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玄学影响下的艺术思想转变
2018-11-13党楚欣北京服装学院北京1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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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汉武帝推行董仲舒的观点“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复古更化”的文化建国运动。而董仲舒所提倡的儒家不但包含了孔子所提倡的“礼乐教化”,更加重视经生之学重文献,尊礼义,重理性。并且杂糅了阴阳家的思想,认为王道本于天道,提出“天人感应”的观点,将人(帝王)的作为与天(灾异)相关联,提倡察身以知天,故曰“人主之道,莫明在于身之与天同者而用之”。这一理论在当时看来并无差错,也确实推动了当时社会的进步。但纯粹强调理性而忽略人之本性,使“仁”无法到达精神层面,拘泥于外在的形式,无法从内在真正改变本质。因而在东汉末年上层阶级腐朽,战乱动荡和自然灾害不断,这直接导致原先的价值观和信仰分崩离析,并引导人们重新思考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由此,到了魏晋时期玄学兴盛起来。玄学虽发源于东汉,但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达到顶峰。它融合了儒、道、释三家的思想,其中尤以老、庄思想为主。强调对自己作为个体的人、作为独立的人而不是天人感应的人重新进行体认,此为“人的发现”。
在东汉,与察举征辟制度相配合作为人才选拔手段的“月旦评”和“清议鉴人”,本并不具备什么实际作用,仅作为高门大族操纵仕宦的工具和政治手段。但在魏晋玄学的影响下逐渐演变成为了人物品藻和“清谈”,通过对人外在特征——容貌、仪表、风度、举止、穿着、谈吐——的观察,对其人品人格做出评判,并用简易而形象的语言描述出来。这与魏晋名士们放达纵情、不拘于礼法的处事之道相符合,也并不仅局限于道德评判,而是综合从气度、品性来做出的评价,可见当时人们所追求的并不是表面的“名教”,而是由内而外所表现出的“自然”人格魅力。从魏至晋,这一标准也逐渐从更重政治转向更重审美, “气韵”“风骨”这些原本形容人风度的词汇也被借用到了艺术领域,作为品评的标准出现,更是将“重神”放到至关重要的地位上,其中以顾恺之提出的“传神写照”最为典型。这一命题载于《世说新语·巧艺》:顾长康画人,或数年不点目精。人问其故。顾曰:“四体妍媸本无关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之中”。尤其是在人物画中尤为突出,例如《洛神赋图》中,洛神的含情脉脉,依稀惆怅,二人互通情意时的默契,离别时的不舍,都通过人物的神情动作真实地传达出来。将曹植赋文中文字所营造的神韵准确地领悟,真正达到了“悟对通神”的境界。
而在魏晋玄学的影响下,对于自然的观念也发生了变化。在此之前历来的艺术和文学作品往往是将自然作为比兴的对象,在自身情感的基础上与自然事物产生共鸣。只赋予自然以人格化,很少将自然加以自然化,也很少主动地去追寻自然,更不会要求在自然中求得人生的安顿。 然而在玄学思想中,尤其是庄子思想中,人与自然的关系是融合为一体的,其“逍遥游”的概念在一定意义上就是脱离现实而游于自然,与自然天地万物相通的境界,正如孙绰所说“以玄对山水”。同人物品藻一般,魏晋名士也开始用审美的眼光来看待自然。《世说新语·言语》中:“顾长康从会稽还,人问山川之美。顾云:‘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朦胧其上,若云兴霞蔚。’”在这种思想之下,山水画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可以从仅有的作为人物画背景出现的山水也可以窥见一斑。最早的山水画论宗炳的《画山水序》也是出现在这一时期,也足以看出魏晋时期山水画地位的提升。 也为山水画在宋以后成为文人画的主要题材之一奠定了基础,最终发展成为中国画最为典型的题材之一。
魏晋名士们虽然披着不羁的外衣,但内心还是保持着忧国的儒家思想,关心着国家命运。只是在残酷的现实下,借以玄学找到解脱之路,将自然之“自然”与人之“自然”都发挥到极致。使人自身和自然山水都成为了美的对象,人物画和山水画都也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