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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破山河变
——新世纪十年三峡纪实摄影评析

2018-11-13◎陈

长江文艺评论 2018年5期
关键词:纪实三峡摄影

◎陈 文

2003年6月,三峡二期蓄水到海拔135米,就像一道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海内外摄影师的心中。他们明白:这一轮蓄水将使长江水位骤然抬升六七十米,霎时改变千万年来三峡的原貌,而让奔腾的江水化为一面平湖。在工程下闸蓄水之前,海拔135米水位线下的沿江城镇将要全部拆除、清库,还有大量移民外迁——三峡水利建设进展到一个巨变攸关的节点。再不拍,将会一去不返地失去它!

这种对于摄影的紧迫自新千年到来之后,愈演愈浓。2002年甚至成为一个三峡摄影的高峰时段,不计其数的胶片图像在三峡产生。曾有人戏言:三峡区间,不仅有一支日以继夜在工地上施工的建设大军,也有一支沉默少语蹲守在峡江两岸的考古大军,还有一支以相机胶卷为“武器弹药”的摄影大军。三峡摄影之热已然成为新世纪初年不可绕过的艺术现象。

一、外籍摄影师的同步摄猎

毋容置疑,中国是玛格南图片社长期以来持续关注的一个主题。出生于英国且在玛格南资历尤深的伊恩·贝瑞既擅长捕捉动态、让瞬间成为永恒,也擅长挖掘静态、揭示出背后无限的动势与可能。可以说,贝瑞是一个秉持传统纪实美学的摄影家,“一张精彩的照片能够带给你情绪上的满足;但是一篇出色的新闻故事则意味着你需要有更专业的能力。”贝瑞更直接地这样表达自己的摄影观:我拍照一般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抓拍,我在街上走,随时看见什么有意思的情景,迅速举起相机,框定构图,抓拍下来;另一种情况是守株待兔,当我发现一处很棒的场景,比如城市的某个角落或一栋建筑前面,我会呆在不远处等,也许等半个小时,一直到一个有趣的人物走进画面,我才拍下来。我对人非常感兴趣,我的每幅照片里都有人的元素。因为是人让这个世界运转起来。我总是在追寻普通人的故事,以及政治事件。同时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独立、清醒的头脑,不牵扯进我所拍摄的事件当中。

贝瑞非常幸运地在重庆奉节县长江码头上,拍到了正在群体外迁登船的三峡移民。这些移民全然没有理会这个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一切神情举止皆在自我随性的流露当中。抱着小狗的小移民,背着婴儿椅的妇女,惺惺惜别的家眷……他们胸前红色的《移民证》,为这群非志愿迁徙群体的特殊身份加上旁注。贝瑞在这个现场的镜头运用灵动而又克制,他似乎更看重从这些主体人物的行为装扮中发掘信息,而不是偏重于环境气氛的营造,或者具体事实的再现。贝瑞随后在西陵峡里抓拍到旅客远望兴建中的三峡大坝的瞬间。此刻天空澄蓝,江水浑黄。看坝的人群全然没有在峡谷中观景的惬意,这种黯然与沸腾的三峡工地水域相比如同冰火两重天,给观众留下思索回旋的余地。巧合的是,距离贝瑞最近的一名女性,抬起手端扶着自己的近视眼镜——是想更清晰地目睹这道构筑在长江身躯上的水电奇观么?凭着贝瑞的瞬间抓拍能力,他完全能够控制相机在这只手回落时再触发快门,但聪明的贝瑞却是想借助这个乍看突兀的举动,来传达:全世界均在瞩目的水利建设正似一块强悍的磁石劲道地释放着牵引力,船只正驶过的这片不平凡的水域不仅潜藏着未知的能量,还有莫测的深意……

从贝瑞等摄影师的作品里,呈现出典型的玛格南特征:摄影师不是单纯的目击者,他们充满了人道正义,并将自己的观察与判断注入到拍摄事件当中。因此,这种类型的作品超越了单纯的新闻性,聚合了评价与历史性,其人跟随其作的传播流布而在较大范围里赢得回响。

