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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间谍电影中的女性形象透视

2018-11-14毛红丽

电影文学 2018年14期
关键词:间谍活动苏珊特工

毛红丽

(陕西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 陕西 汉中 723000)

具有神秘性的间谍活动一直为电影艺术所偏爱,在消费主义时代,富含悬疑、动作、爱情等元素的间谍电影也是当代大众热衷于消费的对象。尤其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各个国家的间谍频频活跃于政治、经济和科研等领域,更是为间谍电影提供了无数素材。美国间谍电影凭借着各种内外因素,一直是银幕的宠儿,在内容、人物形象等方面影响着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同类型影片。而在美国间谍电影中,各类女性形象是一个值得我们关注的对象。而“他者”则可以视为一个我们透视这些女性形象的关键词。

一、间谍活动的“他者”

女性主义者波伏娃曾经在其著作《第二性》中以“他者”来形容女性的地位和处境,即女性难以确定自己的主体地位,而必须借助他人,如被视为父亲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儿子的母亲,等等。这正是男性长期掌握社会话语权的结果之一。尽管近年来女性地位已经有所提升,已经不再被视为一个缺席的性别群体,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尤其是在文化领域中,女性依然是被男性言说的对象,甚至是男权虚设的产物。在美国间谍电影中,女性的“他者”地位也十分明显。这主要体现在,间谍活动是间谍电影的主要叙事内容,而女性往往或是游离在间谍活动之外的“他者”,或是虽然参与到间谍活动中,但却是男性主人公的“他者”。无论是哪一种,女性都很难在两性关系中对男性造成威胁。

例如在詹姆斯·卡梅隆的《真实的谎言》(1994)、托尼·斯科特的《国家公敌》(1998)等电影中,女性就是间谍活动的“他者”,她们没有特工的身份和相关知识,对电影中的间谍活动或是不知情,或是被迫卷入其中,成为男性保护、拯救的对象。她们与间谍活动的关系往往在于拥有一个从事间谍职业的男友或丈夫,或是配偶被间谍所监视或陷害,这通常给她们平静的生活带来困扰。例如在《国家公敌》中,男主人公迪恩的前女友被谋杀,迪恩被指控为凶手,他的妻子也自然受到了影响。而在《真实的谎言》中,哈里的妻女便是哈里解救的对象。哈里的妻子海伦由于厌倦平静的生活而开始幻想紧张刺激的特工生活以至于上当受骗,哈里索性公权私用为妻子安排了一次间谍戏,不料夫妇二人却被恐怖分子绑架,女儿也遭到挟持,好在哈里最终还是让妻女转危为安。

与之类似的,还有如沃尔夫冈·彼得森的《空军一号》(1997)中美国总统的妻女等。男性成为和强大的罪恶搏斗的主体,而女性则是他们的从属品,其存在主要是为了衬托男性的勇敢和深情,有时,这一类女性角色还会因为自己对间谍活动的陌生,而体现出慌乱、笨拙、稚嫩的一面,为电影叙事中添加幽默、逗趣的元素。电影中女性与间谍活动之间的距离,实质上也代表了在社会的意识中,她们和智慧、力量等品质之间,与社会权力中心之间的距离。而美国电影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为了平衡也开始在电影中加入如女副总统、女CIA副局长之类的角色,以显示女性的话语权并未全部失落,但上述角色也依然不是间谍活动的具体参与者。

二、男性的“他者”

间谍电影中还有一类女性形象,便是同样要执行任务的女特工,相对于前一类女性的弱小无助,这一类女性是坚强、聪明、理智,甚至不输须眉的,但依然缺乏独立性。如在吴宇森的《碟中谍2》(2000)中的奈雅,艾布拉姆斯的《碟中谍3》(2006)中伊森的徒弟,从容赴死的林赛,伊森的搭档李珍等。她们或是主人公伊森·亨特的爱人,或是同事,都是伊森在行动中的助手或陪衬,并且都有愿意为了伊森而牺牲自己的觉悟。

