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神话修辞术》的方法论与意义
2018-11-13王蕾海南大学海南海口570000
王蕾 海南大学 海南海口 570000
读《神话修辞术》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巴特的“神话”概念,在书中《今日之神话》部分的开篇便提到:“神话是一种言说方式。”如巴特所说:“任何符号学都是要在能指和所指之间设定一种关系。那么巴特设定的关系是一个基于索绪尔语言学的二级符号系统:初生系统(语言系统)的能指和所指构成的符号作为次生系统(神话系统)的能指,和新的所指一道演化出被赋予了新的意义的符号,这里其实可以以一种后结构主义的方式无限循环下去,意义始终处于生成的过程,当前获取的意义只是阐释链的暂时停顿。
具体来说,神话的能指即初生系统的符号,它既是意义又是形式,它是两级系统连接的桥梁。意义转为形式的过程实为意义消退的过程,形式变得极为抽象。然而:“意义向形式的转换不是一种简单而直接的退化,它包含着一种丰富而复杂的辩证法,意义并没有完全毁掉,毁掉的是那些具体的、偶然的、即刻性的历史内容。而它的一般形式、普遍生命则作为神话的能指出现在二级系统(神话系统)中。”经过简化的能指在神话系统结合神话的所指的改造达到神话的目的。
如前文所说,巴特的神话是一种可以给符号赋予新的含义的言说方式,是一种未被曝光的文化建构,而在《神话修辞术》前面的部分,巴特就主要致力于曝光这种文化建构。在《神话修辞术》一书的两大部分中,第一部分《神话学》所占比重极大,包括了《摔跤世界》、《电影中的罗马人》、《度假的作家》等数十篇文章,这些都是在陆陆续续地在法国《新文学》杂志约稿中诞生的,而在此基础之上巴特总结出了神话的通性:即谎言,也就是他所想揭穿的50年代巴黎资产阶级虚假的意识形态面具,并将谎言的存在公诸于世。
汪民安在《谁是罗兰·巴特》一书中对此有所总结,他说:“《神话学》中流露出的方法论的分歧说到底就是社会学和符号学的分歧,最终是马克思主义和语言学的分歧。”可以说,巴特经过不断地探索,最终在马克思和索绪尔中选择了后者。在第二部分《今日之神话》中,巴特虽偶尔显露者马克思主义的影子,但他仍坚定地使用语言学来解释他眼中的神话,符号学也最终结束了纠结,取得了两种方法论分歧的胜利,这也成为该部分文章的理论基础,成为了他揭露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从不失手的永恒之枪。
50年代巴黎资产阶级神话在巴特看来最为突出的特点就是将历史自然化,正如他在《写作的零度》中所提到的小说一样,世界被小说重新改造成为一种可以诠释的地方,每一个时间、空间都可以展开说明。围绕小说的主题,小说的情节在作者的手中得到编排,在写小说的过程中巧妙地将自己的理念、教义、是非判断、价值取舍等灌入其中,当小说沿着一定秩序向终点逼近的同时神话的教导与规劝也与之并行。小说之所以可以说是统治阶级的普遍性神话是因为它近乎完美地掩盖神话的规劝力,同时又塑造出一个似真性的领域,这些领域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有所重叠,使人们不自觉的将其内容自然化,并融入其中。神话的神秘正是源于神话所塑造的这种“自然”之中,人们习以为常却不知已迷茫于混沌之中。而巴特所做的可以称为“祛神秘化”,将一些幕后的隐蔽的然而又是有意为之的东西暴露出来,“自然而然的东西实际上是人为的,是人工产品,是目的性的结果”。正如理查德·布罗迪所说:“《神话修辞术》一书的主题是被媒体传播和强化的信息,它所表达的意思更准确地说,就是人们正在无时不刻地被‘洗脑’,而这种‘洗脑’的过程恰恰是借助了神话的‘符号化’力量,从而建构了所要建构的社会阶层文化。”
时至今日,“今日神话”仍广泛存在,集权者借用神话进行规劝,将政治主张隐匿起来,使人们受困于各种精心营造的谎言之中,神话之所以无限接近于人们日常生活是因为部分神话其本身并不具有任何意义,它的意义完全是被后天人工培植的,就像是书中巴特提到的法国葡萄酒,在各种媒介共同作用而形成的葡萄酒神话中,围绕着葡萄酒形成了一种高级感,它代表着上流人士的品味与情趣。而巴特的贡献在于他带领着人们睁开了祛神秘化的眼睛,去质疑身边原本习以为常的神话。《神话修辞术》的成就就在于它能让我们重新审视自己以及自身所处的环境,使我们保持一个相对理智的头脑,面对各种信息作出合理的判断,不至于迷失于那些“自然而然”的东西中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