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经济与旅游业互动发展的实证研究

田 樱

（阳光学院 金融与贸易系，福建 福州 350015）

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明确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作为“十三五”的五大理念。2017年7月，国家发改委等部门联合发布的《关于促进分享经济发展的指导性意见》，充分肯定了“共享经济”作为新一轮技术革命和产业变革下的新业态，对于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和经济发展质量、激发创新创业和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巨大驱动力。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在中高端消费、创新引领、绿色低碳、共享经济、现代供应链、人力资本服务等领域培育新增长点、形成新动能”。共享经济作为“互联网+”时代下的一种新经济业态，已连续两年被写进政府工作报告。其存在时间虽然不长，但发展非常迅速。据统计，2016年我国共享经济市场规模已达39450亿元，并以76.4%的高增长率快速发展，预计2020年共享经济规模可达GDP比重的10%以上。目前我国城镇人口规模快速扩大，将突破城镇既有的服务承载能力，同时我国的人口老龄化趋势，导致老年人具备的大量闲置资源必然要通过共享经济激活，因此共享经济将成为推动我国经济发展必不可少的补充。

一、共享经济与旅游共享经济

（一）共享经济

共享经济也称为分享经济，其英文翻译均为Sharing economy。美国得克萨斯州立大学社会学教授马科斯·费尔逊，早在1978年已提出共享经济的概念，指出共享经济是一种协同消费的形式[1]，鉴于此概念是在互联网出现前提出，因此并不属于现代共享经济的范畴。现代共享经济的概念是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普及和计算机技术的更新换代出现的，但目前关于共享经济的定义还没有定论。共享经济以实现社会最优配置为核心价值目标，是改善经济社会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重要手段之一，也是实现经济、社会与自然三大系统整体协调发展的要求。《中国分享经济发展报2017》将分享经济界定为：利用互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以使用权分享为主要特征，整合海量、分散化资源，满足多样化需求的经济活动总和。[2]这个概念几乎涵盖了协同经济、协同消费、共享经济以及对等经济活动等所有内容，可以将其看作共享经济的广义定义。本文将以此概念为基础进行分析。

相较传统经济活动，共享经济活动表现出低成本、低门槛、低污染的“三低”利好和高效率、高体验、高可信的“三高”优势[3]。共享经济的快速发展给中国带来了难得的重大机遇，共享经济和新经济新业态激发了人民群众对消费便利性和资源共享性的需求，对于贯彻落实“培训新增长点”发展理念、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助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构建信息时代国家新优势等都具有重要意义。从现实情况看，转型发展的迫切需求、网民大国红利、节俭文化的成功实践也为我国共享经济发展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

（二）旅游共享经济

旅游共享经济，是指旅游资源的供给方通过互联网平台，将资源共享以满足旅游需求方需要的一种经济模式，其特点表现在“重使用权共享、去中心化、不产生大量沉没成本”的轻资产化、非标准化、跨文化的社交和体验、面向生活性服务业各领域的强渗透性、碎片化解决部分劳动力就业、大数据提供支撑基础、易获得高估值和减少能源消耗的可持续发展等方面。

共享经济自身具有的特性，决定了与旅游业存在着天然的联系。近几年已有部分学者开始关注旅游共享经济的问题。其中，曹丹（2017）分析了共享经济对旅游供给方、需求方和中介的影响，提出由旅游业有关部门、研究机构以及共享经济平台，共同构建旅游共享平台及监管体系的思路[4]；雷海东（2017）提出“互联网＋旅游”共享经济的背景下，改善潮州旅游经营现状和促进旅游业发展的相关建议[5]；罗云丽（2016）提出旅游业已成为共享经济发展的重要领域，发展共享经济需要信用体系、政策法规以及信息技术保障的支持[6]。以上研究基本集中于共享经济对传统旅游业的影响，以及在共享经济背景下如何促进旅游业的发展，但针对旅游共享经济领域的实证分析均没有涉及。

