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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手镯

2018-11-15刘继祥

海燕 2018年7期
关键词:镯子手镯林子

□刘继祥

省城古玩行最近有点不平静,原因是业内收藏大佬兼学者林子楠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本来是他受一个古玩商所托写的吹捧文章,以求提升自己的身价。但是没想到的是,林子楠虽然点评和肯定了这个古玩商的几件藏品,但是也旁敲侧击地批评了他的功利和对玩家偶尔的不负责任。这让古玩商心里七上八下,夸也夸了,骂也骂了,到底是捧还是踹,业内众说纷纭,私底下都在互相议论。

林子楠是和田玉鉴定专家,师从考古学家闵寿先生,他又多年混迹古玩行,淘了数不清的好东西,也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大藏家。在省城古玩行,谁想提身价,赢得公信力,那得林子楠说话,换言之,林子楠说话,那就是钱,是价值。

当那个想提升身价的古玩商看到林子楠为自己写的文章之后,脑门就冒出了汗,他知道,自己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褒贬之间,话锋犀利,林子楠嬉笑调侃中就把该说的说了,该骂的骂了,等于是把古玩商给架在了火上。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把林子楠请出来再写个续篇,为自己正名,换句话说,就是只吹捧不批评,这样才能给自己赚回面子,再提提身价。都说盛世收藏,现在国泰民安,玩古玩,玩玉石的人越来越多,谁有公信力,谁就能赚大家,谁就能掌握那些手握重金不敢出手的大老板。想到这,古玩商赶紧给林子楠打了一个电话,盛情邀请他来藏宝阁喝茶,古玩商还客气地说自己很久没听林老师当面教诲,智商和情商都急速下降,请求林老师来拯救他。这番好听的话让林子楠也很受用。因为他深知,在这个行当里,自己修炼了二十多年的功力是需要释放的,他的话语权是要合理使用的,但是用归用,决不能过度使用,也不能白用。林子楠不是唯利是图的人,但也绝不允许被随意消费,自从入行以来,特别是江湖地位奠定之后,他圆融通达,上下贯通,成为业内的一个宝贝。

但是,过去的一年,林子楠家中出了点麻烦事。他的妻子突然罹患乳腺癌,让整个家庭蒙上了一层深灰色。其实,林子楠这个家庭本身就是冷冰冰的,属于那种濒死婚姻,又不得不勉强维持运转。这其中既有道义担当,也有孩子的牵绊,复杂得很。林子楠当年携家带眷闯荡省城,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野小子。他和早来入行的同乡收古旧书籍,充其量是个学徒,搬搬扛扛,很是勤快。他的妻子当时在一家商场做保洁,勤俭持家,哪怕有一口好吃的也要留给林子楠,哪怕是留馊了、臭了,自己也舍不得吃。后来,林子楠逐渐学到了知识,自己独立门户,闯荡江湖,悟道了不少门道,也开始赚了一些钱,买了房子,安了家,一家人总算安定下来。但是,在林子楠所有的感悟中,有一条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升华了他的人生——读书。他深刻地意识到,要在这个行当里有作为,必须有广博的知识,有深厚的底蕴,否则是走不远的,你做得再好,也就是一个小商贩,小老板。林子楠边赚钱边发奋读书,四处求教,最后考取了师范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师从有民国四大才女之称的闵寿先生。求学期间,林子楠博览群书,理论联系实际,既有实地踏察,也在浩如烟海的史料里寻觅珍珠,最后凝汇成几篇洋洋洒洒的论文,见诸权威学术期刊,从此奠定了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就在林子楠迅速前行,火速上升的那段岁月,他的妻子则一直止步不前,还是从老家出来时的那份模样。渐渐地,两个人拉开了距离,林子楠成为了学者,儒商,妻子却还是农村妇女,他们的婚姻也陷入了精神危机。面对这种情况,林子楠努力过,他给妻子报了电大,还给他推荐不少书籍,但是他的妻子却不以为然,每天只顾家务事。时间久了,林子楠的内心却越来越空,越来越冷,夫妻之间能交流的也只限于孩子的学习,没有精神交融,也没有思想碰撞,当然也很久都没有床笫之事。前几年,林子楠的生活中闯入了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没结过婚的姑娘——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副教授田野。田野十分仰慕林子楠的学识和才华,林子楠也喜欢田野的恬静与温柔,作为一个女画家,她的才华也是可以的,与林子楠对话交流也是绰绰有余。几年下来,两个人的情感持续升温,常常形影不离,只差一纸婚约。但是,林子楠从不给田野这样的承诺,田野也从不越雷池,向他提出关于婚姻的要求,只是呵护着林子楠的身体,关心他的健康,温暖他的心灵。林子楠为此感动,并觉得亏欠田野。每当温存过后,林子楠拥着田野光滑的身体,亲吻着她白皙的手臂时都在心里默默想着,要给田野弄一个好的和田玉手镯,还要上好的料子,出自宫廷的,只有这样的宝贝才配得上田野的善良和高贵。

