, C. 1996.[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8] Halliday, M. A. K. 1978.[M]. London: Edward Arnold Publishers.

[9] Halliday, M. A. K. 1994.[M]. London: Edward Arnold Publishers.

[10] Hart, C. 2011. Introduction[A]. In C. Hart (ed.)[C].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11] Jones, J. & J. Peccei. 2004. Language and Politics[A]. In L. Thomas et al. (eds.)[C]. London: Routledge.

[12] Lakoff, G. & M. Johnson. 1980.[M].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3] Lakoff, G. & M. Johnson. 1999.[M]. New York: Basic Books.

[14] Stinson, J. 1991.[M]. Boston: Twayne Publishers.

[15] 安东尼·伯吉斯. 2011. 发条橙[M]. 王之光译. 南京: 译林出版社.

[16] 丁建新, 廖益清. 2006. 批评视野中的语言研究[M]. 广州: 中山大学出版社.

[17] 沈文静. 2013. 话语身份的建构——以《发条橙》中纳查奇语为例[J]. 北京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3): 35-40.

[18] 沈文静. 2017. 二次元社会现实的建构——以《发条橙》中纳查奇语为例[J].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 (1): 1-6.

An Interpretation of Metaphoricity of Antilanguage: A Case Study of Nadsat in

SHEN Wen-jing

Metaphor constitutes a fundamental aspect of all languages, not mere anti-languages. Anti-language is a metaphorical entity. The discursive world is basically populated by familiar categories of people. The countercultural nadsat talk and think metaphorically. Based on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this paper explores metaphoricity of Nadsat, a distinctive anti-language in. It is found that metaphoric dynamics of Nadsat involve back formation, consonantal change and syllabic insertion at the phonological level, and adding, compounding, clipping, shift of word class and borrowing at the morphological level. Metaphoric thinking evolves into an excellent alternative to represent both countercultural youth’s inner world and state of being to further achieve the foregrounding of their countercultural symbols.

metaphoricity; antilanguage; Nadsat; countercultural youth

H03

A

1008-665X(2018)6-0042-09

2018-10-20;

2018-11-10

华南农业大学校长科学基金、新学科扶持基金项目“边缘话语分析”(5700-K15049)

沈文静,讲师,博士,研究方向:话语研究、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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