传统旅游业包括“食、住、行、游、购”等各方面，旅游共享经济在以上五个方面都有所涉及，而在“住”和“行”两方面的表现尤为突出。

闲置房屋共享是旅游共享经济在住宿方面的主要形式，主要表现为个人或商业机构通过共享平台，为消费者提供除床和卫浴外更多的个性化设施及服务，以满足消费者旅游、商务度假和其他定制化的居住需求。随着共享经济概念的快速普及，移动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以及社会信用体系不断完善，住宿分享所需的社会环境已经日臻成熟。出游者对于住宿的多样化需求以及房地产行业空置率居高的现状，也成为助推住宿分享行业发展的新动力。目前国内的共享住宿主要集中在中短期租赁领域，主要表现为客栈、民宿、公寓、精品酒店、度假别墅、小木屋、帐篷、房车、集装箱等形式。目前较为主流的基于互联网的共享平台有途家网、蚂蚁短租、小猪短租等。共享短租目前仍存在房源供给、行业规范及产品标准、共享平台以及支撑技术等问题,亟待建立房源准入制度,健全法律法规,找准市场定位[7]。

在出行方面旅游共享经济主要表现为交通工具的共享，而尤以短租自驾表现为甚。共享交通主要是指个人或商业机构通过共享平台，为消费者提供交通工具以满足消费者出行方面的需求。共享出行方式简便易行，有利于节省成本，缓解交通堵塞。近几年共享交通企业不断整合扩大，已从打车发展到现在的租车、代驾、巴士等，业务类型不断增加。目前主要的基于互联网的共享平台有滴滴出行、易到用车、天天用车、哈哈拼车、PP租车、神州租车等。

二、共享经济与旅游业发展的实证分析

（一）指标选取与数据处理

本文选用的旅游总花费（TOTAL）也称为国内旅游收入，将其作为衡量旅游业发展的主要指标，包括国内游客在国内旅行、游览过程中用于交通、参观游览、住宿、餐饮、购物、娱乐等全部花费。衡量旅游共享经济的指标，则选取其中占比最大的国内分享住宿交易规模（LODG）和短租自驾（CR）。

艾瑞调查和罗兰贝格管理咨询结果显示，国内分享住宿自2001年起萌芽，其主要代表为艺龙、携程等OTA企业，短租自驾自2004年开始自今，经历了“线下重资产+线上服务”向“互联网+共享经济/轻资产重服务”的转型。因此，本文对旅游业2004-2016年的相关数据进行收集整理，并运用实证的方法来分析共享经济对旅游业的影响，定量分析使用的时间序列为2004-2016年旅游总花费（TOTAL）、国内分享住宿交易规模（LODG）和短租自驾（CR）。本文选取的指标区域为中国整个国家范围，数据由《中国统计年鉴——2016》、艾瑞调查和罗兰贝格管理咨询整理得到。为消除样本数据中可能存在的异方差，将变量取对数处理后，具体数据详见表1。

表1 样本数据Tab.1 Sample data

（二）相关性分析

通过对旅游总花费、国内分享住宿交易规模和短租自驾的数据进行相关系数计算（见表2），可以看出三个变量具有几乎完全相同的变动趋势，变量之间存在着相关关系，并且相关系数都超过了0.96，说明三者间具有较强的相关性。

表2 TOTAL、LODG和CR相关系数表Tab.2 TOTAL,LODG and CR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table

（三）数据的平稳性检验

为了避免时间序列数据有可能出现的 “伪回归”问题，必须对数据的平稳性进行判断。对旅游总花费、国内分享住宿交易规模和短租自驾进行ADF检验，相关检验结果见表3。

表3 ADF检验结果Tab.3 ADF test results

从表3可知，变量 ln（TOTAL）、ln（LODG）和 ln（CR）在显著性水平为5%的情况下都处于非平稳状态。但经过一阶差分处理后，D(ln(LODG))和D(ln(CR))的ADF统计值小于ADF临界值，变量呈现出平稳时间序列的状态，而ln（TOTAL）也在10%显著水平上拒绝了零假设。以上分析说明 ln（TOTAL）、ln（LODG）和ln（CR）都是一阶单整序列，因此满足对变量进行协整分析的前提条件。

