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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通宵杀敌

2018-12-04郑在欢

西湖 2018年10期
关键词:通宵网管网吧

郑在欢

1

“我想买个宝宝,妈的,我都等不及了。”

“我也是。你想买个什么样的?”

“当然是战斗力越高越好,然后才是样子,光好看有个屁用。不过最好是至尊宝宝,战斗力又高又好看,走到哪都带个圈,太牛逼了。”

“至尊宝宝是牛逼,你有钱买吗?”

“我只是说说,傻逼才买至尊呢。”

2

钱帅人如其名,绝对是个帅哥,只是没什么钱,很多女孩喜欢他,包括我喜欢的一个。那是一个大屁股女孩,厂子里那么多女孩,为什么只对她情有独钟,我已经说了,她的屁股很大。

我和钱帅的车位在一块,我们每天有很多话要说,更要命的是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叫我同年,我叫他帅哥,这多少有点讽刺的味道,因为我觉得自己比他帅多了。我们的工作是扎皮鞋,是啊,这是娘们干的活,我们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个娘们。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全中国的年轻人都在找女人,一旦完成发育,这事就成了首要任务。只是女人远远不够,很大一部分刚在B超下显形就被化成血水冲走了。那本该是属于我们的,我们能说什么,我们只能勒紧裤腰带硬挺着。

好消息是三楼车间女多男少,坏消息是妇女更多,但那也比钢铁厂强多了。说到钢铁厂,这帮家伙可是强有力的竞争者,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强、太有力了。比如坐在我旁边的露露,一个可爱的小胸女孩,她男友就是附近的钢铁工人。这帮可恶的挖墙角的混蛋。

如果钱帅也想这么干,绝对手到擒来,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包括一些外厂女孩,时常三五成群聚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叽叽喳喳。钱帅根本不理她们,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每天都在琢磨怎么升级,怎么增加战斗力。这是我们每天的例行话题,以前我不会玩游戏,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后来他给了我一个号,天天带着我玩。我勉强能做个合适的听众了,只是仍然没有参与讨论的能力。

我们干活很快。男的干活都很快,返工也多,一旦返工非常麻烦,比重做还难。但这并不能让我们慢下来,我们都想快点干完,好去帮女孩们干,这是一种示好方式。钱帅干得最快,一干完就走了,从来不会像我们一样凑到女孩面前,帮她们打打杂,趁机谈谈情说说爱。有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去玩游戏,他把工作完成之后在旁边等我,然后一起骑车出去。后来我发现再这样下去大屁股女孩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我可以不玩游戏,但不能没有女人。这让我心慌。我不能把纸巾全浪费在自己身上。

今天是发薪日,我们排着队去主任办公室领到工资单,然后互相打听对方挣了多少钱,准备买点什么。我挣了一千五,零头就不说了,虽然也有好几十块。钱帅挣了一千八,这也不算多,因为他哥挣了三千多,这就是熟练工和混子的区别。趁着他们哥俩对账单的工夫,我赶紧干完了手中的活,溜到大屁股女孩那,看她挣了多少。她比我多一点,两千三。她对这个成绩不是很满意,但也很高兴,发工资谁会不高兴呢。她做的鞋和我们不是一个型号。我们做的是最简单的一款,代号54652,要多简单有多简单,整只鞋只用三块料组成,所以做得最快,但从来都做不完,我估计有一半外国人穿着这种鞋。是的,我们只为老外做鞋,经济危机让外国人快活不下去了,已经顾不上买新鞋,所以我们的活不是很多,每天只上半天班就完事了。

我搬个小板凳,坐在大屁股女孩屁股后面,帮她把扎好的鞋舌剪圆。她平时非常活泼,整天咋咋唬唬,因为我刚满十八,个子又矮,她叫我小孩。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但是没有办法,谁让我喜欢她呢。在干活的时候,她终于安静下来,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非常认真。她的技术不是很好,经常有返工,这是我们所希望的,如果她像那些妇女一样眼熟手快,做完就回家喂孩子,那我们到哪献殷勤去。

我坐在她后面,一抬头就能看见她气鼓鼓的两瓣屁股。我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把脸埋进这两座小山之间,兴奋到窒息而死。她今天穿了条牛仔短裤,把屁股绷得很紧,我喜欢这样。其实抛开屁股不谈,她还没有坐在旁边的她的堂姐杨沙沙漂亮。沙沙是瓜子脸,她是圆脸;沙沙是翘鼻子,她是猪鼻子。在性格方面,沙沙是个淑女,从不大声说话;她是个疯孩子,最擅长动手掐人,还有个公鸭嗓。但我就是喜欢她。她掐我的时候,我从来不躲。

“小孩小孩。”她叫我,仍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干什么胖子。”

“说什么,我打你。”

“啊!”我胳膊上留下一記红印。

“小孩小孩。”她的动作真快,一瞬间又在干活了。

“什么事?”

