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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界哲学联合会主席莫兰对话录 (下)

2018-11-18李坤

当代贵州 2018年40期
关键词:莫兰哲学家社群

中国近些年来提倡建构一种保护环境的生态文明,但也不得不同时面对经济发展所产生的环境代价,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模式,既接受自然人化又与自然和谐共处,是适宜走的路。

刘悦笛:您如何看待后人类或跨人类的状况,特别是如何面对来自人工智能之类技术的新的挑战?同时我们还身处生态危机日益严峻的全球环境之内,哲学智慧如何发挥作用?

莫兰:在当代哲学中,特别是在海德格尔和福柯之后,哲学关于超人和后人,关于超越人之物有着相当的争论。在这方面,我们不仅要思考动物和环境,以及像机器人和半械人这样的人造物,也要思考什么是反人类。这不仅涉及世界上很多人生存的不当条件,还涉及不自由的人或者被剥夺了自身权利的人。

就像人文主义者主张的,我认为它有更丰富的资源。然而,有必要思考人类的极限——我们是有限的存有——我们根植于环境中,我们依靠清洁的水、氧气和食物——所以我们必须重新思考我们在世界上的地位。中国哲学一向认同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需要,自然也在不断变化。然而,存在着巨大的环境问题,威胁着人类在地球上的持续存在。中国哲学也许忽略了科技进步的真正危险——所以我们需要腾出更多的空间来进行对环境的思考,保持对动物痛苦遭遇的敏感,等等。

刘悦笛:再回到成人的问题,从儒学的视角来看,汉学家们更多以群体性反对个体性,比如罗思文生前留下最后一本著作就是《反对个人主义》,那么出路似乎在于,重新发掘家庭或社群的社会平衡作用,这也许是关乎您所研究的胡塞尔“主体间性”之间的互动。还有就是,社群主义也并没有给中国哲学提供正确道路,因为它恰恰忽略了社群当中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关联,您认为社群主义是当今政治哲学的正确出路么?

莫兰:所有人类都属于家庭和社会群体,甚至是语言群体。因此,我们绝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个人。不过,我们必须尽量保持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平衡。我们需要始终思考作为人要如何尊重个人、个人的教育和发展,以及如何保护他们的社群、语言和团体。我认为社群主义可以使得共同体得以独立——它必须能够让共同体在更大的统一中联合起来。这给政治哲学提出了新的问题。我没有任何直接给出的答案。胡塞尔在这里有一些好的想法——他想保护国家和“超级国家”这样的大的共同体。我们需要某种方式来做到这一点——管理人类的全球文明,同时保护人民的独特遗产。

刘悦笛:中国近些年来提倡建构一种保护环境的生态文明,但也不得不同时面对经济发展所产生的环境代价,环境哲学或生态哲学在未来将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起码西方那种环境哲学主流的“荒野模式”我是极不认同的,反而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模式,既接受自然人化又与自然和谐共处,才是更适宜走的路。

莫兰:千百年来,中国“天人合一”的艺术和文化一直受到尊重。然而,现代化不仅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也给所有国家造成了极大的威胁。现在我们不能回头,我们必须接受技术,但我们需要一种新的哲学,帮助在这个新的技术框架中处理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刘悦笛: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哲学与大众,哲学对今天的公众还有用吗?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应该如何实践哲学?

莫兰:我们作为人类总是生活在某种哲学中——不管我们是否意识到。因此,自由市场在许多方面都受亚当·斯密思想的制约;同样,我们生活在马克思主义或基督教或伊斯兰教的思想文化中——这些也总是由哲学家解释。所以说,普通人已经生活在哲学之中。重要的是,人们接受教育来认识和对这些伟大的哲学思想进行辩论。我们知道,奴隶制受到哲学家的挑战;哲学家反对压迫妇女;哲学家对生活的最佳方式有很多不同的想法。我倾向于认为——我的感觉是中国人骨子里是很哲学的。他们渴望哲学思想和教育。这给了我很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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