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 (外二首)

□余燕双

铰剪岩河的水

带走沿岸乌桕树上的红

带走挖泥船的吆喝

带走一年两度的稻花和豌豆花清香

带走汝字辈和部分荣字辈亲人

带走浮萍似的小兰

如果从淤积的体内抽出纯真

抽出转动的年轮

抽出指针和钟摆的滴答

奔流不息的铰剪岩河，带走了我的魂魄

石 头

只有酗酒之后，石头那样的二弟才会开口说话

说粗糙锋利的话

说出让弟媳妇很受伤的话

我欣赏弟媳妇的柔软

出生于大山深处的平常女子

常常能放下身段

像一泓清泉，绕过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玻璃瓶

这是干妈下地时

从狗尾草丛中捡回的一只玻璃瓶

擦去尘世的孤独和冷漠

擦出它内心的纯洁和无瑕，通体透亮

装上的白砂糖吃光了，又装上炒熟的豌豆籽

端午节过后，整个瓶子全空出来

干妹妹抓来两只蟋蟀

放进去，一雄一雌，夜里叫起来十分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