林子楠如约来到古玩商的藏宝阁,是一个周日的下午。他也在这天约了田野,晚上要一起吃饭,田野最近有点贫血,他要给他补补。

这个古玩商的藏宝阁在省城的黄金地段一个大厦里,装修甚是豪华,可谓是金碧辉煌,从各个角度证明了古玩商的土豪身份。林子楠是从心里看不起土豪的,对于这些胸无点墨挥金如土的人,他保持了高度的警惕,同时也绝不手软,绝不自降身价,价码不到位,是绝不替他们说话的。

古玩商热情有些刻意,烧水沏茶,嘘寒问暖,阿臾奉承,让林子楠心中反感,但是也假装亲切,心里却筑起了防线。林子楠知道古玩商的用意和目的,古玩商也知道林子楠的城府,两个人各怀心事,又隐藏各自的锋芒。

“林老师,上次您写的文章,让兄弟很有面子,您是轻易不出手,出手就了不得啊!”古玩商言归正传,向自己的目的靠拢。

“兄弟,我不是随便说话的人,更不随便为行里人说话,你是我心上的朋友。”林子楠不慌不忙,喝了口茶,又把自己的七彩天目杯轻轻放下。天目杯是他自己带来的,养得灵气十足,彰显着他的地位。

“是啊,是啊!林老师想捧谁,谁就红,您为谁说话,谁的身价就不一样啊!”古玩商看看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牛皮纸信封,此刻正静静地放在茶台旁的古董架上,也同样地满怀心事。

林子楠听古玩商这么说,心里多少有点小受用,又绝不落人口实,“兄弟,我可是轻易不为谁说话,我只为藏品说话,为宝贝说话,有价的是物件,无价的是咱们行里的尊严。”林子楠微微一笑,用手扶了扶自己的玳瑁做的眼镜框,把身子向后靠了靠。

古玩商被林子楠给不软不硬地批了一顿,面色有微微的变化,又瞬间笑了起来,“林老师说的是,这也是您被我们行业里万众敬仰的原因啊!”他边说边把古董架上的信封拿过来,推到林子楠面前。

“林老师,这是做兄弟的一点心意,请笑纳。”林子楠看看信封,凭厚度,他知道里面是一万块钱。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也没有动。

“这是干啥?你请我写篇东西,不用整这个,我也是为行业说说话。”林子楠迅速地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因为他知道,古玩商还想让他说好话,以平复上一篇文章因为批评所引起的风波。

“林老师,是不是嫌薄气?”古玩商故作不谙世事,又装得忐忑不安的样子,疑惑地看着林子楠。

“兄弟,绝不是钱的事,你我相交一场,情义无价吧。”林子楠说话很有水平,既没说钱到底是多还是少,又自然地抬了一下自己的身价,情义无价,这一无价就不好说多少是多,多少是少了。

“那您看兄弟该怎么做,您这样就把兄弟拒绝了,我这脸没地方放啊!”古玩商拿出一盒软中华,慢慢撕开,朝烟盒底部拍了拍,抽出一根,递给林子楠,林子楠接过烟,古玩商又小心地给他点上。两个人相视一笑,吞云吐雾,话题转到了别处。

