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园街18号”找寻光辉足迹

刘克兴

这次赴欧洲开展党史资料征集和文化交流活动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参观中共六大会址，征集党的六大湘籍代表和湖南早期赴苏联留学人员的相关资料，开展“党的六大与湖南”专题研究，加强和推进湖南党史部门与俄罗斯中共六大会址纪念馆有关资料的交流共享。

2018年6月26日中午，我们从莫斯科的伏努科沃机场下飞机后，经与莫斯科中俄文化交流中心工作人员沟通，直接驱车前往莫斯科市郊外的五一村公园街18号中共六大会址展览馆，找寻90年前中国共产党人在这里留下的光辉足迹，领悟中国革命处于低潮时大浪淘沙的深邃意涵。

我们到来后，得到了展览馆马先军馆长的热情接待。在座谈和参观中，马先军馆长详细地向我们介绍了中共六大召开的历史背景、筹备过程、出席六大的重要人物以及六大会址展览馆的修复经过。

中共六大，一次最为惊险曲折的非常党代会

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是在极其秘密、极其严峻的条件下举行的一次最为惊险曲折的非常党代会，是在我们党走过的97年历程中唯一一次在境外秘密召开的党代会，也是唯一一次代表从报到之日起就不再使用自己的名字、一律用代表编号相互称呼姓名的党代会。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国内正处在极为严重的白色恐怖中，国民党反动派对中国共产党人的残暴镇压，以及中共党内的“左”倾盲动主义错误，让中国革命陷入低潮。在这紧要关头，我们党迫切需要召开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系统总结大革命的经验教训，明确新时期革命的性质和任务。此时的国内已很难找到一个安全的开会地点，加之赤色职工国际第四次大会和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将于1928年春夏期间相继在莫斯科召开，考虑到届时中国共产党将派代表参加上述会议，而且中共中央也迫切希望能够得到共产国际的及时指导，最后决定党的六大在莫斯科召开。

参加中共六大的代表大多是国民党政府通缉的对象，从1928年4月下旬起，他们中小部分从上海乘船经海参崴到莫斯科，大部分是从全国各地经陆路绕道满洲里、绥芬河等出境去莫斯科的。一路上，代表们冒着被国民党抓捕的危险，乔装打扮，历经千辛万苦，穿越茫茫的西伯利亚，历时一个多月，于1928年6月中旬秘密分批抵达莫斯科。

为了开好这次大会，大会筹备组还专门从莫斯科中山大学抽调了部分俄语功底好的中国留学生担负大会筹备组的工作，会议材料也多是由中山大学教授依据共产国际和斯大林的指示拟定的。1928年6月12日，斯大林在绝密条件下接见了瞿秋白、周恩来、苏兆征、向忠发、李立三、邓中夏等中共主要负责人，长时间地讨论了国际形势与中国革命的发展规律。

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莫斯科西南郊外的五一村公园街18号这座警卫森严的庄园里秘密举行。“在中国人民饱受磨难的时候，在中国革命最艱难的关头，来自中国各地的140多名中共代表，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在俄罗斯人民和国际组织帮助下，冒着生命危险，冲破重重险阻，远涉万里来到莫斯科，召开了中共六大。”2013年3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六大纪念馆建馆启动仪式上，如此感慨。

中共六大，一次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党代会

中共六大是在特定历史时期和历史条件下召开的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会议，在党的建设和发展、在中国革命和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征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出席中共六大的代表共142人，其中湘籍代表20多人，有选举权的代表为84人，代表全国4万多党员。共产国际负责人布哈林和国际东方部负责人米夫参加了大会。参加开幕大会的还有少共国际、赤色职工国际的代表以及意大利、苏联等国共产党的代表。布哈林作了《中国革命与中共任务》报告，瞿秋白作了《中国革命与共产党》的政治报告，周恩来作了《组织问题报告和结论》和《军事报告》，刘伯承作了军事问题的副报告，李立三作了农民土地问题的报告，向忠发作了职工运动的报告。会议选举产生了由23名中央委员和14名候补中央委员组成的新一届中央委员会。虽然毛泽东没有参加这次大会，但他领导的工农武装正在中国坚持斗争，受到大会高度重视，仍被选为中央委员。随后召开的中共六届一中全会选举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选举向忠发为中共中央政治局主席兼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主席，周恩来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秘书长兼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

这次大会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历时24天。大会讨论的问题比较充分，气氛非常民主，代表们可以对讨论的问题充分发表意见，还可以争论。所以说，党的六大通过的关于政治、军事、组织、苏维埃政权、农民、土地、职工、宣传、民族、妇女、青年团等18项重要决议，以及经过修改的《中国共产党党章》，都是充分发扬民主，充分听取各方意见的成果。

这次大会，认真总结了大革命失败以来的经验教训，分析了中国社会性质和革命性质，清算了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路线，批判了瞿秋白的“左”倾盲动主义错误，制定了党在新时期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在一系列根本性问题上澄清了党内长期存在的错误认识，提出了党在民主革命阶段的十大政治纲领，集中解决了当时困扰党的两大问题：一是在中国社会性质和革命性质问题上，大会明确指出，现阶段的中国仍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引起中国革命的基本矛盾一个也没有解决，现阶段的中国革命依然是资产阶级性质的民主主义革命；二是在革命形势和党的任务问题上，大会明确指出，革命处于低潮，党的总路线是争取群众，党的中心工作不是千方百计地组织暴动，而是做艰苦的群众工作，积蓄力量。这两个重要问题的解决，基本上统一了全党的思想，对克服党内存在的“左”倾情绪，实现工作转变，发展革命力量起了积极的作用。

