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的公司年会怎么开？

Pengfei Li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年会季。中国公司的年会有的在元旦前召开，但大多数公司的年会在春节前召开。相比于中国公司年底的总结会、鼓气会、庆功会，美国公司的年会更加单一化——就是年度狂欢会（圣诞派对）。

上流阶层舞会的演化

美国也有过炫富和崇尚“上流社会”的时代，但那些都是历史了。去过纽约的人如果访问过华尔道夫酒店和曼哈顿42街的Cipriani饭店（其所在地前身是美国19世纪中后期和20世纪初的大银行BowerySavingBank），就可以瞥见美国20世纪早期“镀金时代”的奢华和整个社会对“上流社会”的膜拜。

五层高的大厅，镀金的吊灯，精心挑选的大理石，维多利亚后期的浮雕大拱，每周都开的‘上流”舞会，绯闻报刊DailyNews对“上流人士”的追捧……《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舞会讲的正是美国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对财富和奢华的膜拜。

由于盖茨比是贫民一夜暴富，他的派对和圣诞年会有着更多炫富和狂欢的元素。这和20世纪初美国富豪世家的正式舞会还是有差别的，阿斯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克莱斯勒家族、肯尼迪家族、卡耐基家族在华尔道夫酒店和纽约花园大道（Park Avenue）的舞会才更能反映美国20世纪早期的上层生活。

1929年的经济危机和之后1930年代的“罗斯福新政”彻底地改变了美国文化。虽然“罗斯福新政”并没有改变美国大资本家和大家族对美国经济和政治的控制，但美国的文化从“精英文化”过渡为“中产阶级”文化。罗斯福在总统任期内以身作则，降低总统的伙食标准，并提倡一种节俭的生活方式，这让其他的富豪世家也不好意思公然炫富了。

二战之后世界经济结构的重组和美国中产阶级群体的扩大，更是从“经济基础”的层面做实了美国的“中产阶级”文化。这时的美国主流文化成了中产阶级的消费文化。富人群体虽然仍控制着美国的经济资源，但在文化上已经被边缘化了。他们的舞会，以及膜拜他们的绯闻刊物如Daily News——非但不能成为人们倾慕的对象，反倒被主流媒体如《纽约时报》抨击或嗤之以鼻了。

美国公司年会的狂欢性

1950年代之后的美国公司年会主要就是公司领导层和普通员工“同乐”的狂欢会了。会前虽然也会有领导的简短发言（通常不会超过5分钟），但年会的目的是为了让员工之间加深交流，同时也增加普通员工和领导层之间更对等性的交流。

这种“同乐”和“对等”的交流是和舞会的形式直接相连的。美国的公司年会不是圆桌餐会，也没有领导冗长的邀功发言或对来年的展望。其形式还是传统的“鸡尾酒舞会”，参会人穿着正装（现在更多是休闲正装），拿着酒杯站立着在公司大会议厅或租用的酒店会议厅里举行年会。

会场的装饰也以有趣、休闲为主，有氢气球、彩带、圣诞老人，以及DJ伴奏（小公司就是自己的音响设备），而非镀金的酒杯、奢华的大厅、穿着燕尾服的绅士和礼服的贵妇。虽说2016年的好莱坞电影《办公室圣誕派对》（OfficeChristmas Party）夸大了美国公司年会的诙谐性和开放尺度，但还是贴切地反映了美国公司年会的本质属性。Have fun——玩得高兴才是美国公司年会的主旋律。

《纽约时报》在2017年12月的一篇评论文章中，还敏锐地发现了今年美国圣诞派对的微妙变化。就是由于美国今年性骚扰和性丑闻案件频频被主流媒体曝光和讨论，美国今年的公司年会不再像往年那样高调宣传和随意邀请参会者，并且鸡尾酒的提供也没有往年那么慷慨。

尽管如此，就笔者所参加的几个美国公司年会来说，好玩还是年会的主题，畅谈还是年会的方式。只是今年大家不会喝得很高，激动地说出要炒掉老板这样的胡话了。调侃的对象变成了特朗普以及那些制造性丑闻的“上流人士”。

（本文作者系纽约城市大学纽约城市技术学院助理教授）

特约编辑：周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