“你和钱帅是不是很熟。”

“是啊,我们是铁哥们。”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停下来,看着我。

“干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钱帅,让他来追我。”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

“不能,”我说,“你自己去说。”

“能不能!”

“啊!”胳膊又中了一记。“能能能。”我说。我最受不了她掐我,她一掐我,我的心就软了。

“那你现在去告诉他吧。”她从我手里夺过剪刀,“这活不需要你干了。”

3

回到车位,钱帅正在卖力干活。他哼着歌,机器几乎没有停过,可以想见,他明天又有工可返了。当然他不会在乎这些,他只想快点把活干完。

“你猜怎么着,”他说,我从来没见他那么高兴过,“我要买个宝宝。”

我懒得听他这一套,我的女人爱上了他,他仍然在说什么该死的宝宝。我简直受够了,他每天都在说宝宝,战斗宝宝,法师宝宝,至尊宝宝,漂亮宝宝。什么宝宝他都想要。但是每个月工资都被父母没收,只能留二百块钱上网,五十块充话费。他的手机从来没有开机过,话费全充游戏里了,可是五十块钱能买什么,什么都买不了,更别提什么狗日的宝宝了。

“你有钱吗?”我说,这一招最管用,一句话就能让他面对现实,忘了宝宝这回事。但这次没有,他说已经说服哥哥帮他做个假账,告诉父母他挣得和我一样多,这样就多出五百块宝宝经费,但是这还不够,他看上的那只宝宝要价八百,剩下的需要哥哥资助。

“你走大运了。”我说,“真是好事成双。”

“什么,我就打算买一只宝宝。”

“还有比宝宝更值得高兴的事。”我说,然后告诉他大屁股女孩的请求。

“她想干什么?”他完全没听明白。他还沉浸在宝宝的事情上。

“她喜欢你。”我说。我快哭了。“她想和你在一起。”

“我又不喜欢她。”钱帅很不耐烦,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她搞这些。”

“随便你,”我说,“我只是给你带个话。”

“那好,你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上床,可以的话我就同意。”

我早该想到他会这么说,他不止一次表达过这个观点,男女之间的情啊爱啊让人头痛,他只对上床有兴趣。他的哥哥追了邻座的一个女孩两年,到现在还没得手。他很鄙视这种行为。如果是我的话,他说,直接开房摁倒,行就行,不行也就不用浪费时间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除了在床上,他不愿意在大屁股女孩身上浪费任何时间。反观大屁股女孩,她可完全不介意在爱之前先加上一个“做”字。如果我是一个皮条客,摆在面前的完全是一单子已经谈成的买卖。可我不是,我是深爱着大屁股女孩的人。我不能让她落入钱帅这种人渣之手。

“我不能说。”我说,“要说你去说。”

“我为什么要说。我又没让她喜欢我。”

“那好吧。”我说,“我去问问她。”

大屁股女孩看到我十分激动,好像几个世纪没见过了。“怎么样怎么样?”她拽着我的胳膊,急于知道结果。我本来想说钱帅对她没有一点兴趣,但是怕她太过伤心,也与事实不符。“他需要考虑考虑。”我说。

“有什么好考虑的。”

“就是啊,我也这么说。如果是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说完我去观察她的反应,她根本没注意我说了什么。

“那要考虑多久?”

“不知道,也许一天,也许两天。”

“你去告诉他,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回去。钱帅已经干完了活。他坐在工作台上,正在和露露聊天,“火麒麟是一种新宝宝,它长得像牛,又像狮子。”

“它是干什么用的?”露露说。她说话慢条斯理,干活更慢,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完事的,当然慢工出细活在她这里根本不存在,她干得又慢又差,比我们都差。大家都很喜欢她,因为她实在是太笨了。

“它是骑兽。”钱帅说。

“什么是骑兽?”

“就是可以骑着跑的。”

“哦,它跑得快吗?”

