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还是生意人？who cares。

2018-12-04郑晶敏

第一财经 2018年46期

郑晶敏

整个10月可能是顾叶丽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尤其是在10月11日到14日这4天里—她创立的时装展会Ontimeshow在西岸艺术中心开幕。这是顾叶丽创业后第5年举办展会，参展品牌数量达到了史上最多的308个。

作为展会的总策划人，顾叶丽的目标是为参展的品牌带来更多生意。Ontimeshow相当于一个大型服装展示会，品牌来到这里展示自己，供买手和零售商挑选。为了尽可能促进更多交易，她必须不断和参展品牌沟通，并想办法帮助它们呈现最好的一面。频繁沟通已经成了顾叶丽工作的常态，但在十年前，这并不是她擅长的事情。

在创立Ontimeshow成为一个生意人之前，顾叶丽曾和很多艺术专业毕业的学生一样只专注于创作自己的作品。入行15年，顾叶丽的身份在艺术家、策展人、电影造型指导等标签中切换。在她看来，无论是纯粹的艺术创作还是如今策划商业氛围浓厚的展会，本质上都没有脱离艺术的范畴。“布置Ontimeshow展会现场跟布置一场艺术展是相通的。”顾叶丽说。在Ontimeshow的会场布置工作中，顾叶丽会亲自调整每一个灯的角度以及每一件作品的摆放位置。

选择从事艺术工作，是出于对电影的热爱。从东华大学艺术设计系毕业后，顾叶丽一直在寻找和电影相关的工作机会。她曾参与过可口可乐、耐克、阿迪达斯、苹果等品牌广告的拍摄制作，不过最让她兴奋的，还是参与了好莱坞电影导演斯派克·琼斯执导的电影《Her》中的造型设计。“我每年都会给自己列一个愿望清单，与斯派克·琼斯合作就在我的清单里面。”写下这一愿望的第二年，她就获得了这个机会。

回想那段时间的工作，顾叶丽觉得是段有趣的经历，“电影造型这事听上去很有艺术性，其实是个非常细碎的工作。”在电影中，人物的服装造型不仅要好看，更要符合电影的故事背景，还要起到烘托氛围、暗示人物性格命运的作用。尽管《Her》是一部讲述人类和人工智能恋爱的科幻电影，但导演在整部影片中使用了复古色调，因此角色的服装也要与之呼应—所以在电影里你会看到男主角穿着复古风格的高腰裤，留着和卓别林有点像的八字胡。

在电影造型指导这个身份之外，顾叶丽还是一名装置艺术家。她的艺术风格受到了装置艺术家马良的影响。顾叶丽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马良的工作室做美术助手。期间她曾创作过一些装置艺术作品并参展，但这些展览都不是她理想中的样子。“我不想去任何美术馆，而想让作品回到人群里，去触摸生活，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顾叶丽说。于是在2010年，顾叶丽为自己策划了一场户外的个展，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策展。

那次展览的主题是“装置与人”，顾叶丽跑遍了上海的家具市场淘来了16把被人丢弃的旧椅子，然后用各种颜色的毛线和绒球将它们缠绕起来，试图表达“新与旧的沟通”。为了将这些作品摆到街上，顾叶丽不断和上海各个街道的居委会沟通，最终得到了绍兴路居委会的同意。所有经过绍兴路的人既是观众也是这些装置艺术的“监护人”。不同于摆在美术馆的艺术品，顾叶丽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被观赏，可以被触碰，甚至使用。

那是顾叶丽第一次体验到了艺术家之外的新身份—策展人。尽管策展人和电影造型师、装置艺术家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工作，但顾叶丽的创作理念和工作方式却是相通的。在做装置艺术家时，她渴望自己的作品被触碰，成为Ontimeshow策展人后，她希望这些有想法有创意的品牌能够被摸到；在做造型设计师的时候，顾叶丽面临的沟通对象是导演、编剧以及整个创作团队，而在成为策展人时，她需要沟通的对象则变得更多、更复杂。

如今，身为一个创业者，顾叶丽不得不承担大量商务性质的工作，这对她来说是个挑战，但另一方面，离开自己的舒适区，也让她感到兴奋，“最有趣的就是永远在跟新的人见面，永远有新事物，能让你保持好奇心。”在顾叶丽的世界里，艺术和商业从来不是对立的，在单纯的艺术家身份之外，她更享受自己是一个会做生意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