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母如女

1.田野 日

春天时节，温暖和煦，山花烂漫。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媛媛和她的妈妈在温暖的阳光下嬉戏，追逐。

小女孩的笑声爽朗，笑容可爱甜美。

一阵清脆的闹铃声打破了此间的美好，原来这是一场梦。

2.客厅 日

媛媛把闹钟关掉。在闹钟旁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三四岁的媛媛和妈妈笑容甜美。

媛媛起身来到窗前，趴在窗台上期待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父亲刚走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抬手摁门铃，媛媛就及时地打开门，想要开口喊爸爸，注意到爸爸身后站着的人——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比自己大点的男孩。

媛媛疑惑地站着一时不语。

冯大全侧身把叶梅和陈涛让进门：来来，先进屋里坐……(对媛媛)媛媛，又没好好做功课吧？

媛媛：你怎么知道？

冯大全：不用敲门就开了，这么及时，你说呢？这是你叶梅阿姨，爸爸跟你提过的，还有涛涛哥。来，快问好！

媛媛眼神疑惑地：阿姨好，哥哥好。

叶梅：你好！媛媛吧？长得真漂亮！

陈涛不屑地看着媛媛。

叶梅伸手想去抚媛媛的头，媛媛不理会她，转身就往卧室跑。

冯大全：没礼貌，就这么对待阿姨的！

陈涛脸上暗暗露出得意的笑容。

叶梅：孩子还小，一时适应不了也不怪她。别对孩子吼。

推出片名：《如母如女》。

3.客厅 日

媛媛趴在窗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路人。

陈涛走过来，伸着脖子从窗户望下去：你每天在这看啥呢？

媛媛：要你管！

陈涛：跟你说你妈不会回来了，你还不信。我妈最后还不是嫁给你爸了？只不过你妈没带你而已，女孩子带上是累赘……

媛媛：你才是累赘呢！这里不欢迎你！

陈涛得意地：可惜你爸舍不得我这个儿子呀！

媛媛：不要脸！

媛媛白了陈涛一眼，转身去择菜。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邻居大婶的声音：媛媛，媛媛，你快出来，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媛媛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的大婶一把拉住媛媛说道：媛媛，快，快，你爸快不行了！

邻居大婶拉着媛媛就往外走。

媛媛拽住大婶问道：怎么了？我爸怎么了？你别吓我！

大婶：哎呀！你就别问了，你爸被倒塌的厂房压住了，正在医院抢救，你快去看……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媛媛：啊！

菜撒了一地。

4.医院 日

媛媛跑到病房门口，医生正把白床单盖在冯大全身上。

叶梅趴在冯大全身上号啕大哭。

媛媛怔怔地站在病房门外，没回过神来。

陈涛在身后推媛媛：快去看看你爸啊……

媛媛回过神来，但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转身往外走，被陈涛一把拉住。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子涌出来，死命地扑过去，哇的一声哭倒在父亲身上：爸爸，你快醒醒啊！爸爸，你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啊……爸爸，你快起来看看我啊！爸爸……

5.厂长办公室 日

厂领导画外音：您是大全同志的家属吧？我们很不幸的通知您……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桌凳发出的吱吱声清晰可闻。

厂领导：冯大全同志在工作时遇上厂房坍塌，和其他三名工人都……我们都很难过，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不过，您放心，厂里面会派人帮您安排大全的后事，发放一笔抚恤金给您和两个孩子……

厂领导把五摞钱塞到叶梅手里，叶梅呆呆地站着。

厂领导：你也知道，现在企业都在转型，能凑的都在这儿了，就这些，你先拿着。

叶梅死死地攥着这钱，不停地抹眼泪。

6.叶梅家 夜

媛媛跪在父亲的遗像前，默默地流眼泪。

叶梅坐在旁边眼神空洞。

陈涛在看电视。

墙上的钟表响了11下。

叶梅擦了擦眼睛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媛媛没有说话。

叶梅：好了，快去睡觉。

媛媛无奈地站起来，转头走进房间：睡睡睡！就知道睡！果然是后妈作风！

叶梅怔怔地看着媛媛的背影。

7.菜市场 日

媛媛和同学于丹一起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走到家附近时，她们远远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走近听到叶梅跟别人争吵的声音。