钱帅看到我,不再和露露扯淡。他掏出手机,递给我,“快看。”

“看什么。”

“快看那只宝宝。”他说,“就是我要买的那只宝宝。”

“嗯,是个好宝宝。”

“今天我就去买,到时候让你玩玩。”他说,“这只宝宝——”

“先别说宝宝的事了。”我说。我不知道宝宝有什么好玩的,即使它会喷火,即便它会打雷,那又有什么用,都是在电脑屏幕里完成的,那会比半拉屁股更有玩头吗。

我告诉他带来了大屁股女孩的答复。

“哦,她怎么说。”

“她让你做梦去吧。”

“我从没梦见过她。”他说,“我最讨厌做梦了。”

4

晚上,我们相约去逍遥网吧通宵。我一吃过晚饭就去了。明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以往这个时候我都在通宵打麻将。钱帅说动了我,讓我放弃心爱的麻将和他去上网。

“今天是劳动节,”他说,“全区全服三倍经验,只要杀够三千人,一个通宵就能升一级,像你的等级那么低,跟着我混,最少也能升三级。”

见我没什么热情,他又许诺要把新买的宝宝给我玩玩。我对玩宝宝没什么兴趣,对升级也没有,我只是喜欢通宵。相对于通宵打麻将,通宵上网只需要十块钱。这是个省钱的好办法。

我们在网吧门前碰头,没有急于进去,骑着车去了附近的银行。工资卡里的钱已经取走上交,只剩下几十块零钱。这就是我们的聪明之处,你有几十块,我也有几十块,凑在一起就是一百块,这样就能从取款机里取出来,然后分走自己那份。

在取款机前,我们起了争执。我们的卡里各有七十多块,他想让我转三十块到他卡里,那样就能悉数取出自己的钱。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只取出三十块,看上去没什么意思。我们争了半天,最后达成和解,每人取五十块出来。

通宵十一点开始,我们九点钟到,要多交两个小时的网费。我有网吧的会员卡,每个月往里面充二百块钱。办卡的时候,我还没满十八周岁,用的是表弟的身份证。这么说有些奇怪,我都没满十八,那表弟岂不是更小。他实际年龄是小,但在身份证上,家人为了少交两年超生费,就报大了几岁。我就比较倒霉,身份证上写小了七八个月,再加上发育得比较晚,成年之路走得很不顺畅。这让我苦恼不已,每次去网吧,只要不带上表弟的身份证,就会被赶出来;直到办了这张上网卡,才不用揣着别人的身份证走天下。

钱帅没有会员卡,他住得比较远,为了和我一起通宵才来这里。我们在路边的报亭买了八百块的手机充值卡,报亭老板用一种“这俩孩子疯了”的眼神看着我们,谁都能看出来,八百块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大钱。

“我确实疯了。”钱帅说,“这是我花过的最大的一笔钱。”

在他的怂恿下,我也买了五十块钱的。“你可以买只小宝宝。”他说。具体到哪一只,就是他淘汰下来的那一只。

“我买的时候三十,养了半年,卖给你五十,一分钱都没赚。”

我不以为然,就算五十块钱都让他赚了又如何,反正我也不懂。我只是凑个热闹。

拿着充值卡去网吧的路上,他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自行车在他脚下跑出了摩托车的速度。周末的网吧人满为患,门前的存车处再也塞不下一辆车,我把车子锁在百米开外的一根电线杆上。因为车锁太短,钱帅就近把车子锁在一棵小树上。我说树太细了,不安全,他说没办法,他的锁只能锁住一棵这么小的树。我提议和我的车子锁在一起,他急于进去,说不用麻烦了,就这样:虽然这棵树不大,但没人敢动它,这可是属于公家的。我想想也是,就和他一起进去了。等我们第二天出来的时候,发现树躺在地上,自行车不翼而飞。这帮狗杂种,竟然锯断了公家的树,偷走了钱帅的车。不过这还不是最让钱帅难过的事情。钱帅最难过的事是什么,我等会再说。

5

先拣高兴的说。

我上了大屁股女孩,不过,是以钱帅的名义——妈的,说到这我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逍遥网吧有个厕所——废话,任何网吧都有厕所,我的意思是和别的网吧相比,勉强算个厕所,别的地方简直就是粪坑。这里虽然一样臭气熏天,但空间还算宽敞,地面还算干净,更妙的是里面有个洗脸池,上面摆放着网吧员工的牙膏和肥皂,镜子被擦得很干净,在暖光灯下,叫人对自己顿生好感。我就是在这上面干的大屁股女孩。灯光很明亮,直到我准备实施计划,才发现这是个障碍。

