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人间（组诗）

王剑波

与妻过情人节

她伤了肩，端着膀子。风掀乱了她的发

没妆容的脸，见了老态

挨手走在街上，一胖一瘦已显贴烫

年轻时。她隐在我的影子里

满城炽热的玫瑰香，在织缠

这是我喜爱的滋味。她向来不稀罕花

点了些熟食。催我回家

就着撕好的腿肉，喝自酿的葡萄酒

微醺后，净手。在被窝里

看电视的情人剧 ，随它美好

随它悲欢

枕着

阳光透过窗帘

照见她的脸，她下垂的胸

我的胳膊由她，枕着

小的单室，一张床。两个人

空虚地躺着。孩子上大学一走

一家人的日子就像过完了

我们试着拥抱，亲吻一下

试着温馨或新鲜一些。可每一天还是如此

难过

这一切像是玩笑，陌生也过于笨拙

知道，这样活着，还要许多年

许多年。在被时间的尘泥掩埋之前

我可能已经厌倦

我的胳膊由她枕着

我也枕着她的

这一刻，我们都抽不出身子

风吹过人间

酒旗、裙裾，整条街在飘动

弓着腰的小贩撵不上一只跟风跑的桔子

它已和众多的飞叶纠在一起

这一定有了不得的隐密

整个下午，这个矮小的异乡人

哭咧咧地骂桔子、骂风，骂出离的老婆

骂周遭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是这场风，伤了他

风吹过人间

也在吹我，岸树在挣扎

大桥在抖，太子河泛涌波澜

楼群、远山，整个尘世在颤战

就像人群中一直潜伏的癔怔

其实，一切都还安宁

只是我在这冷下来的风里

一次次迷惘、彷徨

消息

前日卖了些旧书废纸，竟有小的惊喜

纸，居然贵过铁了

让我一个命薄似纸的人庆幸不已

中午。掂着那几张兑来的纸币

请几个帮闲喝酒

觍颜说字、说中国文化和自己的诗

但铁厂干活的哥们敲着碗说：铁贱了

他的工资只有原来的二分之一

一则好消息链接了一个坏消息

使得一场正酣的酒，过早地散局

十月的风，卷过长街，晃荡的人

路面撒满叶的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