“林老师,嫂子身体咋样,去年住院给你操劳够呛。”古玩商很会沟通感情,因为林子楠的妻子,是他的软肋,也是痛处。

所以,当这个古玩商提起自己妻子的病时,林子楠心里疼了一下,这个问题,让他五味杂陈,一下子又让自己陷入了矛盾中。林子楠明白,这是古玩商在拿软刀子扎人,套近乎。作为男人,你的心软了,那么防线就有了漏洞,就可能被击垮,功亏一篑。林子楠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眼前顿时一片迷雾。此刻,林子楠的内心五味杂陈。自己的糟糠之妻,去年刚刚得了一场重病:乳腺癌。就在妻子得病之前的五月,林子楠经过很久的挣扎后,已经决定和妻子摊牌,要自己净身出户,把房子、车子、存款等一切都留给她和孩子。不仅如此,他还决定担负孩子全部的学习、生活费用,并一直资助妻子的生活,直到她生命终止的那一天。林子楠下定决心,并在那个初夏无数次地打着腹稿,希求以最温暖的语气和方式向妻子提出离婚的想法。但是,就在他鼓足勇气之时,她的妻子默默地放在桌子上一纸诊断,乳腺癌!林子楠脑袋轰的一声,天旋地转。想了无数次的腹稿,一次次积累的勇气,精神上的折磨,都在顷刻间化为泡影。他决定,离婚的事从此不提,先给妻子看病,救命。经过小半年的折腾,手术,放化疗,动用最好的医生和资源,林子楠在医院和家庭之间奔波,把自己热爱的事业暂时放到了一边,当然也包括田野,尽管他们偶尔也在一起,但是明显地力不从心。这期间,田野从不曾为难林子楠,甚至还帮他处理一些杂事,尽量为他分担,直到林子楠妻子的病情稳定下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此刻,古玩商提起自己的病妻,让林子楠的心里升腾了一股寒意。

“兄弟,谢谢你关心,家事,家事,不足为外人道也。”这话说得巧妙,以守带攻,礼貌地把对方推出了很远,又筑起了一道另外的高墙,让伸过来的软刀子缩了回去。林子楠的智商与情商,绝非一般商人所能抵挡,他一字千金,谁也不能伤他半点毫毛。

又是短暂的沉默。古玩商还是少些城府,“林老师,您看……”古玩商的内力还受不了这番角力,总是急于要一个结果。

林子楠把烟头按灭在烟缸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绝口不再说和钱有关的事。他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半,离他和田野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对他来说足够了,足以谈妥任何一件麻烦事。

“兄弟,最近这段时间收了什么好东西,让哥哥也开开眼,长长见识。”林子楠摘下近视眼镜,用眼镜布认真地擦了擦,又慢慢地带上,然后看着古玩商。

古玩商正在犯难的时候,被林子楠的这个要求给解救了,钱是朋友间最难处理的事,尤其是面对林子楠这种人,钱绝对不是有力的武器,但是不给钱,又办不了事。现在,林子楠要看看他近期的藏品,又能免费鉴宝,又能缓解尴尬,何乐而不为呢?古玩商赶紧打开保险柜,小心翼翼地拿出三件红绒布包着的物件,放子桌子上。“林老师,这三件东西是我这小半年的收获,您给掌掌眼,可别笑话兄弟。”

林子楠点点头,也没客气,拿起白手套戴在两只手上,慢慢打开红绒布。第一件是一块和田玉籽料,带老皮,皮色显红,正应了那句话,老玉带红价值连城;雕工也是大师级别,弥勒佛栩栩如生,让人煞是喜爱。林子楠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老物件,值得收藏。

“兄弟,这东西不错,老料,老件,出自名师之手,算是一个宝贝啊!”其实,这个物件虽然上乘,但绝不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林子楠这样说,是一种客气,而且他故意不说是和田还是羊脂,这让古玩商听得心花怒放。作为商人,他们虽然也有一定眼力,但是缺少知识和见识,基本都是以牟利为主,自然没有法眼。林子楠却不同,他把牟利放在次之,而更注重内涵和品质,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淘到好东西和真宝贝。

林子楠又打开第二个红绒布包,一个白玉手镯赫然出现在眼前,让林子楠身心一颤。对他来说,这件东西都不用仔细审视,凭感觉就够了——这是个宝贝,这个羊脂白玉手镯,高贵之气绝非一般宝贝能比。但是,林子楠并没有表现出如何的欣喜,他很镇定地看了两遍,又轻轻放下,“这件也不错,上好的和田而已。”古玩商听他这么说,又迅速地观察他的表情,心想,这老林确实见过大世面,这么好的和田玉,他不咸不淡地给略过了。而林子楠深知,这个古玩商的学养不够,眼力迟钝,这个手镯,他一定是按和田玉收的。事实也如此,古玩商确实是按和田玉收的这个镯子。古玩行水深,不小心就会被淹死,这话是林子楠的老师告诉他的,二十多年来,他吃过亏,上过当,一身功夫也是刀山火海滚过来的。

