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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界局势来看,世界军事大国都在抢先布局人工智能,推动军队智能化建设。”

2018-12-13庄俊朗

南方周末 2018-12-13
关键词:无人军事人工智能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庄俊朗

我国海域附近又一次出现了“不明物体”。

据《温州日报》2018年11月13日报道,温州市民在海边发现了搁浅的潜航探测器,经初步核实,这是加拿大研发的无人潜航器,探测深度可达水下300至600米。外国无人潜航器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国附近海域,早在2016年12月,中国便在南海海域一带捕获过美国的水下无人潜航器。

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的飞速发展,由人工智能武装的各种无人化装备,渐渐在各个战场当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从空中的无人飞机、海底的无人潜航器,到今年在叙利亚战场上初露头角的无人战车……

“在人工智能刚起步的今天,人工智能化战争并没有具体的模式,因此需要根据实践来不断地进行总结。”中国国际战略学会高级顾问杨旭光少将说,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军事装备,似乎为未来“无人战争”的形态,发出了某种信号。

鹰击长空、鱼翔海底。美俄等大国正全力争夺这新一轮军事革命的皇冠,而中国也必须走上一条适合自己的人工智能军事发展之路。

不要“用今天的思维打明天的仗”

1991年,海湾战争。

在“先锋号”无人机的引导校准下,美国密苏里号战列舰的火力精准地覆盖了伊拉克的指挥中枢、导弹阵地、雷达站等多个重要目标。上述这一幕,是人工智能介入军事领域的“成名战”之一,也是人工智能战争时代的先声。

随着近年来人工智能科技的飞速发展,无人化装备逐渐从侦察扩展至攻击、后勤等多个领域,一场战争中需要的人员越来越少,甚至“无人战争”的图景已经逐渐显现。

在人工智能时代,战斗的具体形态或许将会以“蜂群战术”的模式展开。

蜂群战术,指的是无人化装备依靠其成本低廉的优势,以敌方数十倍乃至数百倍的优势军力,进行压倒式攻击的一种战术,“蜂群”也正是这种战术最为形象的比喻。

“美国人发现用无人机攻击,蜂群战术的性价比特别高,因为它不需要考虑人的因素,所以就很廉价。”杨旭光说,“假设我用一架飞机去轰炸你的航母,被发现后,用交叉火力就能把它击落。但我用200架、500架无人机一拥而上,你怎么打?用今天的思维打明天的仗,你是打不赢的。”

杨旭光向南方周末介绍,无人化装备一出动,往往就是饱和攻击。“包括无人坦克、无人战车,都不会是只派一两个,一上战场就是成百上千,你打掉一半,还有一半过去了,根本消灭不过来。”

“从历史发展趋势和未来战争需求看,人工智能越来越成为推动新一轮军事革命的核心驱动力。” 国防科技大学国家安全与军事战略研究所所长朱启超对南方周末说,“综观历史,人类社会大致经历了四次军事革命。从金属化军事革命到热兵器军事革命、到机械化军事革命,再到信息化军事革命,这四次军事革命的触发,都离不开那一时代颠覆性技术的出现与发展。”

科幻小说家刘慈欣在其作品《黑暗森林》中发明了“降维打击”这个概念,在某种程度上,这个概念也成为了现代科技的一种绝佳隐喻——新世代的科技并不是单纯地以更高的性能击倒旧世代,而是从旧世代闻所未闻的全新维度,对其进行“碾压”。

在民用领域中,这一现象并不罕见,正如柯达直到破产那天,它的胶卷质量依然领先世界,但数码相机却从另一个维度上将其淘汰。

而在军事上,历史也一遍遍地展示了不同世代之间的可怕鸿沟:法国按照一战思维苦心打造的马其诺防线,被新世代的闪电战给直接绕过;日本建造了大炮巨舰时代以来最大的战列舰大和号,却被美国的航母舰载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快速高效的人工智能算法无疑更具优势。

对于算法,人们或许首先想到的是人工智能机器人阿尔法狗(AlphaGo),在与人类围棋选手的对弈中,阿尔法狗(AlphaGo)往往能够穷举出多种可能的走势,并以算法分析出当前局势的最优解。

“就好像分析气象图,通过人工智能算法,能够发现人类所无法发现的特征与规律。”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大数据国际研究中心主任董青岭教授描述,“算法在战场中的应用也是类似的,在军事领域中,人工智能也能够识别目标对象,并且比人类快很多。”

“在传统的军事装备中,最为脆弱的部分其实是人,无论装备本身有多坚固,一旦驾驶员受到了重创,整个军事装备便立刻失去战斗能力。比如传统坦克的性能,必须考虑人的承受力。”杨旭光说,“但要是无人坦克,由于剥离了‘人的要素,人工智能化的无人军事装备,在耐久度与生存能力上就有着显著的提高。”

同样的情况,也体现在无人机上,即使是优秀飞行员,也难以承受超过10个G的压力,飞行器的飞行速度也因此大受制约。但换作无人机,那便可以轻易承受20个G以上的压力,从而以高超音速飞行。

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社会日益难以承受大量生命的损失。对无人化装备的运用,将能够有效提高国家的抗打击程度。

美俄你追我赶

人工智能化的军事装备中,最为成熟的莫过于空中无人机。

自1991年海湾战争以来,美军在无人机的使用上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2018年11月25日,据也门安全部门消息,美国无人机再一次成功在也门炸死6名“基地”组织成员,其中包含了两名中层头目。