叶梅拍着卖菜的床子：给不给？今儿个说什么也不行，老娘不吃这一套！

男人：大姐，我真的没有啊！你就不要再计较这点了。

叶梅：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每天赚我们那么多钱，你当然不在乎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男人：大姐，你看你这话说的，确实没有。要不你看这样，下回补上怎么样？

叶梅：少来，每回都这样，你给不给？不要耽误老娘做饭，家里还有两张嘴等吃饭呢。

男人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翻找着什么。

叶梅不耐烦地说：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犯得着为了两块钱磨磨蹭蹭吗？

男人的声音也跟着大了：我犯不着，那你犯得着吗？不就是两块钱吗？是谁小气啊？

叶梅：你凶什么凶！是你欠老娘的，又不是老娘欠你的。你让大家伙评评理！

男人：碰到你这样抠门的女人真是算我倒霉！

叶梅：老娘抠门怎么了？你该给老娘的！

叶梅拿出笔记本记上，说道：看看，我们家的开支都在上面记得清清楚楚的，一毛钱的出处都要记清楚，两块钱对我们家来说都不算是小钱了。

男人无奈地看着叶梅说：算我今天倒霉了，这是五块钱，你拿着买棺材吧你。

叶梅接过钱说：给你妈买棺材呢！

围观的邻居议论纷纷。

甲：我说可真是够小气的，为了两块钱，在这儿跟人争了快一个小时了。

乙：看！她那女儿真是可怜，现在连爸爸都没有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甲：是啊，寄人篱下，万一被甩出门，一个小姑娘该怎么活啊！

丙：跑了妈又死了爸，这小姑娘的命还真苦啊！跟着后妈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以前还有个爸爸撑腰，现在倒好……

媛媛和同学于丹走过来。

媛媛头上戴着小白花，袖上笼着黑纱。于丹看看媛媛，媛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于丹：媛媛，你妈她怎么……

媛媛：她不是我妈，我妈早就死了！

于丹：那些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媛媛：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她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于丹惊讶地说：媛媛，你真可怜……那你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啊？

媛媛看着别的地方没有说话。

8.大街上 日

(梦境)围观的邻居议论纷纷。

甲：我说媛媛这孩子可真够可怜的，现在连爸爸都没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乙：是啊，寄人篱下，万一被甩出门，一个小姑娘该怎么活啊！

丙：跑了妈妈又死了爸爸，小姑娘的命真苦啊！跟着后妈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以前还有个爸爸撑腰，现在倒好，成了孤儿不说，去留还不是别人的一句话！

叶梅表情冷漠地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我就那么点收入，怎么能养的起你！再说，你眼里也没我这个妈，这日子没法过，你走吧！

媛媛：我走，我去哪啊？

叶梅：去哪？想去哪就去哪，我可管不着，我自己亲生的还管不过来呢！

媛媛：我……

叶梅：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已经对得起你了！

叶梅把媛媛推出门去。

媛媛衣衫褴褛地沿街乞讨，不时有男孩子们向她身上扔石子，谩骂着。(梦境结束)