林子楠过眼的第三件东西,是一个乌冻鸡血石,质地细腻,洁莹如玉,半透明,凝重鲜亮有厚度,深透石中,有集结或斑布均衡,是个好东西,林子楠大大地夸奖了一番,让古玩商紧锁的眉头又舒展了很多。

“兄弟,这三件东西都不错,你的眼力越来越好了,我自叹不如了!”林子楠捧着对方说,“这个弥勒佛雕件,哥哥告诉你,是块羊脂,雕工好,轻易不要出手,日后增值绝非一倍两倍;这个镯子嘛,”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虽然没有走眼,但是价格不该收的太高,日后出手也难;鸡血石不错,这样好的料子在我们这已经很难遇到了,所以说兄弟你现在了不得了!”林子楠故意把和田玉雕件说成了羊脂,打了个迷魂阵,又点评了一番,然后就不说话了,只顾抽自己的烟。他还在琢磨这个镯子,这不就是天赐的宝贝吗?自己寻寻觅觅要给田野一个好镯子,看来这就是老天给她预备的。

古玩商赶紧表示感谢,又谦卑地说自己还要跟林老师多学习,心里却打起了算盘:这林子楠是一等一的高手,应该不会走眼,三件东西,他却偏偏看不上自己花大价钱收的这件白玉手镯,难道真的是自己走了眼?这个镯子是花十万块钱收来的,难道不值?想到这,他赶紧试探着问林子楠,“林老师,您看这镯子,您给估个价?”说完赶紧谄媚地给林子楠倒茶。

“你这是为难你老哥啊,这是咱们这行的忌讳啊!”林子楠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他心里清楚,这东西算是无价之宝,就是看一眼也算有福气。林子楠又看了看表,时针指向了五点,该走了。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舍不得这个物件,却又丝毫不能表现出来。他用手梳了梳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兄弟,我该走了。”他拍了拍古玩商的肩膀,“有些东西入手要谨慎,虽然不会花太多冤枉钱,但是出手会很难。”这句话是在暗指那个镯子,等于间接告诉古玩商,这东西很难出手。古玩商看林子楠要走,一下子着急了,什么事都没办,什么话也都没说清楚,人就这么走了,他心里有点慌。

“林老师,再坐几分钟吧,兄弟这还有话没跟您说呢。”

林子楠很凝重地看着他,“兄弟,我可是知无不言了,该说的话哥哥都说了。”他拍拍古玩商的肩膀,“兄弟,哥很少替行里的朋友在媒体说话,这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林老师为兄弟写的文章真是醍醐灌顶,兄弟很感激,就是……”古玩商挠了挠自己的秃脑袋,“真心地想求林老师再给来个续篇,要是那样,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古玩商把林子楠又按在椅子上,他心里盘算着,这个林子楠到底会不会写,如果写,我该出个什么价?一万不行,就两万,总不会宰我“一巴掌”吧。咳,这个林子楠,一肚子墨水,斗不过他啊!

林子楠坐下来,双目微闭,好像冥想着什么,突然他睁开眼睛,似乎找到了什么灵感,“兄弟,前几天省报收藏家版找我谈谈经典藏品,金玉古玩城的张总正好有几件不错的东西,让我做个系列,你说我咋好拒绝呢?”林子楠一语双关,既给了古玩商希望,又抛出了那个张总,等于是给自己提了价码。这个暗语,古玩商听得懂,他的心理也在盘算着,看来该出手了,要不这林子楠老江湖,一会说不定喊出什么价儿?自己还不好拒绝。他又给林子楠点上烟。

“大哥”,这次他不再叫老师,而是改了称呼,显得近乎,“大哥,您就先从我这开始,兄弟不差事儿,正好我这……”古玩商拿出一张卡,塞到林子楠手里,“这里有三万块钱,大哥,您给嫂子买点啥,做弟弟的一点心意。”

林子楠连看都没看这张卡一眼,就给他推了回去,“兄弟,你这不对了,咱们哥俩不是钱的是,你知道哥不差钱。”古玩商赶紧陪着笑脸,连声说是。他心里琢磨,这林子楠不差钱也倒是真的,他的藏品随便哪一件也能在北京买套一百平米房子,那他差什么呢?难道是相中了我的东西?古玩商的脑海里迅速地过了一遍自己的物件,除了刚刚过眼的三件,林子楠并没太多关注其他的,莫不是相中了我那块和田玉雕件?还是那块鸡血石?这两件东西他很感兴趣,那个白玉手镯虽然自己花的钱最多,但是林子楠还没看上眼,这也算是幸事,要是他真要这个镯子,还真舍不得。想到这,他暗下决心,豁出去了,只要林子楠高兴,能给自己写这续篇,再提提价码也值了。