几乎在同时,美国Redux图片社的詹姆斯·维特罗·德拉诺、欧洲安帧伯格图片社的丹尼埃尔·马提尔利与法国的吉尔斯·萨布雷等人均越过重洋,在一片拆迁后的库区旧城废墟及倍感拥挤的船只上,展开了自身对于长江三峡的同步渐进式跟踪拍摄。他们的作品漂洋过海散布于欧美各国的重要纸质媒介,如《时代》周刊、《国家地理》等。外籍摄影师在本世纪之初完成了从异域立场对于长江三峡巨变的真切观看,他们的作品从某种意义上分别代表了海外纸媒关注三峡题材而风行的摄影风格与图式趋向。这些外籍摄影师对于长江三峡的倾力加入,较为一致地将手里的照相机镜头对准了三峡山川民俗生活之外的另一个面向——社会纪实,这是一个迥异于国内摄影传统内容的新域,迅猛地扩充了摄影对于三峡题材的多维开掘,并伴随着作品的传播流布而强化了全世界对于这一热点题材的深层次凝视。在这个过程当中,源流于20世纪30年代的纪实摄影绽放出强大的摄取能力,以人文关怀为灵魂的纪实摄影在三峡上下得到了立体而丰满的释放,成为在三峡区间与自然风景及民俗摄影共生的重要视觉手段。

二、国内新闻人的临场发挥

胡伟鸣以新闻记者的身份跟随湖北秭归县水田坝乡搬迁的移民,获得了一批早期的纪实影像。杨发维、周立新、邱焰、周国强、孙荣刚等湖北籍摄影师从报道新闻的目的出发,分别在1997年大江截流、移民外迁、三峡蓄水、大坝浇筑到185米等三峡工程建设节点上留下了具有典型意义的光影瞬间。特别是在1997年大江截流现场,在中央新闻单位任职的著名摄影家贺延光、于文国、王瑶等名家大腕的加盟,令三峡水利建设现场成为一个远离国家政治经济中心却又强烈吸引摄影注意力的闪亮之地,他们开阔的摄影视野与老到的职场经验,确立了对长江三峡水利开发建设现场的职业化观看与报道性拍摄路径,客观上刺激了摄影同行中的摄影比拼——而这种同一题材的多样化写照,恰好令三峡摄影之树得以滋长养分步入长青之态,并一定程度上打开了三峡本土摄影人的摄影视域,其示范与启发功能不言而喻。

新旧世纪之交,正是纸质媒体相继成立视觉中心、招兵买马配强摄影记者并设置视觉总监的高歌猛进时代。供职于《南方周末》的王景春在三峡二期蓄水前穿行于长江三峡。他以报道摄影的路线,用胶片对正在拆除的三峡旧城及世间情态进行了多样化的扫描。丰都、万州、云阳、奉节、巫山等区域均被他纳入摄影路线之中,其时正在进行的外迁移民却不是他观照的主要内容。王景春似乎更乐意将自己置身于库区老城的灰尘瓦砾之间,以一种恒定的在场性和隐蔽的评价性来传达他所理解的三峡景象。王景春的作品发表于《南方周末》及《南方航空》等媒介,并在十多年后以这组三峡作品参加在上海M50创意园零时艺术中心举办的《逝者如斯》摄影联展。当高峡平湖已现眼前,这些细碎而结实的银盐胶片图像不动声色地将那个动荡的三峡时代还原,今人目睹,颇有流光返照之感。供职于浙江的新闻人傅拥军同时来到长江三峡采访。他同样没有大量捕捉移民外迁,而是将正在裂变的库区城镇视为摄影着力的对象。他以方画幅来端详此时的三峡,那些码头上的人们,拆除一半的房屋,留守老城的居民等,平和而细节化。他将自己在世纪之初的摄影经历贯穿起来,并以多个地点来忠实反映自我在这些地域的观察与感受,由此而结成的组照作品紧凑地聚积着方画幅庄重而内敛的力量。傅拥军将这一次在三峡完成的作品命名为《那么三峡》,并一举获得2010年第23届全国影展银质收藏荣誉。