9.媛媛卧室 夜

媛媛不停地喊着“爸爸”，从睡梦中哭醒过来。她看了看屋子里空空的四周，抱着被子呜咽。

媛媛拿起枕边一个很旧的布娃娃，看着。

冯大全的画外音：媛媛，这是爸爸、妈妈给你的生日礼物，布娃娃。以后想爸爸妈妈了就看看，和她说说话。爸爸、妈妈会听到的，她会为你分忧解难。

媛媛起身走出房间，向客厅里爸爸的遗像走去。

叶梅跪在爸爸的遗像前说着什么。

叶梅在烧黄色的纸钱。火烧得很旺，映红了叶梅的脸，给她平时看起来严肃无比的神情增添了几分柔和的色彩。

媛媛瞥了一眼，“砰”的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10.厨房 晨

叶梅熟练地用刚烧开的热水沏鸡蛋花，把大碗的鸡蛋花往小碗里倒了一些，在大碗里兑了水。大碗的鸡蛋花变得很稀，小碗的很浓稠。

叶梅向门外喊：陈涛。(外面没有人理会，她喊声加大)陈涛！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从外面传来，一个酣睡初醒的高个男生跑来。

陈涛不耐烦地：别叫了！魂儿都喊没了。

陈涛看看大碗中的鸡蛋花，瞪了母亲一眼，转身要走。

叶梅：叫媛媛起床。

陈涛：不管！

陈涛自顾走了。

叶梅叹了口，走出厨房。

11.媛媛卧室 晨

叶梅推门走进媛媛的卧室，媛媛卷着被子正在酣睡。

叶梅把窗帘打开，窗外的阳光照进屋来，照在媛媛的身上，媛媛裹着被子翻了身。

叶梅冷冷地说：还不起！太阳都照到屁股了。

媛媛一脸不悦地慢慢爬起来，看着叶梅。

叶梅：不看看几点了，还去不去上学！

媛媛：今天不想上学了，我想爸爸。

叶梅：不行！不去上学，你爸就能活过来啦？不想上学，他要是活着肯定会抽你几巴掌！

媛媛：我想爸爸，今天就是不想去学校!

叶梅：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媛媛愤怒起来：不想上学就是不想上，你管不着!

叶梅：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摸摸你的良心，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居然说我管不着你？那谁能管的着你，你说啊！

媛媛：不就是钱嘛，我以后挣了钱还给你。但我的事你就是管不着！

叶梅：你现在简直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你爸爸要是活着也不容你这样！

媛媛：那是我爸爸，你是我什么人？你又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

叶梅气得晃了晃身子，她抚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反正今天这学你非得给我上不可！

眼泪从叶梅的脸上滑下来。

12.客厅 日

媛媛哭着吃了口饭，厌恶地跑开，把继母甩在身后，哭着背起书包摔门而去。

叶梅在媛媛身后喊：你记住，你爸爸死了，我就得管你！

13.水果摊 日

叶梅从水果摊里挑出烂掉的水果，用刀切去坏的部分，在衣服上擦擦，看看四下无人，大口大口地吃着。

一个背书包的女孩从摊前经过，叶梅忙把水果藏起来，打招呼：于丹，放学了？

于丹：阿姨好，您忙呢？

叶梅尴尬地笑了笑：啊！媛媛今儿个没和你一起啊？

于丹：没有，她期中考试不理想，可能和同学补课去了。

叶梅：补课？

于丹：我看她和一个男生一起往西边走了。她没跟您说吗？

叶梅尴尬地看着于丹笑了笑。

于丹离开。

叶梅收起尴尬的笑容，阴沉着脸若有所思，忧心忡忡地收拾起摊位。

14.街道 日

媛媛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走着。

男孩：听说你这次考砸了。

媛媛：管得着吗！烦着呢！

男孩：你不回去，不怕那母老虎吃了你？

媛媛：她敢？

男孩一把抓住媛媛胳膊。

媛媛：干吗？放开我！

男孩：跟我走吧，带你去放松一下！

男孩：前几天新开了一个网吧，去不去？

媛媛怔怔地看着男孩，没有反抗。

叶梅：去哪儿？

叶梅突然出现，很凶的样子站在媛媛和男孩的面前。

男孩吓得倒退了几步。

媛媛毫不畏惧，倔强地站在叶梅的面前。

叶梅：跟这样的混混混在一起，你有脸没脸啊？跟我回家！

媛媛：我就不回！

叶梅：你回不回？

媛媛：我说了就不回！还要我重复多少遍？

叶梅伸手去拉媛媛，旁边的那个男孩上前帮媛媛。

叶梅拣起一根木棍，冲着男孩大吼：你还不滚！一会儿老娘上你家，让你爹妈打断你的腿。滚！

男孩一看这个架势，立刻松了手，吓跑了。

叶梅一边拉媛媛，一边说：不学好，谈恋爱，你还要不要脸了！我怎么教育出你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孩子出来？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爸爸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给我回去跪着！