是这样的,当时我正跟着钱帅奋勇打怪。他已经买到那只宝宝,一下从任人欺凌的菜鸟跃升为叱咤风云的高手。他在游戏里叫“战胜一切”,在买到那只宝宝之前,他从来没战胜过任何人。现在有了宝宝,他身价倍增,跟军团长要了个很高的职位,一时间战斗力激增。他到处杀人,直到名字变黑,被全城通缉。他激动不已,哇哇大叫,杀得不亦乐乎。他先是追踪仇人,把在线的全砍翻,最后无所禁忌,见一个杀一个,杀不过也要砍两刀再跑。

“太爽了。”他边杀边叫,“真他妈的爽。”

他杀人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我不会玩,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一直跟着他。后来他杀够了,我们就一起进了迷宫,专心打怪升级。迷宫里到处都是怪,我们需要一刻不停地杀。这绝对是个体力活,不停地重复同一组动作,双手局限在前进后退那几个键上,很快我就厌烦了。坐在我旁边的家伙一整晚都在看毛片,我不时瞭两眼都情难自持,他倒是看得不紧不慢,津津有味。在这种情境下,我实在是没心思打怪。我退出游戏,问钱帅要了一个黄色网站。钱帅对我很失望,说现在正是放手打怪的大好时候,你看毛片有什么意思。他在我电脑上噼里啪啦输入一个网址,又头也不回地投入到战斗中去了。不得不说,他的记忆力很好,那么长一串网址都能记住。他电脑玩得也很熟练,打字非常快,还会下载东西。这些我全不会。他不止一次跟我说,最想干的事就是当个网管。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梦想成真了没。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上一个正经的黄色网站,以前都是胡乱点进去的病毒网站,虽然页面也很火辣,但是想看的全点不开,页面不停地自动弹出,不一会电脑就死机了。钱帅给的这个网站没有一点问题,想看哪里点哪里,我很喜欢素人这个词,最先点开了这个。戴着耳机看效果截然不同,让人更加身临其境。我不敢像旁边那位那么旁若无人地全屏观看,我把视频框缩得很小,拉到最下面。好在网吧里每个人都全神贯注,没人在意你在干什么,但当我想脱下裤子撸上一管的时候,还是没法说服自己这么干。那真叫一个痛苦,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我再也无法忍受,关掉了视频。就在这时候,大屁股女孩的头像开始跳动。

“你也在上网吗?”她说。

“是啊,和钱帅一起。”说完我就后悔了,为什么要提钱帅,这一下话题就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了。

“他考虑好了吗?”

“他在玩游戏。”

“你问问他。”

“问他什么?”

“考虑好了没。”

“他没有考虑,他在玩游戏。”

“你们在哪,我在红房子网吧。”

我告诉她我们在逍遥,她要来找我们,我說你来干什么,她说想当面问钱帅喜不喜欢她。我很难过,也很惊慌,就在这时候,我想到一个主意。我说,你先不要过来,我再帮你问问他。两分钟之后,我告诉她,钱帅说他很喜欢你,现在就想见到你。

“那我马上过去。”

“好,他说他在一楼的男厕所等着你,到时候你直接进去就行了,他想给你一个惊喜。”

“男厕所?我怎么进去。”

“就像进女厕所一样,现在那么晚,厕所里不会有人的。”

“好,我现在就过去。”

她下了线,我下了楼,去侦察接下来的作案现场。凌晨三点钟,通宵上网的人都很疲惫,很多人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厕所里冷冷清清,只有臭味还很欢腾。我用网吧员工的破毛巾擦干净洗脸池,把梳妆台上的杂物扔到地上。我洗脸漱口,把自己清理干净。去关灯的时候,我没有找到开关,只得踩着洗脸池把灯泡拧下来。一直亮着的灯泡很烫,把手指烫出一个水泡,我险些摔倒在地。

我坐在黑暗的厕所里,等着大屁股女孩。我知道她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从红房子到这里,骑车怎么也得半个小时,但她只用了十分钟。听到门外响起高跟鞋独有的脚步声,我顿时心跳加速,惊慌失措。我躲在门后,她推门进来,站在门口小声叫钱帅的名字。我一脚踹上门,从背后抱住她。

“钱帅?”

