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波澜
2018-12-15黄慧娟
黄慧娟
摘要：曹禺的成名作《雷雨》堪称经典。平淡的语言承载了极大的张力，变得富有弹性，可值推敲。本文试还原片段的原生环境，有根据地揣测、演绎人物心理，以期更接近文本。
关键词：张力；推敲；心理；文本
剧作家曹禺的《雷雨》展现了周朴园、鲁侍萍及其子鲁大海之间的矛盾，反映出人性的复杂。
通常，教师会对人物对话进行梳理，从“相逢诉旧怨，相爱生新恨”时间为顺序，通过人物语言、动作描写概括人物形象和主题。
而在教学中，人物语言逻辑的推测与聚焦极易被大家忽视。
把握内容后，可以根据自身判断对人物形象语言作出预设，然后比较差异，分析原因，深化对人物形象的解读，体会言辞交锋之间的玄机。
附两人部分对话：
周朴园 你站一站，你--你贵姓？
鲁侍萍 我姓鲁。
周朴园 姓鲁。你的口音不像北方人。
鲁侍萍 对了，我不是，我是江苏的。
周樸园 你好像有点无锡口音。
鲁侍萍 我自小就在无锡长大的。
周朴园 无锡？嗯，无锡，你在无锡是什么时候？
……
周朴园 三十年前，在无锡有一件很出名的事情--
鲁侍萍 哦。
周朴园 你知道么？
鲁侍萍 也许记得，不知道老爷说的是哪一件？
周朴园内心疑惑，你怎么如此熟悉这里。听到鲁侍萍的姓氏后，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发现鲁是南方人。确定鲁来自江苏后，他进一步用无锡做试探，而答案也向他意料之中发展。得到肯定回答，周用沉思掩饰内心的慌张，同时先发制人，抓住三十年这一细节来验证自己内心的猜测。二人闲话家常，气氛渐渐缓和，甚至回忆了“使用洋火”等琐碎。但周并没有放弃试探，旁敲侧击地询问了无锡事件，并且故意不说完，来看对方反应。鲁识破周朴园计谋后，“哦”的一声，模糊回应，让周摸不到虚实。周再次展开试探，打开话匣子，问：“你知道么？”
周朴园 哦，很远的，提起来大家都忘了。
鲁侍萍 说不定，也许记得的。
周朴园 我问过许多那个时候到过无锡的人，我想打听打听。可是呢个时候在无锡的人，到现在不是老了就是死了，活着的多半是不知道的，或者忘了。
……
鲁侍萍 不敢说。
周朴园 哦。
周朴园内心极其希望鲁侍萍不清楚无锡事件，这样才能掩饰罪恶。偏偏鲁提及“也许记得，不知道是哪一件”，潜台词是“我可能知道，还知道很多”，话里的意味不言自明，具有强烈的暗示性。周马上打马虎眼，“哦，很远的，提起来大家都忘了”，来掩饰内心的慌张。鲁非说：“说不定，也许记得的”，这分明是针对周的心虚，步步为营，将周朴园逼至窘境，争取形势向好。
周毕竟是周，他转守为攻，表明自己并不涉事儿，单纯好奇。并且以“活着的多半是不知道的，或者忘了”暗示鲁最好闭嘴。枕边人鲁心知肚明，表明了“无论何事，自己都可以打听”，这让周无所遁形。
周只得自导自演，硬着头皮问下去，不过还是寄希望于“也许凑巧，眼前人知道得很少”。鲁一句“姓梅的”让他顿生疑窦，“她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了套出眼前人的信息，他故意讲话讲一半，“后来，后来，你知道么”。鲁逢场作戏，放低姿态，“不敢说”，就像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周心中无比惶恐，“她果然都知道我的丑事，她是谁，她怎么知道，我如何掩盖真相”。虽是轻描淡写，一个“哦”字却分明在想对策，两人博弈进入暗流涌动的阶段。
鲁侍萍 我倒认识一个年轻的姑娘姓梅的。
周朴园 哦？你说说看。
鲁侍萍 可是她不是小姐，她也不贤慧，并且听说是不大规矩的。
周朴园 也许，也许你弄错了，不过你不妨说说看。
鲁侍萍 我姓鲁，老爷。
……
周朴园（喘出一口气，沉思地）侍萍，侍萍，对了。这个女孩子的尸首，说是有一个穷人见着埋了。你可以打听得她的坟在哪儿么？
鲁侍萍主动挑起话题，“我倒认识一个年轻的姑娘姓梅的”。周朴园为了套话，同时又竭力扮演好倾听者的角色来撇清自己。鲁说的“她不是小姐，她也不贤惠，并且听说是不大规矩的”透露出极大的信息量，一击致命。虽是一句“也许，也许你弄错了”，不难看出周的恐惧。不过，他马上镇定下来，继续套话。
在鲁绘声绘色描述场景后，指出时间、原因、细节，直击周对儿子的愧疚，于是周心理防线再一次被击溃，他痛苦地“哦”了一声。
鲁趁势进军，步步紧逼。三次回答正如扩写句子一般，信息增加，细节捕捉，时间明确，在“忽然”二字上大做文章，直斥周的虚伪。二者博弈进入白热化。
鲁采用攻心之术，吐露女主人公的名字叫侍萍，这引起了周的警觉。猛抬头，“你姓什么”，怎么知道那么清楚。鲁不点破，姓鲁，让周放下戒备。周自言自语，假装忆起，“侍萍，侍萍”，又打听坟在哪里，想要坐实死讯。
由此两人性格都于言辞交锋中展露无遗。
参考文献：
[1]《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版）》人民教育出版社，2017
[2]曹禺《雷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7
[3]吴宏职、范伯群：《中国现代文学史》，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