有意思的是,新世纪以来,不少职业新闻人却更具历史与艺术感地以纪实摄影方法来描述演绎自己理解中的长江三峡。晋永权远不满足于《中国青年报》下派的新闻采访任务,而是以一个私人的角度来相对完整地阐述他所亲身经历的“非志愿移民”之真相。何为纪实摄影之真谛?强烈的社会责任与记录当下、保存历史的诉求,在晋永权的三峡实践中,得到一个深层次的揭示。另一位广东职业新闻人李洁军首先利用参加1997年大江截流报道的良机,在三峡秭归、巴东一带巡访拍摄了屈原祠、港口、桂林村等地。先期拍摄的作品在5年之后被李洁军制作成成品并装上相框,专程带到三峡。时年正值导流明渠截流,李洁军在采集现场新闻图片之余,将这批5年前的作品带回到拍摄原址,采取置放现场空间,以之与时景产生对比的形式来更进一步地阐释长江三峡正在经历的历史巨变。在他的作品中,先前第一批待拆的房屋现场即将拆除殆尽,只留下几根扭曲的钢筋指向苍穹。昔日人流攒动的巴东港码头台阶上,空余寂寥。大江截流激动人心的场面早已逝去,取而代之的上游围堰正抵挡着波涛汹涌的长江。此年此作的出现,突破了常规的报道图式,新颖的旧图植入方式替代了纸质传媒惯用的一对一的双图连贯对比呈现模式,而成功串连了两个时间基点,陡增摄影图像的光阴含量。正可谓立此存照,李洁军慧心独运,率先推倒了新闻报道与纪实摄影、艺术创作之间的樊篱,令三峡摄影拥有了足够的穿越时间的重量。

颇负盛名的摄影师卢广也风尘仆仆地赶向正在蓄水前清库的三峡。他在重庆奉节一带游走,现场抓拍完成的《聚焦三峡清库》先后荣获2002年度人民摄影报全国新闻摄影年赛铜奖、第十届佳能杯“亚洲风采”华人摄影比赛三等奖。另一自谦为“业余新闻工作者”的李亚隆在三峡二期蓄水前后,以高度的专注完成了《三峡筑坝人》纪实专题。《三峡筑坝人》取材于在三峡工程建设工地上从事劳动的建设者,作品延续了李亚隆一以贯之的底层平民叙事手法,一改往常的135相机视觉而采用120中画幅,定格了塔带机副队长伍进、士官司机唐波、电焊工向德志、木模工马木沙等处于生产一线的工人们在特定工作环境中的劳动群像,并以之作为“中国工业化过程中,农民个人的工人化与国家的工业化结合在一起”(李亚隆语)的样本。该组作品采访扎实,用文字记载了被拍人物的年龄、籍贯、岗位、收入、愿景等要点,并在现场巧用前景与背景,以富有变化的构图来打破方画幅天然的对称平衡,达到了令人眼前一亮的视觉效果。《三峡筑坝人》一举获得2007年第23届全国影展金奖。

三、民间摄影力量的自发加持

2003年6月之前,一位祖籍湖北巴东而出生于重庆井口的北大博士严平两度怀着再看故乡的冲动而专程前往三峡。他在动荡中的峡江城镇乡间寻访多时,并用徕卡相机拍摄了眼前的“触目惊心”(严平语)的三峡物象。这是一个非职业摄影人的视角,他尽力用135相机的视域来与儿时记忆里的故乡记忆相印证、重叠。严平这种带着强烈的情感冲动在回乡路上的影像就似一些三峡时空里的场景碎片,乍看支离细碎,但却是正在向新的库区建设过渡时序中而发生的历历真实,其中不乏性情与抓拍合而到位的佳作。该年8月,当海拔135米的水位慨然覆写于库区旧时城池之上,严平的《三峡:我们在路上,我们眺望家乡》出版面世。作为三峡人的后裔,严平的三峡摄影图像充实了许多人努力用影像来搭建的三峡形象世界的脉动和肌理。