媛媛：不要你管！丢你的脸？你是什么人？什么东西！

叶梅和媛媛撕扯着回了家。

15.客厅 日

叶梅、媛媛一前一后地进了家门。

还没等媛媛站稳，叶梅一个巴掌打过去，媛媛捂着脸惊讶而又愤恨地瞪着叶梅。

叶梅愤怒地：不学好，谈恋爱，你还要不要脸了！这是替你阴魂没散的老子打的！

叶梅：不好好上学，学费、杂费、资料费都白交了！

媛媛愤怒地看着叶梅，眼泪从脸上滑落下来。

叶梅：哟，这就委屈着了！这么多年，谁养活着这一大家子？靠你那死了的爸爸一个月百十来块工资早饿死了！

媛媛低头看看桌上她与父亲的合影，擦干眼泪。

叶梅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停止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既然这样，以后别叫我妈了，你不是我闺女，我也没生你，我儿子是陈涛。

叶梅说完离开。

媛媛跪在爸爸的遗像前，手里拿着一个很旧的布娃娃看着。

16.叶梅卧室 夜

叶梅朝陈涛努努嘴，示意陈涛去劝媛媛。

陈涛走出叶梅卧室，一会儿又进来。

陈涛：妈，她不在！客厅和卧室我都看了，连个人影也没有。

叶梅大惊脸色骤变，起身离开卧室。

17.媛媛卧室 夜

叶梅走进媛媛的卧室，打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也已经不在了。

叶梅愤怒的脸扭曲成了一种难言的苦恼。

陈涛：妈，媛媛她又……又离家出走了，怎么办啊？

叶梅故作镇定地：让她走，死在外边才好呢！

18.大街 夜

媛媛流浪在大街上。她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轻叹一声。

媛媛走到一座大桥的下面，打算在这里休息，刚躺下，发现有两个乞丐向她走来。

媛媛吓得赶紧站起来拔腿就跑。

19.媛媛卧室 夜

叶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窗外路灯的光照在叶梅疲惫憔悴的脸上。

叶梅起身走到冯大全的遗像前，诉说着什么。

20.大街上 清晨

天蒙蒙亮，已有商家陆续营业了。

满脸污迹的媛媛疲惫地边走边看着大街上的东西。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着卖饼的摊子走去。

媛媛：老板，给我一张饼。

老板应声给媛媛装起来一张饼。

媛媛手放进兜里，发现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她把全身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一分钱。

老板看了看媛媛，说：哎呀，算了，今天头一份，看你也怪可怜的，这饼你拿去吃吧。

媛媛接过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21.夜总会外 夜

媛媛和曾被叶梅吓走的那个男孩走在一起。

男孩：这次从你后妈那儿逃出来，以后有什么打算？

媛媛：不知道。

男孩：离开那个后妈也好，上次要不是我跑得快，她差点打断我的腿。

媛媛笑了笑。

男孩：别担心，有我在，别想太多！

媛媛点点头。

男孩搂着媛媛说：先去吃点东西。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路过，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示意他过去一下。

男孩支支吾吾地对媛媛说：朋友找我谈事情，我先去一下。

媛媛看着中年男子和男孩的背影。

中年男子把男孩引到一边：怎么，也不露面了最近？

男孩有点慌张：不是，张哥。你先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过来。

男孩走向媛媛，从兜里掏出钱：我先过去了，你一个人先去吃点东西吧。

媛媛接过钱，朝路边餐馆走去。

22.夜总会包间 夜

中年男子：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我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

