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晚上

莫小米

十年前，他走投无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游荡，之前他找工作被骗了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本来栖身于立交桥下，被巡夜的赶了出来……

那么，离开吧。离开之前，想搞点小钱。他为自己划定了底线，目标单身女子，不伤人，只吓她，逼她交钱，交多少算多少，尽量不冲突。天亮就离开这城市。

他先来到一个公园。公园的这一头，很热闹，公园的另一头有个湖，湖边一片林子，灯光隐隐约约。沿湖的长廊，空寂无人。

不久，目标出现了。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公园对面的商务楼出来，径直走到沿湖的长廊，看样子在等人。女孩娇小，容易得手，他提了提气，走上前去。可是女孩忽然朝马路边跑去，而对面也正有一男子冲过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第二個目标，一年轻女子，从儿童医院出来，脚步匆匆，大约想抄近路，拐进一条小巷子，巷子很黑，没有人，他跟了上去。没想到女子走得那么快，直到女子穿出小巷，他也没能追上。小巷出去，就是热闹的小吃街，毫无机会了。

夜深了，他转战住宅区，等待晚归的女子。10点左右，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拎着精巧的小包出现了。他饥肠辘辘，心想这回一定要得手，所以跟得非常紧。女子是不是有所警惕呢？只见她越走越快，朝着一幢灯光全亮的楼房走去，边走边在电话里大声说：“老公，我到门口了，赶快下楼来接我。”

……

垂头丧气地、梦游般地走回往日栖身的立交桥下，一老乡正在等他，递给他一个超市门口捡来的面包，说有个快递公司在招人。

十年后的今天，他在快递公司做了小领班，高峰时月薪超过小白领。

想到那个失败的晚上，他说，有时候，运气不好也是一种幸运。有时候，失败比成功要好。

摘自《牡丹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