无独有偶,另一位曾在媒体单位供职的重庆籍60后摄影师骆丹辞去公职,于2006年自费驱车18000公里行走于横贯中国东西的318国道,其间穿越了长江三峡。骆丹在湖北宜昌至万州之间,经过了秭归、巴东、巫山、奉节等三峡要地,并以120中画幅彩色图像来呈现自己对于正在加速发展变化的中国东西部现实的不动声色的体验与审察。在秭归大坝上游凤凰山麓,骆丹将阴雨迷蒙中的坝体与苍葱中的农田结合到一起,画面的正中心正有两人在田间对语。这一年,三峡三期蓄水将达到海拔156米,此时平湖已初现雏形,水利建设与土地百姓之依存关系在作品中似有所指。但是,骆丹的三峡影像并不是玛格南式以传达信息和评价为主旨,他在秭归境内接连以单个人物的背影为主体,将这些人物置于三峡的山峦云雾河流之中,适时地传递出大地理条件下的时空特写,而不失时机地提醒观看者:就在这个地理时空中,这些人的真实生存。骆丹甚至在长时间驱车极度的疲惫之中,用中画幅加上闪光,摄取了山坡高处沙滩间的一只独步的狗——“那一刻我的恐惧与无助,正如这一只在三峡漫行的动物”(骆丹语)。骆丹掌握着自己穿行三峡的节奏,他在巫山驱车到长江左岸海拔更高之处,留下了手举黄花的学生倩影,她的身后正是老一辈摄影家陈池春在70年代末用反转片描绘的风云变幻、天色初晴的巫峡口。在奉节境内,骆丹到达先前的老城一带。美国地质学家张柏林于近百年前所拍摄的奉节古城早已被拆除淹没于卷卷波涛之下。此时,水草波光之中伫立些个顽石,一名身着黄色衬衣、戴着眼镜的青年男子独自坐在石头上沉思。男子的上方,正是风光无限、惹人畅想的夔门奇峰。骆丹在峡区秭归、巴东、巫山、奉节四县捕捉的系列作品,均以独寥的人物个体为画面之核心,三峡的自然特征或者蓄水前的真实生存环境成为个体人物的演化场域,试图以之来真实地呈现“在路上”的主题。这个主题以318公路为主线,三峡则是其中浓缩着中国巨变的精彩一段。骆丹甚至直接将镜头对准尚处拆迁中的破旧房屋,那些凌乱的带状物占据了画面的中心而叠映在破除房门的墙洞光亮处,让人们看到了高度经济化产生的暂时失序和一种无言的空洞感。那个在当代艺术家伯汀斯基、坎达尔等人镜头下曾经无以名状的“华字塔”,在骆丹的中画幅里得以近距离仰视:这个角度让塔身与处于画面右下角的新城建设互为映衬并产生反差,没穿外衣的烂尾工程此时酷似“华”字的繁体版,那种自我结固、凝然不语的样式似乎与它想要表达的移民主题一样庄肃——这是一种对于三峡移民的追记式感怀,还是一种孤臣已弃的一己式悲情?无人回应。唯有长空泛云,正好化为“华”字塔炫彩的底幕:这些云彩正是风光摄影师们镜头里常常看见的三峡云相,它是千年未变的自然美景,当初,李白就是在这一片祥云笼罩的气氛下朝辞白帝的,那些移民呢,何时上路,何时进入新家,他们还能怀揣着三峡的云朵吗?

前威尼斯电影节主席马可·穆勒曾说:“那些有矛盾、有变化、存在进步和革新的国家才能产生出好电影”,如此理解,那些有矛盾、有变化、存在进步和革新的国家才能产生出好照片。这一论断当真就在新世纪之初骆丹等人的三峡摄影创作中予以体现。

四、职业摄影家的专题经营

在关于三峡的纪实性拍摄中,钟永和等台湾摄影师的作品明显地体现了对人本身的温情注视。同宗而分流,台湾摄影师对于华夏文明的理解与认识,在钟永和所持认的三峡观点中时有展现。时任中华摄影文化协进会理事长的钟永和将三峡水利开发建设理解为“人与水生活的恒久互动”,并因自身在台湾岛屿的生长经历,而在镜头里不时溢出一些殊质的人情味道来。他对移民事件超乎敏感,作品中大量观照社会底层的民众,呈露出对于三峡普通生命个体的谦敬,和对于长江两岸依江水而生的生活境况的感怀。这种来自海外的职业摄影家风范,再一次丰富了影像对于三峡的储存与观看。