“是我。”

她总算是来了,我本想霸王硬上弓,没想到她把我当成了钱帅,这样也不错,可以说是上错厕所嫁对郎。

我们都很激动,双手在对方身上搓来揉去。我把她抱上洗脸池,她真的很重,但爱情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我扒掉她的裤子,终于和梦寐以求的部位零距离接触。我忘情地亲吻它们,呼吸属于这里的每一寸空气。她一直在问我爱不爱她。爱。爱。很爱。怕她听出我的声音,我不敢多说别的,虽然我有一肚子话想对她说。在这里,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那就是爱。

爱。爱。爱。

我托着她的美臀,把脸深埋进去。她开始情不自禁地尖叫,按着我的头来回晃动。突然,她停下来。

“你的头发怎么变短了?”

“剪掉了。”

“那耳朵怎么也小了?”

“耳朵?”

“你站起来。”

“干什么?”

“你站起来。”

她一把把我揪起来,一跃从洗脸池上跳下,然后和我面对面站着。

“你怎么只比我高那么一点?你是小孩。”

“我不是小孩了。”我突然吼起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们是同年。”

她打开手机,一束幽光照在我脸上。

“你真是小孩!”她一巴掌打过来,“钱帅呢。”

“钱帅不在这里。”我说,“最爱你的人是我,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你胡说,我要告你强奸。”

“算了吧。”我快难过死了,“我怎么强奸你了,嘴巴也算?你都没等我把前戏做完。”

她沉默了。我开始趁机对她说我有多爱她。她靠在墙上,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知道她很伤心,就像我一样伤心。我们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全都是因为钱帅。

“好吧。”她终于开口了,“你继续。”

“干什么?”

“干我啊。”

“你接受我了?你决定和我在一起了?”

“接受个屁,死小孩,你把事干完我就可以告你强奸了。给,把套戴上。”

我伸手去接,她又突然把手抽回去。

“算了,我给你戴吧。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处男。”

整个过程我都很难过,但还是强作笑颜,尽力完成这件事。看来她怎么都不会喜欢我了,既然她想让我去坐牢,那我就去,只要这样能让她开心一点。完事后,我把套子取下来,包在纸巾里递给她。

“给,你把证据收好。”

她接过去,丢进马桶冲走了。

“算了,你那么小,都没有成年,告也是白告。”她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起码你刚刚让我很开心,我是把你当作钱帅做的,反正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不过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那我明天就辞职。”

“不,是我要辞职,因为我也不想再见到钱帅。”

她捏了捏我的脸,关上门走出去。我一个人坐在厕所的地上,想死的心都有。第二天,她果真没来上班。后来我听她的堂姐杨沙沙说,她去了永和豆浆当服务员。

6

我在厕所里待了很久,直到一个来上厕所的人踩到我,才满身臭气地走出去。楼上一切照旧,钱帅依然在打怪,旁边那个家伙还是在看片。看到我,钱帅一边打怪,一边问我干什么去了。我靠在沙发上,很快睡过去。两个小时后,我被钱帅吵醒了,他正在摔键盘砸鼠标,嘴里骂个不停。网管站在他旁边,说摔坏了你是要赔的。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有人正在盗他的号。

他让网管坐下来帮他,网管说我也没办法,对方的病毒很厉害。

他们只能赛着改密码,这边刚改好,马上又被那边改掉。钱帅对着那边看不见的敌人骂骂咧咧,最后人家连邮箱和安保问题都破解了,对方改了邮箱,这边彻底束手无策了。不光是游戏账号,QQ也在被盗之列。钱帅明白已经无法挽回,请求对方把QQ还给他,反正这个也不值钱。对方很有人情味,同意了这个要求。

钱帅快气炸了,网管在旁边看着,防止他再砸东西。天已经亮了,离通宵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坐在电脑前,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周围的人都很同情钱帅,知道他八百块钱刚买个宝宝,还没怎么玩就被盗了。

“这是个阴谋。”钱帅说,“一定是卖我宝宝的那个人干的。”

“很有可能。”网管说,“我也有个宝宝,你要不要买。”

“不要!”钱帅站起来,“我再也不玩這个烂游戏了。”

我们一起走出去。天刚刚亮,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去取车子,发现那棵小树倒在地上,钱帅的车子不翼而飞。

“这肯定是个阴谋。”钱帅说。

“是。”我说,“绝对是。”

(责任编辑:李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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