“大哥,这鸡血石、羊脂雕件,你喜欢哪个,弟弟就请哥哥珍藏了,好东西落在您手里,那是有福气了。”

林子楠听古玩商这么说,赶紧严厉地批评他,“兄弟,我怎么能夺你所爱,那不是君子所为,这两件东西日后都能卖个好价钱,我再给你好好点评一下,业内会有很多人来关注的。”林子楠不愧是江湖大佬,底蕴深厚的学者,他给了古玩商一颗定心丸,意思是你放心,我林子楠投桃报李,你满足了我,我也会给你一个大回报。

古玩商一听,乐了!“哥,听我的,您挑,您挑。”他把那两件东西推到林子楠面前。林子楠知道,自己的目的马上达到了,心里还是泛起了喜悦的涟漪。

“兄弟,我们都不容易,在这古玩行里生存那是上刀山下火海,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哥哥该帮你的一定会帮,而且要帮好。”林子楠故作为难的样子,想了想,“兄弟,这样吧,哥拿一件留个纪念,但是绝不能拿这两个宝贝,我呢,就拿这个镯子吧,这东西常见,你还能再淘弄。”林子楠说完,起身要走,但是手却不去碰那个镯子,他要对方给亲自塞进包里,还要陪着笑脸,还要恭送一程,这是他林子楠的范儿,也是他的江湖地位。

古玩商心里还是猛地一沉,林子楠到底还是要了这个镯子,他以为他根本看不上眼,以为他一定会从那两件里选一件。尽管林子楠说他对这个白玉镯子看走了眼,不是稀罕东西,但是他也是花大价钱收的,心疼那是肯定的。他不想给林子楠这个镯子,心里火速地盘算着办法,怎么能留下这个镯子。

“哎呀,哥,这个破镯子您看不上眼,不拿这个。”说着话,他把那个鸡血石拿了起来。

林子楠一看,这小子不着道儿,“兄弟,不行,这是你的宝贝,哥不能要!”林子楠态度坚决,让古玩商左右为难。在他心里,林子楠的话,他不敢全信,又不得不做参考。他分析林子楠的话,说那个雕件是羊脂,他更愿意这样相信,所以他不给林子楠拿这个,那个白玉手镯,林子楠说是和田,他不托底,怕着了林子楠的道,自然舍不得,所以坚决以大方的态度献上那块鸡血石。到了这个节骨眼,林子楠高姿态,选了一个人家说最不珍稀的,那也就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古玩商赶紧站起来,把镯子用布包好,恭恭敬敬地塞到林子楠的包里,还连声道谢,“哥,日后还仰仗您给兄弟抬抬身价啊!”林子楠搂住古玩商的肩膀,往外走,“兄弟,我这恭敬不如从命了,镯子我替你收着,哪天你想玩,哥给你拿回来。”古玩商赶紧赔笑,“这哪敢,哥手里的东西,借兄弟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心呢,以后啊,这镯子就是您的了,这东西有福气,有福气。”古玩商送走林子楠,心里十分忐忑,到底着没着林子楠的道?他也不知道,几番纠结,他也不想了,反正林子楠要为自己说话,只要他一说话,自己的藏品价值就成几倍的翻,这样一想,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林子楠走出古玩商的藏宝阁的时候,已经五点十分,一个周旋下来,他还是有点累。他在路边打了个车,直奔和田野约好的地点而去。在路上,林子楠满满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得了宝贝,还能献给自己深爱的女人,愧疚之心也能有所平复,这样想着,他赶紧给田野发了信息:可能晚点,亲爱的,我终于为你淘来了一件无价之宝——我承诺给你的白玉手镯。发完信息,他感到无比轻松,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了和田野约好的,省城最好的海参馆,已经是六点多,他快步走进定好的单间,和田野来了一个拥抱。田野温柔地给了他一个吻,“亲爱的,白玉手镯呢?”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己深爱的男人为自己献上的宝贝。是的,宝贝呢?林子楠赶紧去拿自己的包,可是包呢?林子楠呆住了,那个装有满满的爱的白玉手镯的包落在了出租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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