（四）协整关系检验

对以上三个变量运用JJ检验法进行协整检验。根据AIC和SC值越小越好的原则，并综合考虑样本的数量，可以确定出最优滞后阶数为3（见表4）。检验时假设观测序列LNTOTAL和协整方程（CE）具有线性趋势，从不存在协整关系的零假设开始逐步进行检验。通过检验发现，采用迹统计量检验和最大特征根检验的结果都显示存在1个协整方程（见表5、表6），说明各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

表4 滞后阶数（Lag）的选择Tab.4 Choice of lag

表5 Johansen迹统计量检验Tab.5 Johansen trace statistic test

表6 Johansen最大特征检验Tab.6 Johansenmaximum characteristic test

标准化的协整系数如表7所示。根据表4所给出的数据，得到估计出的三个变量

表7 Johansen协整检验参数结果Tab.7 Johansen cointegration test parameter results

之间协整关系表达式如下：

所列协整关系表达式中协整系数下方括号中的数字为渐近标准差。重新利用ADF检验法，对ECM进行单位根检验，得到ECM的ADF检验统计量(-3.619549)小于5%的显著性水平临界值(-3.175352)，反映出此时ECM时间序列已经是平稳序列。因而也就进一步表明了LNTOTAL、LNCR及LNLODG之间的协整关系是正确的，它们之间确实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

（五）Granger因果检验

以上检验仅说明变量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但还需进一步检验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即判断一个变量的变化是否为另一个变量的变化的原因，接下来将利用格兰杰（Granger）因果检验对各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进行分析。

在检验时，由于存在时滞效应，因此取滞后期为3，则 ln（TOTAL）、ln（LODG）和 ln（CR）三个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如表8所示。

表8 Granger因果检验结果Tab.8 Granger causality test results

从表8中可以看出，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国内分享住宿不是旅游总花费的格兰杰原因，但旅游总花费是国内分享住宿的格兰杰原因；短租自驾是旅游总花费的格兰杰原因，但旅游总花费不是短租自驾的格兰杰原因。

以上分析表明国内分享住宿交易规模、短租自驾与旅游总花费之间均为单向因果关系。

首先，根据艾瑞调查数据显示，目前分享住宿的日均价主要集中在100-300元之间，住宿供应商更着重提供经济、性价比高的产品，同时住宿的目的需求除旅游之外呈现逐渐多元化的趋势，如商务出行、个人办事和友人聚会等，加之消费者对产品认知程度较低、行业规范及服务水平尚无统一标准、分享住宿市场仍主要立足于功能单一的住宿要素而导致相关市场融合程度低、平台管理能力有限和普遍存在的房源分散等因素的共同影响，分享住宿还有极大的发展空间，目前在促进旅游总花费的增长方面并没有表现出明显作用。可预见到的是随着旅游人数的增加，分享住宿交易规模自然将随之扩大。其次，短租自驾会促进旅游总花费的增长，但旅游总花费的增长却不会促进短租自驾的发展。虽然伴随着自驾游的兴起、驾照数的增长和移动互联网的发展，短租自驾发展迅速，但其主要还是主要表现为城市周边自驾游以及旅游目的地用车，但在进一步增加车队数量和全国城市覆盖度，简化车辆预定手续、缩短服务响应时间和提供上门取送车等更加人性化的服务之前，旅游出行的方式仍将表现为短租自驾与多种传统出行方式并存的局面。

