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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本《诸经杂辑》刍探

2018-11-12马德马高强

敦煌研究 2018年2期

马德 马高强

内容摘要:被分为两段的敦煌草书写本长卷S.6888,计存676行,每行30-50字不等,连续书写;部分行头有内容标识提示。书写内容、形式与《经律异相》《诸经要集》等佛教类书形式相近,为佛经片断的辑录,属于佛教类书;只有部分小标题,不分卷品(章节),似乎是更原始的草稿,也有可能是个人的随记。总之,S.6888是一份没有广泛流通的佛教类书稿,故可定其卷名为《诸经杂辑》。

关键词:佛教类书;诸经杂辑;随记稿;草书写本研究

中图分类号:G2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8)02-0001-10

Abstract: S.6888, a Dunhuang manuscript in cursive handwriting, is divided into two sections with a total of 676 lines, each line containing 30 to 50 words which are written continuously without the brush having left the paper. Some lines are even preceded by content indexing tips. The content and form of writing is similar to that of “Jinglv Yixiang”and“Zhujing Yaoji”and is considered to be a collection of Buddhist texts which served as Buddhist reference books. However, it only contains a few smaller headings and no chapter or volume titles, and is likely an original rough draft or personal notes. In short, it is a draft of a Buddhist reference book that was never widely spread, and has thus been identified as“Zhujing Zaji”(A Miscellanea of Buddhist Texts).

Keywords: Buddhist reference book; Zhujing Zaji; notes; research of cursive writing

前面的话

2017年8月,敦煌研究院在敦煌莫高窟举办纪念段文杰先生诞辰100周年学术论坛,让我们回想起上世纪80年代初,段先生主持现在的敦煌研究院还是敦煌文物研究所的工作的那个时代。那时候研究所一共也就五十人左右。作为文物单位,主要职责是保护好文物。但段先生以战略家的胸怀和气概,与所里一批老敦煌学专家一道,抱着“誓雪国耻”的信念,奋发图强,埋头苦干,在较短的时间内取得了一大批研究成果,创办了学术杂志,举行学术会议,树立了敦煌研究院在国际国内的学术地位。三十多年来,国内的敦煌研究已经走在世界前列,这是令人欣慰的事。因为无論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已经听不到“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外国”这个曾经让人心痛的话了。

但是不是我们所有的研究都已经超越了世界呢?仔细想一想,还真不是。近30多年来,我们的敦煌研究可谓是风生水起如日中天,但却掩盖了落后的一面。我们对敦煌出土的古代民族文字文献的研究,都还没有超越上世纪国外专家们的领先地位;就汉文写本来说,敦煌草书写本的研究也是一个很突出的例证。敦煌藏经洞所出草书写本计有500多件,200余种,但在国内的研究方面,首先做到第一步工作的释文,据我们所知大概不超过5件(其中还包括已经有传世本可参照者如《文心雕龙》);大部分出版物上都只是影印图片且无任何释文,甚至连是什么内容都没有说明,只注明是草书写卷。相反,日本人早在近百年之前,就对近20件草书写本做了释文,并收集在《大正藏》第85册中。虽然这个数量也不是太多,但还是领先我们好几倍。况且《大正藏》第85册印行于1932年。这就是说,在敦煌草书写本文献的研究上,我们至少还要落后日本学者85年。这仍然是令人十分痛心的事。

今天,因为我们要整理的这份卷子没有清晰的图片,更没有网上彩图,我们重新摇起了上世纪60年代就使用过的135黑白缩微胶卷阅读器。翻开上世纪80年代影印的单色模糊不清的《敦煌宝藏》,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30多年前。

一 写本的基本信息及拟名

敦煌遗书编号S.6888,现藏英国国家图书馆。

首先是翟里斯目录第5907号的介绍:“经文注释的两不连续之残片,上边沿写有词语注。7世纪写草书。字好。薄皮纸。594.4+472.3厘米。”{1}

《敦煌遗书总目索引》拟名为《佛经》[1],《敦煌遗书最新目录》拟题《法苑珠林节抄要览》[2],《敦煌遗书总目索引新编》[3]袭之。

2012年,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敦煌写本研究年报》第6号发表了本井牧子《敦煌写本中的〈法苑珠林〉与〈诸经要集〉》[4],在文章末尾附了这件写本较为详细的信息,包括现存三十种内容和三大分类,但作为附录,没有更进一步的整理和研究,甚至也没有该写本的定名。