男孩：这个……还没找齐人。张哥，你也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精着呢……

中年男子：我不管她们精不精，你要不赶紧把人给我找齐，那以后我的生意怎么办？我的夜总会还怎么开？

男孩紧张地说：大哥，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给您找齐人的。

中年男子：小子，少来这一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男孩急忙摆手说：不不不，张哥，我哪有那个胆啊？哪敢糊弄您啊？

中年男子：那刚才那个女的怎么回事？

男孩：那个啊，那是我女朋友。

中年男子：对，就是她，我看她可以，可以试一试。

男孩：大哥，可……她是我的女朋友啊……

中年男子：女朋友？你今天晚上就把她搞定了，让她死心塌地地在我的夜总会上班。要不，我可告诉你，你小子可吃不了兜着走！

男孩想了想，说：这……我答应你，今晚就让她去夜总会上班。

站在门外的媛媛听到了，急忙跑走。

23.大街上 夜

媛媛拼命地跑着，男孩在后面拼命地追。

在另一条街上，媛媛不小心摔倒，男孩一把拉住了她。

媛媛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你这个流氓！放开我！

男孩：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媛媛：滚开！

从另条巷道里跑出来几个人，其中包括那个中年男子。

男孩：媛媛，我也是被逼的！

媛媛：滚开！

男孩露出了凶相：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男孩拉着媛媛往一个偏僻的地方走去。

媛媛刚喊了几声“救命”，就被男孩捂住了嘴巴。

几个巡逻的警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中年男子一伙人抬脚就跑。

警察们追了过去。

24.派出所 日

媛媛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叶梅走了进来。

一个警察问：你是叶梅吗？这是不是你家的孩子？

叶梅看着媛媛说：你不是很厉害，能离家出走吗？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再走啊！

警察：昨天晚上，我们同事在巡逻的时候发现她被一个小流氓劫持了，幸好我们同事及时地解救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你作为孩子的母亲要好好地教育她嘛。孩子离家出走，家长也是有责任的呀。

叶梅赔笑道：是是是，劳烦你们了！

叶梅阴沉着脸，拉着媛媛离开。

25.叶梅家 夜

媛媛面无表情地跪在冯大全的遗像前。

叶梅：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你愿意跑哪儿就跑哪儿，我也不管了。你在你爸面前好好想想，什么时候知道悔改了什么时候起来。

冯大全的遗像慈祥地看着媛媛。

陈涛趁叶梅不注意，悄悄端了一碗饭放在媛媛的面前。

媛媛跪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媛媛痛哭起来：爸爸，我想你……

26.叶梅家 晨

媛媛昏昏沉沉地跪在冯大全遗像前。

叶梅做好早饭，从厨房出来看了看媛媛：快来吃饭吧，别让你爸说我虐待你。

媛媛晃了晃身子，没有起来。

陈涛走过去想要把媛媛扶起来。

叶梅阻止儿子：陈涛，你过来，她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责任，让她自己站起来！

叶梅对媛媛说：我知道，你特别恨我！就算恨我，你也把饭吃了才有力气好好恨我。

媛媛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到饭桌旁，拿起馒头狠狠地吃了起来。

叶梅：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不想上学就到我的水果摊帮忙。你想留下来就得好好学习，考第一。咱不是有钱人，但学习该花的钱还是要花，一分钱都不会少！

叶梅从包里掏出一百元放在桌上：这钱拿去买书。快考试了，你要拿出成绩给我看看。以后你挣了钱，连本带息一起还我，来签个字。

媛媛惊讶地走过去看着本上的字。

欠条上写着：媛媛因学习需要，欠叶梅一百元整，日后参加工作连本带息还二百元。

媛媛怔怔地看着本子，再看看叶梅。

叶梅没有说话，示意媛媛签字。

媛媛咬咬牙，拿起笔在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叶梅冷冷地看着：你呀，也别怪我，俗话说的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外人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对你，你以后会明白的。