如今,无人机的类型主要有几类:一类是以美国全球鹰为代表的无人侦察机;还有以捕食者为代表的察打一体型无人机,这一类无人机不仅能够侦察敌军目标,还可以即察即打,对目标予以摧毁。

空中无人机还可以像美国的隐身无人机X-47B那样。X-47B被美国空军构想为载人隐身战斗机的空中加油机。“原本没有加油机能够为隐形战机加油,现在隐身无人加油机能半道加一次油,那就把腿给它接长了。”杨旭光说。

人工智能除了能“鹰击长空”,还可以“鱼翔海底”——早在1996年,美国海军便已致力于研发“曼塔”无人潜航器,“曼塔”长15米,水下续航力达8小时,可机动至危险水域实施侦察,并使用鱼雷对敌舰实施攻击。

这是一种无人驾驶、通过自主控制或遥控方式在水下航行的设备,可代替小型潜艇执行深海探测、侦察、排雷,甚至进行攻击等高危水下任务。如今,美国已经成体系地探索出了反潜型、母船型、火力打击型、情报型等多种无人潜航器。

与其他工业领域不同,美国在人工智能军事领域发展最早、成果最大。科技互联网领域一直有着“先民后军”的趋势,而且在人工智能的军事发展上获益不浅。

2017年4月,美国防部推出了“专家”项目(Project Maven),宣布成立“算法战跨职能小组”,旨在研发和部署能够自动处理、利用和传输无人机数据的算法,将人工智能用于国防情报搜集和分析领域。而在2017年9月,知名科技企业谷歌也曾一度加入该项目。

2018年4月,美国众议院军事委员会提出在国防部建立“人工智能与机器学习政策与监督委员会”,以促进人工智能的发展和应用。据报道,目前美国防部有592个与人工智能相关的项目,且正在筹划建立“人工智能中心”,整合国防部所有的人工智能相关工作。

美国发展迅速,作为军事大国的俄罗斯,同样对人工智能领域给予了高度的重视。2017年,普京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道:“人工智能不仅仅是俄罗斯的未来,也是全人类的未来……成为这一领域的领先者,将称霸全球。”

俄罗斯虽然在空中无人机和潜航器发展上落后于美国,但素有“钢铁洪流”之称的俄陆军,在无人战车的研制上却拔得了头筹。

俄罗斯的“天王星-9”无人战车全重10吨,长5.12米、宽2.53米、高2.5米。虽然“天王星-9”较有人坦克而言更为轻巧,但火力上却毫不落后,它配备有1门30毫米自动火炮、1挺7.62毫米口径通用机枪、4枚9M120-1“突击”反坦克导弹或“针”式防空导弹,以及6枚“什米尔”云爆火箭弹。该车主要用于承担反恐、战场侦察和近距离火力支援等任务,可与敌方步兵、坦克、装甲车甚至武装直升机进行对抗。

此外,俄罗斯还发布了《2025年前发展军事科学综合体构想》,强调人工智能系统将成为决定未来战争成败的关键要素,注重对武器装备进行智能化改造。

俄罗斯对人工智能科技的重视得到了回报。2018年3月,普京在国情咨文中表示,俄罗斯已制成数台洲际无人潜航器,其航速可超过新式鱼雷、潜艇和某些水面舰船——随后这款新式装备被命名为“波塞冬”。“波塞冬”无人潜航器配备了专门研制的核动力装置,并且可以发射带有核弹头的鱼雷。

“从世界局势来看,世界军事大国都在抢先布局人工智能,推动军队智能化建设。”朱启超说。

军民融合助力人工智能

在这场人工智能军事的角逐中,中国也有着自己的优势,那便是军民融合的前景。

在冷战结束后,国家间的竞争从军备竞赛转变为经济与科技实力的竞争,各国军费开支锐减的同时,民用科研经费却在大幅度增加。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军民融合对于军事发展便有其必要性。

《航空知识》主编王亚男对南方周末表示,相比传统的军事装备,无人机的军民融合特点表现得更为明显。“从概念来说,无人机就是一个智能控制的任务平台,它是军用还是民用,只区别于它所携带的任务装备,这本身就是一个军民融合的特点。”

在科技领域的竞争中,常常有“弯道超车”的说法。所谓“弯道超车”,指的就是后发国家能够在新兴行业中,与先发国家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例如德国虽然在蒸汽时代中落后于英国,但却在电气时代中率先研发发电机、柴油机、汽车等科技,从而赶超英国。同样,美国也在第三次科技革命中以电子计算机、核技术等科技“弯道超车”,一举成为世界头号科技强国。

作为新兴领域,中国尽管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积累,与美国等发达国家存在不少差距,但其具有独特的优势。

首先是市场,中国对人工智能与工业机器人有着庞大的市场需求。目前珠三角、长三角地区正在引领中国的工业走向自动化的大变革,有些工厂甚至实现了全面的自动化,变成了“无人工厂”。这为中国的人工智能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环境。

同时,作为世界上最为注重科教兴国的发展中国家,中国拥有的高性价比科技人才数量之庞大也是“独此一家”。这使得像大疆这样的人工智能企业,能够以“物美价廉”抢占世界市场。据新华社报道,2017年中国工业机器人的销量达到14.1万台,已经是全球第一大应用市场。

有了这些得天独厚的优势,不难想象,中国的军民融合将会为人工智能的发展提供强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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