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经贸冲突背景下的中国大豆安全＊

王东晖，王凤忠

（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产品加工研究所，北京 100193）

1 中美经贸冲突对中国农业发展可能产生的影响

2018年3月23日，中国商务部发布了针对美国进口钢铁和铝产品232措施的中止减让产品清单并征求公众意见，拟对自美进口部分产品加征关税，且主要集中于农产品方面，特别是对商务部美国进口猪肉及制品加征25%关税引起市场较大关注。

从进口数据来看，高粱、大豆和棉花等为中国从美国进口规模量级较大的农产品。从进口量占国内消费比重来看，高粱占比最高，占国内消费比重约60%，大豆和棉花则分别为30%和6%。

大豆：中国大豆高度依赖进口，从美国进口的大豆约占进口总量的1/3。2017年中国大豆需求量为1.12亿t，而国内产量仅1 530万t，大豆自给率较低。主要原因是因为进口大豆多为转基因品种，其生产成本较低，国内大豆与进口大豆到岸价倒挂。根据海关总署数据，2017年中国进口9 556万t大豆，其中从美国进口3 286万t，约占全年进口总量的34%，为2006年以来最低占比；预计从美国进口大豆约占国内年消费总量的29%。从进口来源国看，巴西为中国最大的大豆进口国，美国次之。自2012年起巴西就已取代美国成为中国最大的大豆供应国，目前巴西对中国大豆出口量占到中国大豆进口总量的一半以上。目前南美洲巴西和阿根廷为中国进口大豆最主要的来源，占比约为60%；美国为仅次于巴西的第二大进口来源国。国内大豆进口依赖度高，且从美国进口量较大，2017年从美国进口大豆规模达3 286万t，加征关税中国面临成本上行带来通胀压力，因此国内对于大豆加征关税政策实施后，中国向南美地区进口大豆的比例将进一步提升，且会增加其他油料作物如花生等品种的进口，且进口成本势必也将出现上涨。目前国内大豆价格高于进口美湾大豆到岸完税价120元/t左右，按对大豆加征15%的关税，进口美国大豆价格则高出国内现货大豆价格400元/t左右；按加征关税税率为25%，进口美国大豆价格则高出国内现货大豆价格700元/t左右。

大豆现货带来利好，国产大豆价格受此推动震荡上扬。尤其连盘大豆1号合约1809站上3 900元/t，1901已接近4 000元/t，现货价格在稳步上涨。另外，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中提出了鼓励大豆种植的要求，4月3日，农业农村部与财政部又联合发布2018年财政重点强农惠农政策，将在辽宁、吉林、黑龙江和内蒙古实施玉米及大豆生产者补贴，大豆补贴标准高于玉米。若国内大豆价格坚挺情况持续到秋收季节，2018年豆农的收益将明显好于2017年，有助于提高农民的种豆热情，扩大明年大豆种植面积。中国大豆消费对外依存度约为86%，巴西与美国是主要输出国，占比分别为41%、37%。对美国大豆加征关税后，若南美国家大豆难以充分满足中国大豆需求，国内大豆的刚性需求将引发价格的剧烈波动。大豆下游产品为豆粕、豆油，豆粕主要用于猪禽、水产饲料，大豆价格上涨会向下游肉类、油脂价格传导。有数据统计显示，CPI中与大豆相关的细项分别包括了粮食、食用油以及猪肉、禽肉类等，以上三项在CPI中的累计权重约为7.5%。如果大豆价格受到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而出现大涨，将传导并推升后期CPI。

2 中美食用油脂加工及应用现状与差距

中国大豆压榨能力逐渐提高。2005年中国大豆压榨企业平均开工率是42.4%，2010年达到55.8%，2017年达到66.4%。2017年我国日加工能力1 000 t以上的油厂合计日压榨大豆能力达到46.66万t，按年开工300 d计算，大豆压榨能力达到1.4亿t。2017年全国1 000 t/d以上的大豆压榨企业共有156家，扣除长期停工停产的油厂（黑龙江为主），目前正常开工和中短期停产的油厂有120余家，其中正常运转的油厂110家左右。行业集中度逐渐增加，部分中小企业也在不断的退出，加上大豆压榨量大幅增加，国内大豆压榨行业开工率也明显提高。