中共六大会址，一座建在境外的党史展览馆

中共六大会址常设展览馆承载并记录了中共六大这段珍贵的历史，是中国革命历程的重要旧址，也是中俄两国人民传统友谊的见证。这是迄今为止中国在境外建设的唯一一个中共党史常设展览馆。

从伏努科沃机场出发，驱车一个多小时就抵达了莫斯科郊外的五一村，中共六大会址常设展览馆就坐落在这古树林立、绿树成荫的村子里。

我们先在展览馆周围转了一圈，并不时驻足凝望，细细查看这座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展览馆。展览馆是一个铁栅栏围成的大庭院，主楼是一幢白黄色相间的3层别墅式建筑，在绿树掩映下格外醒目，栅栏大铁门上的标牌写着“中共六大会址常设展览馆”，主楼的前、后大门上方都悬挂着4个富有中国特色的大红灯笼。

马先军馆长介绍，中共六大会址展览馆的用地是中国从俄罗斯政府租的，租期49年，每年的租金象征性地收1卢布，场馆的所有修复建设和展览陈列工作均由中方出资完成。这座建筑始建于17世纪晚期，是俄罗斯一位贵族的庄园式住宅。中共六大召开时，这幢3层别墅小楼里有会议厅、办公室、居住室、活动室、厨房等七八十个房间，中共代表们就是在这里起居活动、开会讨论。一楼当时用作秘书办公，二楼用于开会及住宿。在历史的洗礼和岁月的侵蚀中，这座见证了中国共产党艰难困苦的别墅小楼，饱经沧桑、年久失修、多次改建，特别是2009年和2010年的两次大火灾把这座别墅小楼彻底毁坏，成为一座破败不堪的废弃建筑，渐渐埋没在岁月尘埃里。

2010年，时任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访问俄罗斯时，向时任俄罗斯总理普京提出，在中共六大会址建立纪念馆，得到普京的大力支持。2013年3月，中俄双方确定中共六大会址常设展览馆作为莫斯科中国文化中心的分支机构管理和运营，并举行了会址修复工程启动仪式。2016年7月4日，修葺一新的中共六大会址建筑，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重现昔日“银色别墅”的风采。这天，时任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延东和俄罗斯副总理戈洛杰茨，分别宣读了习近平主席和普京总统的贺词，共同为中共六大会址常设展览馆揭牌。从此，这里成为一处国人追寻中共党史、了解中国革命历程的海外教育基地，又成为一处续写中俄两国友谊、增进文化交流的新场所。

展览馆一楼外墙还保留了一段土砖墙没有修缮保持原貌，供人们感受历史沧桑。

马先军馆长参与了中共六大会址展览馆的修复工作，他介绍说，中共六大会址展览馆有3项功能：一是宣讲六大精神，打造红色旅游品牌基地；二是展示中俄友谊，促进两国世代友好；三是宣傳当代中国社会发展成就，推广中国文化。中共六大的文件资料都较为完整地保存在俄罗斯社会政治历史档案馆，一部分文件资料移交给中国共产党保存在中国的中央档案馆，在中共六大会址展览馆里展出的资料都是复制品。由于中共六大会址原有的陈设基本不复存在，修复及展览陈列是以曾参加中共六大的代表的回忆录为依据，找了一些当年的家具来呈现当时的情景。整个展览以图片为主，配以适当文物复制品，全景式还原了中共六大召开时的峥嵘岁月，生动地再现了中共六大的历史。

我们进入展览馆一楼大厅，第一眼看见的是竖立在大厅正面的一块巨大的用大理石制作的“中共六大会址常设展览馆”标识碑。旁侧墙上，是中俄两国元首见证签署设立中共六大会址常设展览馆相关文件的大幅照片。

一楼展厅的内容分为“中共六大召开前的形势”“中共六大的筹备与召开”“中共六大之后革命运动的发展”3个部分。在这里，我们重温了中共一大到中共五大的历史，看到了中共六大的一批珍贵资料，包括大会通过的政治决议以及关于军事、组织、苏维埃政权、农民等问题的决议，手写的六大修改的中国共产党章程等重要文件和相关历史照片。展品很丰富，从选举结果纪要到费用开支，从政治决议到土地问题决议以及军事报告等资料，都保存完好。文件用中文、俄文、德文书写，有手写的、油印的，也有打字机打印的。文件包括大会开幕速记稿的中俄文本，以及周恩来关于斯大林对中共六大决议草案修改建议的笔记等。

二楼是复原后的中共六大会场，主席台前有6排长条凳，再现了当时的大会会场。

三楼的阁楼层还恢复了两间中共六大代表的卧室。

一件件文物史料、一幅幅照片图表和马先军馆长详细生动的讲解，将我们带回到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

随后，马先军馆长领着我们来到3楼楼顶圆型阁楼外的阳台上，远眺蓝天白云下的莫斯科郊外，微风徐徐，格外凉爽。

此刻，我们仿佛还能感受到90年前那次大会的情景：1928年的盛夏，140多名中国人聚集在莫斯科郊外这座僻静的别墅里探寻中国革命成功的路径，别墅小楼里的起居室、会议室和过道上，瞿秋白、周恩来、苏兆征、项英、蔡和森……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编号，交替闪现。

身处中共六大会址，回忆起我们党走过的峥嵘岁月，我们深切感怀革命先辈们始终不渝的奋斗历程，无不为革命先辈们对共产主义信念的无比坚定、对革命事业的绝对忠诚和不畏艰险、不怕牺牲的担当精神而心生敬意，更加自觉地坚守初心、牢记使命、砥砺奋进，努力为加快建设美丽开放幸福新湘西，奋力谱写“中国梦”的湘西精彩篇章作出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