叶梅说完起身离开。

27.叶梅家 夜

叶梅手里拿着媛媛的考试成绩单，脸阴沉着：当时说考第一的人哪去了？

媛媛：我已经尽力了！

叶梅：尽力就考第三名？你比人家考第一名的少吃了还是少喝了？

媛媛：有一道题粗心了……

叶梅：粗心还有脸说，将来考大学差半分人家都不要你。不好好学，将来想卖水果和我抢生意啊!

叶梅：给你爸跪着去！什么时候他说原谅你，再起来！

媛媛在遗像前跪着，默默流泪。

28.水果摊位 日

三个男子趁叶梅不在正偷钱。

叶梅回来了，三个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跟叶梅打了个照面。

叶梅愣了几秒钟后，反应过来赶紧追出去。

29.街道 日

叶梅一边追三个男子一边喊：抓小偷啊，有人偷东西了！

叶梅抓到了跑在最后面的男孩。

那个男孩子情急之下，朝叶梅的眼睛打了一下。

叶梅强忍着疼痛死死地抓着那个男孩子。

一阵撕扯后，男孩力气大，最终跑掉了。

媛媛在路边看得很真切，看到继母被打，她神情复杂。

叶梅肿着眼睛，样子狼狈，看到媛媛，她冷冷地问：怎么还没有去学校？

媛媛：要高考了，学校要开家长会。老师说，要交待家长一些事。

叶梅：知道了。

30.学校教室 日

家长会上，其他家长来向叶梅取经如何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叶梅肿着眼睛跟其他家长交流。

甲：你家媛媛又考了第一，你是怎么教育她的？怎么我家的孩子好话坏话都听不进去呢？

乙：就是，复习资料都没少给孩子买啊，可怎么成绩就是不见往上提呢？

叶梅看了看媛媛，说：我们媛媛的第一名是跪出来的，不考第一就得跪着，要么被赶出家门。你们的孩子能受得了这个苦的话，肯定也能得第一。

所有的家长都面面相觑。

31.媛媛卧室 夜

媛媛在写作业，客厅的电话铃响了很久没人接，媛媛站起来走出卧室。

32.客厅 夜

媛媛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话。

电话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可想好了，这么好的人错过就再找不着了。

电话里叶梅的声音：唉，我也认命了，拖着媛媛这个油瓶子找什么样的都不行。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你傻了吧，你费心费力地把她养大了，有什么用，都是白眼儿狼！你得为自己想想。

电话里叶梅的声音：媛媛还在上学呢，等她高中毕业了再说吧。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行了，算我瞎操心，以后再说。

两个女人挂断电话。

媛媛缓缓放下电话听筒，坐在沙发上发愣。

33.叶梅卧室 夜

叶梅坐在床上数钱，把钱装好放在袋子里。

叶梅拿起账本记着。

34.客厅 夜

媛媛在父亲的遗像前，双手合十祈求着：求爸爸保佑，让她能多挣点钱吧，这样我就能上得起大学了。

35.水果摊 日

媛媛高兴地拿着录取通知书递过去。

叶梅疑惑地看着媛媛。

媛媛：我考上了！

叶梅拿过通知书，打开看着，脸上由喜转忧：这么多学费！

媛媛高兴的笑脸消失了，看着叶梅拿着记算器一遍遍地算着钱。

叶梅：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上，我才不给你这么多钱，好几万，得几年才挣回来？你倒好，拿这个(说着，抖抖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就来要账了。

媛媛听不下去叶梅的唠叨，含泪离开。

36.小巷 日

媛媛在路上默默地走着，走到一处无人的小巷子，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37.客厅 夜