外资大豆压榨企业所占比重呈现下降趋势。2009年外资企业占我国大豆压榨能力的比重为37.7%，2017年下降至26%。国有企业大豆压榨能力从2009年的23.6%到2017年提高到了32%；民营企业大豆压榨能力从2009年的38.7%到2017年提高到了42%。未来民营企业占大豆压榨能力的比重将会下降，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大豆压榨能力占比将会增加。

由于国家2017年取消外资进入油脂油料加工行业的限制，未来几年国内大豆压榨能力仍然会快速增加，尤其外资企业的大豆压榨能力将会明显增加，国有企业也会增加，但民营企业新增压榨能力可能会小于退出市场的压榨能力。此次中美贸易摩擦，对于国内油厂来说，将迎来利润改善的机会；市场对于非转基因大豆的需求量也会显著增加，国产大豆将真正发挥自身优势。预计到2020年国内大豆压榨能力达到1.6亿t/a，考虑我国的大豆压榨能力和压榨量都在提高，预计2020年我国正常开工的大豆压榨企业平均开工率将会达到80%左右，我国大豆压榨行业正在走向健康发展的道路。

3 中美贸易冲突下我国大豆产业政策建议

国外转基因大豆多年的持续巨量流入，重创中国传统大豆产业。此次中美贸易争端，中国对原产美国的大豆加征25%的关税，对深陷低谷的中国大豆产业，尤其是对非转基因大豆主产区是新的机遇挑战。在这样一个契机面前，应该做好三个方面的工作：

（1）要把国产大豆产业做好，保证市场充足供应。从短期看，中美贸易战将导致国际大豆供需结构改变，中国需另选替代大豆进口。而从长期上看，重新振兴国内大豆产业，改变当前高度依赖进口格局，才是解决大豆需求的根本途径。4月17日，农业农村部召开2018年1季度重点农产品市场信息发布会，市场与经济信息司司长唐珂宣布，2018年预计大豆的播种面积将保持恢复性增长的趋势。黑龙江下达了《关于扩大全省大豆种植面积的紧急通知》，要求迅速落实扩大大豆种植面积和耕地轮作休耕试点任务，称“国家下达我省今年增加500万亩大豆种植面积，并在已安排1 150万亩轮作试点任务的基础上，再新增200万亩耕地轮作面积进行扩种大豆。”吉林也于4月28日发布《关于下达2018年全省大豆种植面积任务的通知》，全面贯彻落实全省调整种植业结构扩大大豆种植面积工作视频会议和省农委《关于下达2018年全省大豆种植面积任务的通知》精神。同时，政府加大对于大豆的补贴力度。吉林省双辽市5月2日发布文件称，2018年吉林省双辽市符合条件的大豆生产者，将获得350元/667m2、5 250元/hm2的补贴。

（2）加大对大豆育种领域人才的培养和资金、技术的投入，努力提高大豆单产水平和大豆品质。中国非转基因大豆平均单产只有120 kg/667m2，单产量最高的黑龙江平均也不到150 kg/667m2，而美国转基因大豆产量达200 kg/667m2。由此造成的现实是，压榨企业选择更便宜的转基因大豆，而国产大豆价格只有比进口大豆低200元/t左右才会有企业购买。只有加大育种的投入，国产大豆单产与品质上去了，农民的收益也就上去了，才更愿意种植。多管齐下，才能提升中国大豆的市场竞争力，提高抗击国外大豆冲击的能力，中国大豆产业才能真正发展壮大。

（3）对进口转基因大豆，要从科学、法律层面给予重点关注，并对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给予充分重视。建立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技术体系，制订系列法规、规范和标准，为转基因大豆环境和食用安全的检测、监测以及大豆产品转基因成分提供可靠的技术规范和标准。提升中国国产大豆的市场竞争力，保障国家粮食安全、促进农民增收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