“碟中谍”系列被认为是美国间谍电影的名片式作品,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英国间谍电影中经久不衰的“007”系列。作为诞生在“007”系列之后而能与之取得分庭抗礼地位的系列电影,“碟中谍”系列无疑根据美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与时代精神对“007”系列中的大量设定进行了调整和纠偏,而其中就包括了对女性形象的塑造。人们已经普遍注意到,“007”系列中的“邦女郎”无论是早年的“花瓶”式角色,或是后来的与詹姆斯·邦德为敌,但终于会站到邦德这一阵营来的蛇蝎女郎,都带有明显的女色消费色彩,几乎所有的邦女郎都拥有美丽性感的外表,在出场时就成为观众的凝视点,并且邦女郎们往往对邦德产生情感甚至最终悲惨死去,而邦德则往往无动于衷。一言以蔽之,“007”系列给予以邦女郎为代表的女性形象男性的附属地位是十分明显的。只要把几部“碟中谍”电影与“007”电影进行对比就不难发现,美国间谍电影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调整,女性形象往往被塑造得更为丰满,女性常常能融入男性间谍的生活当中,表现出个人在身体之外的魅力,在间谍活动中,能够成为男性主人公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不是仅仅是男性的工具或欲望表达对象。但这并不能说明,美国间谍电影在女特工的塑造上,彻底跳出了“007”系列遗留下的女特工刻板印象。反之,“007”系列的屹立不倒,恰恰证明了观众在审美情趣上,对于性感热辣女性形象的渴求。在美国间谍电影中,这一类女性也有很多,在外形的美艳性感,以及都被加以暴力动作元素这一点上,其与“邦女郎”是类似的。

只要试看如雷尼·哈林的《特工狂花》(1996)、约瑟夫·尼彻的《霹雳娇娃》(2000)等电影就可以得出其中如萨曼莎、娜塔莉、戴兰和艾利克斯等女特工的一个共性,即才貌双全,美丽的脸孔、性感的身材成为女特工的武器之一,甚至电影为了展现女特工的这一特质而设计大量她们身穿高跟鞋、紧身衣打斗的场面。即使是在原本主人公被设计为男性,只是因为主人公形象与汤姆·克鲁斯的伊森过于类似而被迫换角的菲利普·诺伊斯的《特工绍特》(2010)中,电影中主人公因为拥有俄国血统,却在美国CIA工作,在朝鲜、俄国出外勤时身陷被美国放弃的困境,不得不真刀真枪地拼杀出一条血路。主人公几乎不需要用“色诱”来达到目的,但影片依然选择了安吉丽娜·朱莉饰演女主角绍特,可见,在观众的审美习惯中,挑大梁的女性特工依然必须是一位极具外貌魅力的女性。

我们不难发现,这一类女性并非“X女郎”,她们是电影的主角。但是她们依然属于“他者”。原因在于,她们依然是被按照社会性别意识系统进行“编码”创造出来的对象。这一类女特工性感漂亮的外表,与其说是间谍工作的必要,倒不如说是基于男性观众的凝视标准来设计的。观众在被如“007”系列等老派间谍电影灌输了大量的“英雄救美”后,需要的是“美救英雄”而非“女救英雄”或“女英雄救男”,似乎女性一旦失去了诱人的外貌,就不再具备成为间谍的资质。男性以某种衡量标准,量身订制着一个个身材惹火的女特工,同时,这类女特工身上的力量、智慧、果断等性格,也被视为是属于男性的优质品性,女性的优秀,被认为是综合了女性“应有的”美丽和男性“原本有的”优长。

三、从“他者”中走出

而即使是美国间谍电影进行了上述调整,也无法避免间谍电影依然遭遇瓶颈,渐渐失去对观众的吸引力的困境,电影人不得不进行进一步的创新。除了千方百计地改换背景和叙事方式,糅入如科幻、喜剧等其他类型片的元素等之外,电影人也在女性形象的塑造上进行了探索。

