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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我不谈寒冷(六章)

2018-11-21云南

散文诗世界 2018年3期
关键词:良药谈论流水

云南 鸽 子

冬天,我不谈寒冷

天空彤云很厚,身上外套很厚,一次强过一次的寒冻围剿很厚。

冰封很厚,积雪很厚,骨缝和心间复发的暗疾陈伤很厚。

我的镜片和镜片后的目光很厚。

要撕破这些厚不容易,要粉碎这些厚不容易,要直面这些厚并突破这些重重叠叠的厚更不容易。

但冬天,总会是寒冷的。正因为冬天的寒冷无处不在,在冬天,我不谈论寒冷,也不畏惧寒冷。

我要说说乡下的火塘,柴禾在噼叭燃烧,火舌在欢歌漫舞,火星在四处飞溅,围火而坐的人们,是一束束被点燃了的火苗。熊熊的火光洞穿了一户户人家一个个村寨比铁还硬还钢还强的漆黑,一个又一个鸡鸣犬吠炊烟袅袅的新日总会如期在迎迓中来临。

我要说说城里的公交,风雨无阻满载温暖希望,从一条路到另一条路,从一个站到另一个站,播种安全贴心的种子,运来圆满的梦想和和春暖花开的黎明。

我要谈谈乡下和城里随处可遇到的追梦人,他们盗来火种追来星月,平坦道路光明前程。他们的一生都只是默默地在幕后送出光和热,让众人相信未来美好,让万物相信春天不远。

冬天,我不谈寒冷,我也不屑于谈论寒冷。放下方案、图纸、线路和虚构的玫瑰,从内心取出一粒粒火热的文字,我要让温暖的自己,温暖天上,温暖人间。温暖,读到这首小诗的你。

流水中的一块石头

它让急性子的流水柔软地拐了个弯,吸引住我的目光。

流水有远方的梦。而一动不动的石头,梦在远方的远方。

它圆滑,干净,底部有曼妙的青苔。

一块流水中的石头,它的故事只有时间能读懂。

幸运的是,拥抱石头的水是流水,不是死水。而石头,也就有了梦想。

时光如流水。做时光里一枚会做梦的石头,多好。

不用互换,不用做白日梦,石头和流水,都有同样前进的力量和快乐!

院子里

更多的时候,院子里是热闹的:鸡鸣,犬吠,还有贪玩的我们跑来跑去。围墙上总有来来往往的鸟儿,叽叽喳喳。

院子是一个欢乐的容器。装着劈柴的父亲,缝衣补裤的母亲,见风就长的孩子,金子的阳光、和银子的月色。

矮墙角好奇地看牵牛花一天一个样,把泥墙装点成花墙。

石阶脚看青苔不动声色绿了一块块的石头,苔上的清露是努力的汗水珠。

在屋檐下盼,燕子早日归来。我要随雏燕一同飞向有雨的空中。

夜晚的院子,难得安静。风蹑手蹑脚拍动木门,水亮亮的月光在院子里哗哗流淌。

哦,最爱屋里暖暖的晕黄的灯光。

——那里是安心之源,那里是母爱之泉。每一丝光线,都是投射在我心底透明的音符。

是院子里的光赋予了我灵动和透明。那些温和的色泽,从土墙、瓦片、木门、石板、柴垛……之间溢出,这原生态的光芒,让我拥有了透明的心光明的魂和永远都能飞翔的想法!

——在钢筯水泥的建筑物里,在离地数十米的虚空之所中想念院子,是多么奢侈的事!

良 药

在世间,有血有肉地生活着,吃五谷杂粮吹风淋雨生活着,人哪有不生病呢?

凡夫俗子会生病,英雄豪杰也会生病。

故乡的老人常说:好话怕的冷水浇,好汉怕的病缠倒。

柯尔克孜族的朋友告诉我:草原上的睡蛇不等醒来就要打死,身上的疾病不等发作就要医治。

替我把脉的老中医讲:人有四百病,医有八百方。

有形无形生长于肌体上生在思想中病越多,就越需要良药。

治疗身体疾病的良药很多,但治疗心病思病的良药却是稀缺。

作为一名病人。我不轻言久病成医,但我笃信:好的医生也会生病,生了病还是好医生。

彻夜拨亮诗思的红烛与灯盏,我努力在滚滚红尘中站稳脚跟明亮眼睛,以温暖的诗歌为药方,练习招魂术,默默为失魂落魄的病人们开着一剂剂清凉方与醒世汤。

我不轻言可以药到病除,但深知这些药可以治疗最深最重的心病。

我没有祖传的方子,也没有不可示人的秘密,但我的每味良药,全都以良心为引子。

走!一想到要出发,一想到要打开门去远方,春意的迷狂和陶醉就光明了我的心眼。

走!张嘴吐出这个响亮的字和音符,好像万物都从沉睡中苏醒,从安静中展开翅膀,从迟疑迷糊中发出了快乐的欢呼:看好看的风景,听悦耳的音乐,闻醉人的馨香,说开心的话语,做甜蜜的美梦,想开心的事情,修出光明的心,成为幸福的人。

走!去山中遇一枝早开的桃花,去雪后访一树怒放的梅,去清碧的溪流里涤净脸庞和身影间的灰黑,去牵住风中抻出的那只手,去靠近心中亮着灯盏的朋友……时间停住奔跑的脚步,温暖因欢笑永恒。

走!白雪太白,但冷。白纸太白,但空。白眼太白,但狠。还是喜欢黎明和白昼的白,它们让我和自己握手言和,让我和众神坦诚相待,让我的文字发出自然的本色和真实的味道。

走!每一次走,都是从夜走向昼、从黑走向白!

走!不开心的事我们不做,不光明的路我们不走,不微笑的脸庞和不快乐的心,我们要拆除她们眼睛里的围墙和心灵中的篱樊,让高处的尘世和低处的天堂惠风和畅春暖花开!

走!“为支撑人类生长着的/头颅/我们寻找/一根将会/笔直地挺立的/脊椎骨。”*

*米罗斯拉夫·赫鲁伯诗歌《骨头》。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谈论春天

在冬天到来之后,我们就开始谈论春天。仿佛,冬天来了,就是为了让我们保持足够多的梦想和渴望,来谈论春天。

在光秃秃的树下,在落雪染白的夜,在窗含冰河的野外,我们谈论春天。

在围炉夜话时,在一次次读春天的诗章时,在一个个花开满径的梦乡,在一场场精心编排好的迎春诗诵或歌舞晚会里,我们谈论春天。

在一个画家的写生中,在一个诗人的新作里,在一个孩子和老人的呓语中,我们谈论春天,滔滔不绝,无休无止。

就像现在,我洒扫屋子,备好红春联和大红福字,我的目光中春色满园,我的心底春暖花开。

哦!我想象着春天正从远处赶来呢。一扭头,就看见窗外的垂丝海棠,差答答星星点点绽开花的脸蛋来,探头探脑正朝我笑。一看窗台上手植的三五株兰花,已在曼舞吐香。而着一袭薄裙朝夕相处的恋人,脸上的酡红迷人的万千风情,让我眼前一亮。

我是老了的冬,还是初醒的春?当我在恍惚里擦拭一面镜子时,禁不住吃了一惊:那个人啊,深的皱纹和雪的白发里都开出花朵,深渊的眼海和井般守口如瓶的唇里竟然喃喃吐露出蜜的唇语。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谈论春天,终日盼春不见春,春却早已在屋内和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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