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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散记

2018-11-15重庆王应兰

散文诗 2018年22期
关键词:爆米花母亲

重庆/王应兰

乡村的歌谣,依然唱着过往的模样。老屋的白墙黑瓦,依然爬满了欢笑与忧伤。

我童年的脚印,至今还印在乡村的土地上。那些可爱的小时光,还悬挂在村口那株蓊郁的老槐树上,片片青涩,爬上了岁月的皱纹。

满山遍野盛开的桃花,是春天把它们一盏一盏点燃;野菊花热热闹闹地开放,是秋的絮絮低语;满园裂开的豆荚,是母亲的笑;满山的油菜花,突然亮开了嗓门,差点喊聋天空的耳朵……季节的册页里,它们是重要的篇章。

踏在田埂上,惊起了几只蚂蚱,湿漉漉的童年的蚂蚱。在夏季的绿阴里,蝉鸣如锯,分割着叶子上跳跃的阳光。被吸引的我们,常常学一只蝉,幸福地歌唱。

门前的小溪,是隐居乡村的原生态歌手,每天都会在风中吊吊嗓子。

山中的蘑菇,正值青春年华,蓬松的生命,能滴下水来。

和父亲一起踽踽而行的老牛,淡淡的青草味,竹林里轻风拂过的细碎声响……乡村的光阴寂静而缓慢,和我的成长节奏一样。

我的心在那时发出的声响,远比后来的岁月多。

母亲佝偻着的身影,俯向大地,越来越近……

父亲咳嗽,在每个冬天的清晨。比夜色还深还浓的声音,总是成为我梦中的背景。

爆米花的老人的炭炉在燃烧,小小的火焰,灼着我童年的快乐。

袅袅上升的炊烟,诠释着乡村的早晨,新的生活开幕了。

阳光、流水、房屋及树木的光鲜与阴柔,都在以固有的节奏出场。

微小的人和事,散乱的生活布景一样,是曾经住过的每一段时光。只是走得太远,我只能掬起断节残章,在阳光下咀嚼。

面对乡村,我沉默。是稻子的谦卑,是疼着的一抔泥土,是豌豆花的浅蓝溢出田垄。

我一直深信,我与乡村,是有着相同的体温的。

乡村从未在回忆里缺席。

从乡村突围,在城市里,我坐下来,放牧一颗别样的心。

我总是满怀期望。

期望乡愁似的一缕炊烟,一声夜蛙的鸣唱,母亲悠长的呼唤……我甚至期望,邂逅那个爆米花的、脸黑得像炭炉的老人,听爆米花又“嘣”的一声炸响……

乡村的记忆,像许多翻转的故事情节一样。城市的流水线,无法生产,无法制造。

曾经以为,我会遗忘。

如今,我才明白啊,我是在山山水水的阻隔之外,不经意按了一下“暂停键”。山的呼吸热烈,水的气息温婉,老屋比过去苍老,乡亲们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比过去醒目……

乡村恢复了,生动了,鲜活了。

隔一程山水,乡村是我不能回去的原乡,与我端坐在光阴的两岸,凝望中逐渐苍老了容颜。我洗尽铅华,如此落寞,如此寂寥,坐在蒙蒙的烟雨里,等待白发苍苍的往事,从怀念里生长。

爱着城市的同时,怀念着乡村。怀念是一盏茶的温度,由暖而凉。怀念是乡村随意挥洒的一行狂草,无法辨识。

也许,城市是拿来爱的,乡村是拿来怀念的,那只是一方精神疲倦后的栖息地。也许,城市里遍布荆棘,日益华丽的外壳和日益贫瘠的内心干涸了我们的梦想,借助怀念,生命里才扬起一丝丝滋润的绿色。城市让我们失眠、逃离,却又不停寻找。乡村能止痛疗伤,就像母亲的手。

怀念把心撩疼了,在乡村的背影里开始怅惘。嗅着乡村泥土和青草的味儿,我在每一个早晨自然醒来,以朴实的胃,消化着来自乡村的每一片麦香。

乡村是一枚温暖的纽扣,扣紧了漂泊的寒霜,承载着岁月的重量。

每次回乡的心情,都被我提前整理得那么庄重、紧张和复杂。

乡村是平平仄仄浅浅淡淡的诗行,我用一生的视线,也穿不透它模糊而深邃的容颜。而有一种视线可以熨平心灵的褶皱,那一定是乡村的明眸。长长的,一生都走不出,一生都望不到尽头。

乡村,我的文字从未离开过的乡村。

纤薄的灵魂,以一种坚实的力量,时刻敲击着乡村的声音。

我的墨迹里,淌的是乡村的河流。

天空不死,我的文字是乡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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