叶梅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

媛媛拎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

叶梅：吃饭。

媛媛：不了，今天报到，我想早点去。

叶梅：把字签了再走！

叶梅转身去了卧室。

媛媛咬咬牙，恨恨地看着叶梅的背影。

叶梅出来，手里拿着账本和笔，递给媛媛。

媛媛接过来，在账本上面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媛媛拎着行李打开家门。

38.媛媛寝室 日

字幕：一年半后。

一个女子的声音：媛媛，电话。

过了一会儿，媛媛过来接电话。

电话里陈涛的声音：你……你回、回来一趟吧。

媛媛冷冷地对着话筒说：有什么事情吗？我寒假还有事情要做呢。

电话里陈涛的声音：也、也没什么事、事情，你……你就、就回来……一趟吧。

陈涛挂断了电话。

39.校园 日

于丹：媛媛，你等等。

媛媛惊喜地：怎么了？

于丹：你们家出事了，快回去一趟吧。

媛媛：怎么了？

于丹焦急地：回去就知道了。

40.叶梅家 日

家门虚掩着，媛媛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她轻轻地推开门，露出惊讶的表情。

陈涛成熟稳重，一副胡子拉碴沧桑的样子，落寞地坐在叶梅经常坐的那张椅子上，身边桌子上还放着那个让媛媛不寒而栗的账本。

媛媛声音迟疑、低微：我回来了……

陈涛点点头，脸上带着成熟的笑意：进来坐吧。

媛媛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陈涛把账本向媛媛这边推了推。

媛媛有些尴尬，用手捂着账本不敢打开。

媛媛吞吞吐吐地：我……还在念书，还不起钱。明年，明年就能还了，我一定还！

陈涛没有理会媛媛，把账本向她面前推近：先打开看看吧。

媛媛犹豫地拿起账本慢慢打开，她边打开账本边观察着陈涛的表情。

陈涛异乎寻常的平静，点头示意媛媛打开。

一个存折从账本里面掉下来。

媛媛打开存折。

存折上赫然写着媛媛的名字。

媛媛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存折，再看看陈涛。

陈涛：她死了，水果摊卖了两万块钱，留给你念书，这间破房也是留给你的。

媛媛警觉地把存折放在桌上。

陈涛：拿着吧，以后也不用还，是你应得的。我代她向你道歉，你的那些账从此一笔勾消了。

媛媛打开账本，一页页地翻看着里面的内容，不由得泪如雨下。

账本的最后一页写满了字。

叶梅的画外音：媛媛，我的女儿，让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不管你的心里是否承认我这个妈，但你永远是我的女儿。你的父亲去世后，我心里一直不能平静，我是一个没文化的人，水果摊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我不知该如何供你好好读书，让你有一个好的前途，所以我对你很刻薄，那些其实都是故意的。我觉得只有你对我的恨，才能激发你努力学习。后来，如我所愿，你变成了一个坚强、自立、刻苦的女孩。只是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水果摊卖了，离家的儿子还没回来，我不知该怎么办，又不想让你分心，只能躺在病床上一天天地等着……如果你能看到这个本子，请你不要再恨我，好吗？我愿意用这一辈子换得你的原谅，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妈”吗？

41.水果摊 日

(闪回)叶梅艰难而吃力地收摊，水果撒了一地。她心疼又着急地一个一个捡起来。

一辆车开过来，司机看见奋不顾身捡水果的叶梅，急忙刹车。

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气急败坏地：臭娘们！神经病啊？不想活了也别死我车前头啊！

叶梅吓得紧闭双眼仍紧紧抱着怀里的水果不放，她睁开眼睛迅速向摊子走过去，惊魂未定地对司机道歉：对……对不起，司机师傅……

42.客厅 日

叶梅边咳嗽边吃着泡面，她想起什么，放下泡面碗，从身上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一张一张捋直铺平，认真地数着……

43.叶梅卧室 夜

叶梅痛苦难忍，从床上翻下来跌倒在地上，手死死地攥着床单想要起身……(闪回结束)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