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信到微信
2018-12-13刘慎勇
文 /刘慎勇
(作者单位:湖北省恩施州建始县高平国际实验学校)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书信是人们最常用的通讯方式。唐朝诗人杜甫写有千古传诵的名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意思是战火纷飞的年代,能够收到一封亲人的来信要比得到万千金子更珍贵。写出了消息隔绝久盼音讯不至时的迫切心情,这是人人心中所有的想法,很自然地使人共鸣。通过书信,人们或报送平安,或交流友情,或传递爱情。
闲时,整理书柜,发现几摞信件躺在角落里,已经尘封多年,几乎把它们遗忘。这些20多年前的信件整整一大堆,白色封皮已泛黄,这些空中飞鸿当时给我的生活带来不少趣味和期待,现在再翻看,仍能感受到当年读信时的温暖。而父母那时给我的信我至今还珍藏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信封中抽出发黄的信纸,总会感觉那些逝去的生活倏然回到面前,十年寒窗苦读和参加工作后写信和读信的日子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那是上世纪80年代末期至90年代初期,我在恩施建始中等师范学校读书,由于家里交通不便,没有电话,写信和读信便成了我最开心的事。“见字如面”,盼乡邮员来的那种急迫心情可想而知。邮递员隔三差五就会给我送来父母亲的来信,我迫不及待撕开信封,找一个僻静的角落,认真地读起来:“要把学习搞好,语数外、音体美等各科课程都要学好,以便将来搞好教学工作。和同学搞好团结,如果缺钱,来信告诉家里,随后寄来。家里一切都很好。勿念。”邮递员走后,写回信,带给我的是另一种欢乐。我会选一个安静的地方,正襟危坐,摊开信纸,工工整整地开始写信。通常是写开头比较艰难,在信纸的第一行写下了久违的一行字:“亲爱的爸爸、妈妈”,泪水瞬间就蒙住了眼睛,打湿了洁白的材料纸。写着写着就进入了状态,洋洋洒洒地挥洒内心的情感,在一封又一封的“保证书”的结尾,我总不会忘记写上:“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在学校我一切都很好,就是差钱用,马上给我寄点零花钱来吧。”咫尺天涯,那无声的倾诉使我觉得亲人就在我面前听着,满腔的情感会顺着笔尖汩汩流淌不断,仿佛静夜流淌的山溪。现在我认定,正是这些特定环境中写出的书信和文字,使我最先学会如何用笔倾吐我的真情实感。
从师范学校毕业,我被分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偏僻的山村小学,整个学校只有12个教师,而且大部分都是本村的民办教师。每天放学后,他们都回了自己的家,偌大的校园,就留下我们几个年轻教师。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那时的通信手段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电话只有乡政府才有,更别说时尚的手机了。而我刚刚走出校门,每月工资70多元,漫漫的长夜,我该怎么度过呢?百无聊赖之下,我拿起了手中的笔,开始向当地报刊杂志写一些小通讯和散文,然后用信封封好,投进邮局深绿色的邮筒里。接着就有了沉甸甸的希望,也时常就有“豆腐块”出现在报刊上。编辑老师也经常给我来信指点,他们或与我交流生活的感受,或中肯地指出我作品中的不足之处,告知你哪篇作品决定采用,虽只寥寥数语但是带给一个乡村老师的鼓舞是巨大的。读着这些信,我觉得我一点不孤独,整整一个星期都会有好心情。就这样,一周复一周,书信总使我生活在新的期待和希望之中,让我度过了那些艰苦而又寂寞的日子。
90年代初期,家庭个人安装固定电话还是个新鲜事儿。由于初装费昂贵,那时,在恩施地区的乡镇安装电话的家庭屈指可数,人们也没有什么隐私的概念,谁家安了电话,都会被印在电信部门当年出版的通讯录上。当年,一本电信通讯录年鉴,就可以查到所有安装电话的单位和家庭。那时候虽然已经有了大哥大,一部大哥大要上万元,但人们的工资水平比较低,普通人家很少有能买得起的。拥有一部大哥大成了当时成功人士的象征,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进入新世纪,QQ的出现开启了网络通讯的新天地,人们通过QQ联系同学、亲友,认识网友。我身边的好多人的女朋友就是通过QQ认识的。21世纪,随着手机的出现,价格优惠,加上便于携带,很快便取代了“大哥大”,成为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通讯工具,而电话用户也在那些年飞速增长。如今,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低头一族”,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一餐饭不吃可以,但是不可以一小时不玩玩手机。人们用智能手机玩游戏、刷微博、聊微信,任意切换文字、语音和视频通讯,这情景在人们看来是再普通不过的。然而,这在40年前是想都想不到的。“世界越来越小了!”从书信、固定电话、大哥大,到智能手机,改革开放40年来,各行各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通讯方式也是日新月异,随着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普及,网络通讯不再靠电脑,电视机、收音机、手电筒、相机等平时好多时候都被晾在一边。以微信为代表的社交软件普及,让人们用低廉的价格,实现了从文字到语音再到视频通讯的随意切换。现在,通过智能手机不仅可以实现随时随地的通讯,还能实现移动办公、网约车、手机银行、发送图片、购物娱乐、转账等多项功能,而微信在线聊天、视频聊天也出现了,人们可以在网络上听到亲人的声音,看到他们的笑貌,联系方式更是全方位、多元化了。
如今,我不再用钢笔写信了,也不用再跑很多的路程去邮局寄信了。没有了等待来信久不至的懊恼与焦虑,也没有了从投递员手中接过远方来信的心跳,更不再去体会古人 “家书抵万金”的沉重。然而,我内心里却一直固执地想要回到那个书信的年代,我真的很怀念那个用书信来交流的年代。怀念书信,怀念那段鸿雁传书的日子,怀念那翰墨书香在心空萦绕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