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絮语(外五章)
2018-11-15宁夏石嘴山市第一中学
宁夏石嘴山市第一中学/陈 斌
盛夏,我独自牵一匹瘦马,走过热闹的街市。
目之所及:阳光下,那些土木结构的老房子带着疲惫与沧桑。一座,两座,甚至更多,像秋季即将凋零的黄叶,摇摇欲坠。
不可否认的是,老城区里所有的零件都在褪色,仍旧在持续上演历史变迁的缩影。这里的秋天,早已掠过。
听,风吹过,无数双呐喊的眼睛,正在远处的高楼上颤抖,复制一次无法更改的使命。
黄昏里,老城区已薄如蚕翼,像一件用旧了的瓷器,在一场场烈日、暴雨、冷风的洗濯、打磨之后,体内的余温,慢慢抽丝剥茧,化蝶而飞。
作茧自缚,某天,眼前的这件瓷器,终将被年代感压垮,轰然倒塌的一瞬,定将留作历史的见证。
背负一身的沉重
有谁,给荒芜的时光写下密密麻麻的注脚,像写下那荒诞不经的往事,随风飘摇。
历史的长河里,唯有风,不会错过任何一场约定。隔着深夜,有那么一首歌,随风游荡,带着超脱世俗的宿命,在慌乱的季节里练习奔跑。
有时卑躬、屈膝,偶尔也会迎风流泪,但更多的时候却是跟自己单薄的影子自由搏击。好比一阵风吹过一棵树,留下树叶婆娑的影子,温柔地拷问着大地。
大地的沉默安静如雪。在整个虚妄的盛夏中,我和你年华虚度如园中荒草。也许,和众多的野草一样,早已习惯在泥土的缝隙中,站成一排,反复练习迎风送月的旧招式。
逆风的日子毕竟是少数,众多的细节选择蛰伏,归于平静。云淡风轻,你我在云下行走,于无声间化身一棵无名的树。远方孱弱如一道闪电,你我都在闪电里分身两半,一半沉默,一半骚动。
万亩葵园随想录
像所有的相遇一样,既神秘莫测,又在意料之中。在磴口,万亩葵园以她广阔无垠的胸怀迎接了我,也迎接了众多像我一样从远方慕名而来的脚步。那些步履蹒跚,满目期待的是游子,也是倦客。
像所有人一样,习惯性地选择单手扶梯,一步只踏一个台阶。在感到力所能及之后,再上一个台阶。直到,抵达目光所能聚集的最高处,然后向无边的四野逃散。众多的目光开始在金黄的漩涡之中游弋,沐浴,像婴儿寻找八月的天空下那抹最圣洁的光。
万千条曲曲折折的小路,扑面而来。你会看见一颗颗金黄的脑袋,在烈日之下互相张望,尖叫彼此的名字,也尖叫你的名字,那一刻,你多么想喊出声来,让整个原野听见自己的心跳。
“你好,老朋友!”“你好!兄弟!”
无人应答的落寞终将败下阵来,它们开始各自为政。神色慌张的它们啊!多么像一只只幼小的蝴蝶,喊叫另一个自己,走上回家的征程。
在短暂的相遇之后,选择离开,离开大概就是为了更好地相遇。
小镇
我选择了小镇,正如小镇选择了我。晨钟暮鼓里,一片错落有致的屋舍,就这样聚集在了一起,聆听神的召唤。他们是上苍最忠实的信徒,屹立风中,不悲不喜。
青砖红瓦,红砖青瓦。靠着山的它们,零距离的彼此依偎,在黄昏里,在月色下,在孤独中互相取暖、交谈。
面对钢筋混凝土的步步紧逼,它们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选择了坚守自己的阵地,脚下的万丈深渊已不足为惧,肆意向上的姿势是那么有恃无恐。
雨露的垂青略显苍白无力,在善良的谎言中,沉默的修辞历经打磨。它们四目相望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只有两股青烟随着风走向远方。它们选择了以进为退,选择了在那无人聆听的哲学里泅渡。
远处的歌声响起,四野愈发空旷,一匹马埋头漫步水边,只有倒影缓慢浮动。它们彻底交融在了一起,它们尽情地享受,那些遗落尘世的幸福。
在西藏,你遥望什么
你在遥望什么,我不得而知,你的目光所及之处,抑或是我灵魂隐隐作痛之处,像一朵娇艳的桃花,开在绝处逢生的枯枝之上。
一棵树,笔直地站立着。我知道,她经过的地方,也是河流经过的地方,河流经过的地方也是经书流淌的地方。若干年之后,水中的文字开枝散叶。也许,从此岸到彼岸,也就一眨眼,一回头的工夫。
前方雪山线一高再高,你的内心有如风卷残云、波涛汹涌。车轮碾压过的地方,一只失群的牦牛独自走下山坡,赶往河边饮水。
世界安静了下来。咕咚、咕咚,流进血液之中的又是什么?那些被枣红色袈裟所超度的圣物,在体内慢慢复活。
回乡文化园断想
黄昏从一抹蓝之中滑落下来,纯白色的大门紧闭不开。
我们走上台阶的时候,头顶的天空,有鸟飞过。一抹纯蓝仿佛被瞬间,划破,流出新鲜的汁液。
鸟儿带着忧郁的蓝色。一只,两只。像万千若有若无的记忆,于刹那间闪过,飞过又走远。
黄昏后的白色大理石,是那么干净,清澈,像被一场圣洁的雨水所浣洗。
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没有留下鸟儿的影子,也没有留下谁的脚印。
黄昏慢慢散去。
我们离开的时候,风吹动着门外树叶。淡紫色的花朵铺满了草地,那些轻微的抖动,多么像一阵心跳,怅然若失。
走过马路的尽头,回首远望,纯白色的大门多么安静,它好像一直都在那里开着。敞开了胸怀,等一个人的到来,等你高兴地从售票窗口那里拿了票,你在前面带路,还讲述那高墙里面熟悉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