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首位援藏女律师陈贤：最在意他们脸上灿烂的笑

●文/ 方堃

本文主人公

她在西藏的澜沧江边翻越绝壁，她在内蒙古的天寒地冻中冒雪徒步，她在新疆的戈壁风沙里执着前行……她坚韧若此，为的，就是把一份沉甸甸的法律援助，送到每一位需要的群众身边。

陈贤作为安徽首位援藏女律师，在患上痛风、双肾结石、双眼白内障的情况下依然不言放弃，坚持在法律援助第一线，她收获了被援助者满意的笑容，并在人民大会堂受到习主席亲自接见。陈贤说：“我想为这个美好的国家，用自己的专长尽一份责任。”

感恩回报，成为安徽首位援藏女律师

今年46岁的陈贤出生在安徽省滁州市定远县农村，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还有3个弟弟。她11岁时，全家搬到了县城，父亲在水利局当工人，母亲则进了一家服装厂工作。可在陈贤读高中时，父亲因病去世。班里的同学得知陈贤家的情况后，纷纷把自己吃饭的钱拿出来捐给她，老师也发动全校师生为她献爱心。捧着同学老师们的捐款，陈贤感动得哭了，从此她在心中许下一个愿望：以后我有了能力，一定要帮助有困难的人，把这份爱传递下去！

扶困济弱的愿望不仅埋在了陈贤心底，更融入了她的实际行动中。陈贤的第一份工作是粮食局的电脑打字员，每月工资只有150元，可在当地红十字会发动捐款时，她毫不犹豫地捐出了100元钱。在工作过程中，陈贤对法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努力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后来成为了一名律师。

经人介绍，陈贤认识了在银行工作的曹旭。曹旭忠厚老实，与陈贤相识相知后，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2013年，陈贤接触到失去双手的郭二玲律师参加“1＋1”法律志愿行动的感人事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当即决定：去边疆法律援助有需要的人！曹旭十分担心妻子的身体能否适应艰苦地区的环境，但他尊重妻子的决定，最终选择了支持。

2014 年，陈贤在报名“1＋1”法律援助志愿者的申请书中深情而坚定地写道：“我甘愿放弃优裕舒适的生活，甘愿忍受亲人离别，抛家舍业，甘愿忍受艰苦恶劣的工作和生活环境……愿法治的阳光照亮雪域高原的每一个角落。”1个月后，陈贤如愿成为安徽省首位援藏女律师。

7月，陈贤来到即将开展法律援助工作的西藏昌都卡若区，这里平均海拔3500米左右，在她到来之前，是有名的“无律师县”。陈贤一到西藏就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鼻子常常出血，全身过敏奇痒无比，忍受不住的她将自己的双腿抓得鲜血淋漓。吃药后，陈贤的过敏反应总算有所减轻，但她的两条腿因为反复抓伤，留下了几十处永久性疤痕。

陈贤的住所条件极其简陋，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甚至连洗衣机也没有，经常一停电就是半个月。陈贤住在10楼，办公室就在4楼，但因为高原地区空气稀薄，她走几级台阶就喘不过气来，每天往返这几层楼她中间要歇息好几次。所有的困难都没能吓退陈贤，她工作从不迟到早退，不仅竭力办好每一个案子，更是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边疆人民的身上。

陈贤办理了一起两名未成年人的抢劫案，结案后，她作为律师的全部工作已经结束，可她却放心不下这两个孩子。了解到这两名高中生被学校开除之后，陈贤觉得不能让他们就此流落社会，于是和主审法官一起去学校做工作，经过努力最终让孩子们重回校园。孩子的母亲含着眼泪给陈贤送来哈达和锦旗，这两名少年只会藏语，虽然语言不通，但他们拉住陈贤的手，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陈贤的眼中也涌满了泪水，此刻，她觉得无论多苦多难，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妇唱夫随，“夫妻志愿者”互相支持

西藏的天空洁净湛蓝，流云翻卷变幻，雪峰层叠陡峭，偶见雄鹰划过天际。行走在这壮丽的天地间，陈贤感到自己的心胸也愈发平静、开阔。为了向当地的藏族同胞普及法律知识，陈贤和司法部门的同事们多次去乡村发放法律宣传资料，现场解答群众的法律咨询。下乡的路是弯曲狭窄的山路，没有任何护栏，路的一面是笔立的峭壁，另一面就是波涛汹涌的澜沧江……

曹旭担心妻子，每天都要和她通话一个多小时，陈贤总是说“这里蓝天白云哪儿哪儿都好”，可曹旭知道妻子报喜不报忧，心中对她始终放心不下。曹旭富有同情心，并且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他辞去银行的工作后成为一名律师。

为了向更多的边疆群众提供法律帮助，陈贤在西藏法律援助服务即将结束时，再一次提交了志愿者申请。受到妻子的感染和鼓励，这一次，曹旭和陈贤一同递交了申请。得知曹旭和妻子要一起去做法律援助志愿者，有人劝阻道：“傻不傻？这么做意味着要放弃丰厚的收入和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客户资源啊！”但曹旭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和妻子去边疆。2015年，陈贤和曹旭的申请获得批准，将一同前往内蒙古，成为全国唯一一对法律援助“夫妻志愿者”。