时任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长的刘雷似乎有些低调,但是他的三峡作品以多样化的细节还原了长江三峡的“原来生活”。千年更替,国内不少摄影人心态浮涨,这一点,似乎可以从大量使用鱼眼或者超广角镜头力图以更为耸人夸张的视觉效果来达到所谓的“冲击力”的图像。而快速成长的平面纸媒及网站对于摄影图像需求的空前增大,产生了大量追求报道叙事,而忽视摄影手法的图像泡沫。尽管它们可以在某些媒介上发表,起到一些“见证”事实的作用,但是,单独拎将出来,毛病甚多,几乎可以汇编成一本照片“诊断图集”。还有不少人将时已勃兴的纪实摄影理解成为曝光“阴暗面”,满以为拍到一些土老破旧的物象或人迹罕至的农村乡野就是挑起了“纪实摄影”的大梁,殊为可笑矣!刘雷等人所到三峡之处,不知道曾经有过多少摄影作者浩浩荡荡地抵达过,如巫山长江码头、大昌古镇等处,那是曾经出入小三峡的中转之地和户外自助游的必选重镇,竟在蓄水前夕谋杀了数以万计的相机菲林。待刘雷一干人马来到此处时,山河失却了旅游高峰季节的喧闹,古镇也被标记着冰凉的蓄水的高度,一切平淡再平淡不过矣!然而,愈是平淡无事件、少看点时,摄影的发现取舍与主观用意更能显现出照相机后面那颗脑袋的聪慧之处。刘雷等人将视点投注在那些蓄水前的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没有新闻噱头,更没有夸张十足而变形失真的畸形图式,统一淡淡的黑白影调之中,却凝固了三峡最常态的生活流程中一刹那间的“寂静”。于是,我们在这里看到了长江上的渡船是老百姓生活最重要的交通路径,蓄水前的长江码头里旅客聚集待船的张皇与冷清,老街旧宅门槛上放学回家的少年欢欣雀跃的一瞬,还有细雨湿地后的古镇老街上路人的悠闲漫步与路人观望的随性……这些就在扭头转身间似乎随处可见的场景现实,却躲离了无数拿照相机的庸碌的摄影师的眼帘。刘雷们何其有幸,数次的峡江摄猎,成就了一份诉诸于心灵伺探的光影形塑;而在这些摄影作品之间,就潜藏着那些爱好者们稔熟于胸的概念和定律——例如民间、人文,以及明暗影调、虚实强弱等摄影语言,它们在刘雷等职业摄影家的三峡作品中如此笃定分量却又不见刻意不显痕迹。这种没有事件中心的散淡的纪实专题,无疑“秒杀”了许多以保护、抢救、记录为名的摄影“快照”,令人难以抗拒内心里涌起的视觉感动。

或许,如此实践,方能击中三峡纪实摄影的要义。

从时间维度来看,三峡纪实摄影一脉在三峡二期及三期蓄水前后达到高潮。这种以三峡蓄水为触发点的摄影实践行为,基本上与长江三峡水利开发建设的进程形成平行跟进的态势。三峡水利建设持续二十余年,摄影实践跟进了二十多年,这根纪实摄影的链条全然没有发生结构性断裂。海内外新闻人与自由摄影师、职业摄影家等力量的加入,驱动着三峡摄影实践大步向前,呈现出多力交织的局面。这种因山河城池受淹而发生的巨变,成为摄影的内在原生动力,推引着纪实摄影稳定地延续晋阶,且在这个过程中派生出多种范式与风格,促成了三峡摄影整体现象中的新质与新变。纪实摄影描摹出新世纪长江三峡历史变迁的主要脉胳,且有不少作品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其成就,足以与传统的三峡风光及民俗摄影比肩。

注释:

[1]摄影家系列访谈:见证者专访马格南摄影师伊安·贝瑞,http://news.qq.com/zt2011/Witness/yianbeirui.htm

[2]外国摄影师眼中的中国:远不止崛起这么简单,http://www.360doc.com/content/14/0407/09/184879_366 934342.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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