三、结论与对策建议

（一）结论

综上所述，2004年到2016年间，旅游总花费、国内分享住宿交易规模和短租自驾处于不断增长的趋势中。虽然旅游总花费、国内分享住宿交易规模和短租自驾三者的时间序列是非平稳的，但它们都是一阶单整序列，存在协整关系。国内分享住宿交易规模与旅游总花费，短租自驾与旅游总花费之间都是单向的因果关系，即旅游业的发展会促进分享住宿交易规模的扩大，短租自驾会促进旅游业的发展，反向则不成立。

（二）对策建议

旅游行业共享经济的快速发展，使人们的旅游生活、消费方式在发生重大变革的同时，也为传统旅游业的发展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因此如何让共享经济更好的助力旅游业发展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建议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第一，在共享出行维度，从以上格兰杰分析的结论不难发现，短租自驾已成为短途出游的主要方式，而新能源汽车的出现和政策完善，也将为短租自驾提供更加广阔的发展环境。企业可以通过实施多项创新增长的举措和更精细化的管理手段，在竞争激烈程度不同的网点采取灵活的市场定价，并采取一系列措施获取新用户及拉动需求增长，以促进租车业务的持续增长。政府应鼓励滴滴、Uber等各种交通共享方式的健康发展，为游客提供更加舒适而多样化的旅行交通体验，进一步提升短租自驾对旅游业发展的积极作用。鉴于目前短租自驾多为旅游景区出行的特点，可考虑利用当地的旅游观光资源优势，通过在客户、酒店和汽车分时租赁供应商三者间建立完整的共享出行分时租赁生态网络，以覆盖各种主要的出行场景，进一步推动旅游业发展，其示意图如图1所示。

图1 共享出行分时租赁生态网络Fig.1 Shared travel timeshare leasing eco-network

第二，在共享住宿维度，鉴于国内分享住宿并不会促进旅游总花费的增加，说明国内分享住宿的发展还处于初级阶段，无法对旅游业的发展产生明显的促进作用。对于消费者对产品认知程度较低的问题，应运用自身平台影响力以及其他合作宣传推广渠道加强推广非标准住宿产品，同时提高大众认知率使共享住宿被广大消费者熟悉、了解并选择入住；对于行业规范及服务水平尚无统一标准的问题，政府应帮助经营者推进信息化管理流程，优化各服务流程中的用户体验，树立行业标准，使服务流程的每一步均可向标准化靠拢，达到完善、统一的行业规范及服务标准的形成的目标；对于相关市场融合程度较低的问题，企业应拓展相关行业的融合，提升非标准住宿市场的多元化水平，使得供需结合更加完善，从而促使市场的良性发展；对于平台建设尚待完善的问题，在简化平台操作功能和提供跨平台预定功能的基础上，可考虑由政府和行业牵头，联合多方信用体系、银行信用体系、公安信息系统和第三方个人信用评级机构等，打通各方信用体系机构的信息壁垒，通过租住双方实名认证的手段加强监管；对于房源分散性问题，可通过RBA等手段扩充供给，通过碎片化，闲置住宅分享提升供给量，并鼓励需求旺盛的城市的业主短期出租自己的房屋，从而把临时、短期闲置的房屋作为弹性扩充房源的重要来源。

第三，虽然目前共享住宿和共享出行在旅游共享经济中表现最为突出，但还应深度挖掘游客在食、游、购等方面的深度需求，基于传统旅游业的发展成果，以共享平台的新形式为游客提供特色美食、个性化导游以及具有地方特色的传统产品服务，促进旅游业的发展。同时加强政府在共享旅游经济中的引导性作用，一方面利用各类信息化技术优化旅游共享平台，加强对消费者的引导，鼓励其通过旅游共享平台消费旅游产品，如订房、租车等，充分发掘旅游共享平台的经济价值，一方面积极制定旅游共享经济相关政策，建立信用保障体系，降低交易风险，加强旅游行业监管体系建设，创新和完善监管方式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