来到内蒙古，陈贤才发现她和曹旭所在的地区相距300多公里，中间要花7个多小时、转四五次车才能到达。陈贤到住地时已是晚上9点多钟，床上没有被子，插头没电，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忽明忽暗地亮着，风吹得门窗千军万马般轰轰作响，她抱着没有枕套的枕头在床上坐了整整一晚……在内蒙古的日子里，她用从北京背来小锅子，每天煮土豆、马铃薯当饭吃。曹旭则住在3个人一间的宿舍里，晚上要摸黑穿过走廊才能到厕所……由于距离遥远，陈贤和曹旭几个月也见不上一次面，他们就靠每天通电话给对方鼓劲儿，互相说着“加油”。

一个零下十几度的寒冷日子里，一位70多岁的内蒙古老人来到陈贤的办公室，寻求法律援助。一见面老人的眼圈就红了，抓着陈贤的手说：“我想要回我的房子……”原来，这位老人的老伴去世后，继子便将他赶出了家门，霸占了他的房子。老人辗转在亲戚朋友家借住，大雪天里无家可归，在别人的指点下找到了陈贤。叙述完事情的经过，老人便蜷缩在座位上默不作声了，老人落寞绝望的神情深深刺痛了陈贤的心。陈贤立刻为他写好了诉状，办理完法律援助手续递交到法院。紧接着，陈贤为开庭做足了准备，收集到大量有利于老人的证据。但考虑到老人年事已高以及后续的赡养问题，陈贤反复斟酌后认为这起案件仍属家庭矛盾范畴，最好能够达成调解。在开庭前，陈贤向主审法官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并找到老人的继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陈贤的积极奔走之下，案件最终得以调解结案，陈贤还建议老人将土地使用权证和房产证办理到他自己的名下。老人终于住进温暖的房子，生活有了保障，陈贤这才放下心来。

在零下20多度的天气里，陈贤经常要到牧民的家中提供面对面的法律援助。有时道路不通，她便骑自行车前往，眼镜片因天气寒冷被水汽蒙住，她无数次连人带车摔倒在坑坑洼洼的雪地里。返程的时候，往往已经大雪封路，她只能顶着肆虐的风雪推着自行车往回走，冻到双脚麻木。

陈贤刚到内蒙古进行法律援助志愿活动的时候，当地的司法局长并不看好她。可是在1年服务期快结束时，陈贤不但获得了同事和群众的交口称赞，就连那位当初态度生硬的司法局长也极力挽留，不想让她离开。在这1年里，陈贤和曹旭尽心尽力地对待每一位受援人，共办结各类案件110余件，为当事人挽回直接经济损失近300万元。

不为名利，只为他们脸上灿烂的笑

陈贤办理案件不仅负责任，而且态度好，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很多获得法律援助的人都由衷地感谢她。有当地同胞拿来珍贵的冬虫夏草，一包就价值1万多元，陈贤不收，他们就反复送，最后都被陈贤坚决地拒绝了。为群众提供法律援助，陈贤真正做到了“不吃一口饭，不喝一口水，不收一分钱”，哪怕是群众买来的一瓶饮料她都不要。在她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她代表着律师的形象，工作上不能与金钱有任何瓜葛。

陈贤不仅不要群众的物质感谢，还尽可能地帮助有困难的受援人。有两位到西藏打工的农民工拿不到工资前来求助，帮助他们拿到工资结案后，陈贤还自掏腰包给了每位农民工2000元钱作为回家的路费。送钱送物陈贤都不收，受到法律援助的群众就自发地送来锦旗。陈贤办公室里的锦旗装满了几大箱子，她就委婉地劝说受援人不必把钱浪费在锦旗上，省下来带回家更好。

2016年，陈贤和曹旭再一次共同成为法律援助志愿者，陈贤被派往新疆乌鲁木齐头屯河区，曹旭被派到昌吉回族自治州阜康市。新疆从每年的10月到来年的四五月份都是寒冷的冬天，陈贤的住地离单位有5站路，有时要在冰天雪地的站台等20多分钟才能乘上公交车，整个人冻得冰到骨髓。艰苦的边疆地区法律援助生活令曹旭的体重锐减了20多斤，因身体无法继续支撑，两年援助期满后，曹旭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家乡。陈贤则一直在新疆地区提供法律援助服务，她所在的法律服务站离市区较远，很多当地的律师都不愿意去，她却坚持了下来。到了2018年，陈贤已经成为当地颇有名气的律师，前来维权的人口口相传，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里有一位既负责又免费的好律师。每天来找陈贤寻求法律帮助的人排成了长队，有时候春节假期还没结束，就有人上门咨询了。

普法是陈贤工作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她经常利用节假日来到村头，摆起桌子为群众讲解法律知识。冬天的户外，雪花飘落满桌，很多人站在雪里认真听讲，陈贤看到了人们对于法律的热切需求，这也是她坚持工作最大的动力。陈贤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再多走一个村子，教会更多的人用法律维护自身权益。

常年在较为恶劣的环境中工作和生活，陈贤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的眼睛近视从600度飙升到1000度，双眼白内障，双肾结石，严重的鼻炎导致产生大量鼻涕，必须随身携带手绢……病痛没能让陈贤退缩，因为每当看见得到法律援助的人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的心里便是满满的收获，自己的嘴角也不禁浮现笑意：“图的就是他们满意的笑。”

受到陈贤的影响，她的儿子也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将来也要和母亲一样成为一名好律师。“中国十大正义人物”、“最美律师”、“全国道德模范”、“中国好人”，连续多年获评“年度优秀法律援助律师”……获得过多少荣誉，陈贤自己也记不清了。对于她来说，法律援助精神已经深入骨髓，正如她常说的：“生命不息，法律援助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