早在道格·里曼的《史密斯夫妇》(2005)中,美国间谍电影就已经开始试图走女间谍强于男间谍的路线。无论是在间谍业务抑或是在婚后的平淡生活中,简在丈夫约翰面前处处占上风。在两人被追杀时,约翰跟简坦白自己结过婚,简马上暴打约翰并质问:“她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约翰只好一边对敌一边恳求:“你不能去杀她。”但是由安吉丽娜·朱莉饰演的简依然是典型的“每个男人的梦想”类型的女特工,电影对于简的塑造并没有脱离前述性感美艳、火辣大胆的套路,简在执行任务时往往也用的是美人计。而到马修·沃恩的《王牌特工:特工学院》(2015)中,这一现状稍微得到了扭转,在电影中,承担被男性“凝视”任务已经有了瑞典公主和反派女杀手嘉泽勒,而女特工罗克茜则并不在身材和外貌上占优,只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学生。在特工学院的培训过程中,罗克茜完全是凭借自己的业务能力,战胜了男主角埃格西,让埃格西差点结束了自己的特工梦。而在与瓦伦丁的战斗中,埃格西深入敌后,罗克茜则孤身上太空摧毁卫星,两人双峰并峙,各放异彩。尽管电影的叙事重点依然在埃格西身上,但是罗克茜已经让观众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完全不依靠所谓性别优势的女特工形象。

而到了保罗·费格的《女间谍》(2015),女特工形象则更是具有颠覆意义。苏珊·库珀不仅不是“蛇蝎美人”,反而因为身材肥胖,相貌平平而被CIA同事讥笑为食堂大妈、清洁工阿姨。长期以来,苏珊都和同样相貌普通的挚友南希一起在办公室从事计算机工作。然而在CIA误以为外勤特工——苏珊一直暗恋的搭档布莱德利牺牲以后,在敌人有可能已经渗透CIA的情况下,苏珊毛遂自荐,在他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承担了找回核弹,并为布莱德利报仇的任务。在后来的一系列行动中,苏珊表现出敏捷的身手和机智的头脑以及对计算机技术的熟悉,南希也加入到行动中,最终将反派人物——倒卖核弹的、属于“蛇蝎美人”的蕾娜绳之以法,反倒是一直鄙视她的男特工里克·福特则处处出现纰漏。无论是英俊的布莱德利,抑或是健壮的里克,在整个任务中的贡献都弱于苏珊。更重要的是,电影并没有安排传统的男女主角坠入爱河的结局。在电影的最后,布莱德利向苏珊示好,约苏珊吃饭,苏珊却表示自己决定今晚和好朋友南希在一起。女性不仅在事业上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掌握了主动,并且在爱情上,也并不需要靠男性的肯定来确证自己的主体,不必通过男性来与世界建立关系。可以说,在打破女特工“花瓶”刻板印象,关注女特工内心成长的方面,《女间谍》是有里程碑意义的。苏珊、南希这样的角色脱颖而出,意味着女性在间谍叙事中逐渐走出依附性的“他者”地位。

正如杰姆逊所指出的,“这造成了一个只有身体和器官,却缺乏一种现象学的中心”的情况,女性很大程度上是“假象”,尤其是在间谍电影中,电影本身展示的是对民众充满了神秘感的谍战,电影的主创有较大的虚构空间,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更是假象中的假象。然而由于电影的强传播性和娱乐性,连女性观众也为这种假象所迷惑,认同了男性对女性的这种异化。对美国间谍电影中的女性形象进行分析不难发现,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女性或是间谍活动中的“他者”,是被男性保护的对象,或是以性感艳丽外形成为男性主人公陪衬的“他者”,只有在少数间谍电影中,这种刻板印象被颠覆,人们承认并不具备柔弱或美艳特质的女性,也同样可以出入于谍海风波之中,同样可以确保电影的娱乐性。可以说,要让间谍电影全方位地展现女性的魅力,让女性在残酷激烈的谍战中扮演更多角色,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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