此外,目前尚未见到对S.6888的其他研究文献信息。

因为见不到原件,也没有比较清晰的图片资料,我们只能根据20世纪60年代的单色缩微胶卷和1986年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印行的《敦煌宝藏》进行粗略的过录和辨识。

S.6888被分为两段,前段存362行,后段存314行,计676行;每行30—50字不等,连续书写。正文顶格处空3—4格,部分行头有内容标识提示。书写内容、形式与《经律异相》《诸经要集》《法苑珠林》等佛教类书{2}形式相近,为佛经片断的辑录,属于佛教类书;只有部分小标题,不分卷品(章节),似乎是更原始的草稿,也有可能是个人听经或写经的随记。总之,S.6888是一份没有广泛流通的佛教类书稿,因此暂定卷名为《诸经杂辑》。从书体风格分析,我们认为其书写时代可能为公元8世纪初,比翟里斯的判断稍晚一些。但应该早于《诸经要集》和《法苑珠林》。

二 见载经文对比举例

前面谈到,S.6888《诸经杂辑》内容大多从《经律异相》《诸经要集》《法苑珠林》中分别辑录过,其中《经律异相》最多,《诸经要集》与《法苑珠林》大体相同;而叙述形式比较接近于《诸经要集》。现选取较短经文段落数例,列表对比(表1)。

从表1中可以看出,虽然S.6888内容《经律异相》《诸经要集》《法苑珠林》等有许多相同之处,但异文甚多,且不分卷序品次,叙述形式也不一样,显然不是上述诸经中的任何一种,而是独立的特殊写本。

敦煌写本不一定都是抄本,也有“原创”,如草书写本,多为听讲随笔记录本,大多仅一份,无复本,且有讲述者或他人校改痕迹。但作为类书的S.6888则与听讲随记不同,为摘录汇集。而且,与《经律异相》《诸经要集》《法苑珠林》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它的叙事写作格式,比起征引的原始经文来说要简略得多,不仅语言简练,而且叙述通俗、深入浅出,生动妙趣,更适合中国人阅读和理解。

三 与原记出处迥异之经文举例

(1)涅槃经云:宁于一日受三百钻钻身,不应起一念恶心向于父母,何以故?父母恩重故!(第1—2行)

按:此段文字不见于《涅槃经》,而出自《盂兰盆经赞述》,为《大正藏》第85册所收。《盂兰盆经》传为西晋敦煌菩萨竺法护所译,一向有伪经之说,而此《盂兰盆经赞述》亦当系敦煌所出之疑伪经。

(2)又五分律云:父母恩重,不可得记,云证之者昊天网极。左肩负父,右肩担母。从生至长,周行天下,遭百千劫,更不能报。父母之恩何以大?皆由父母共千百荫,敷张六情,使睹光明,推燥居湿,随时扶侍,是以孝子虽报其恩百千万分不及其一。(第2-5行)

按:此段内容不见于《五分律》,系出自姚秦凉州沙门竺佛念所译《出曜经》卷27,经文参见《大正藏》第4册,叙述迥异。

(3)劝友将受菩萨戒,先教发重净心。或一年下至七日,持斋礼拜,舍诸恶业。习诸善事,长养净心,然可为受。若有事缘,不得先教发起重净心。欲受戒时,劝发深心,方与受之。深重心者,断一切恶,修一切善,度脱一切众生心是。(第256—258行)

按:此段未记出处。经查,应出自沙门慧沼所撰《劝发菩提心集》卷下,经文参见《大正藏》第45册。

(4)佛子受无尽戒已,其受戒者过度四魔越三界苦,从生至生不失此戒,常随行人乃至成佛。佛子,若过去未来现在一切众生不受是菩萨戒者,不名有情识者,畜生无异,不名为人,常离三宝海,非菩萨。非男非女,非鬼非人,名为畜生。名为邪见人,名为外道。不近人情。故知菩萨戒有受法而无舍法。有犯不失尽未来际。若有人欲来受菩萨戒者,法师先为解说使其心中意解,生乐着心,然后为受。又复法师能于一切国土中,教化一人出家受菩萨戒者,是法师其福胜造八万四千塔,况复二人三人乃至百人千人,福果不可称量。(第259—266行)

按:本段未记出处。经查,系出自姚秦凉州沙门竺佛念所译《菩萨璎珞本业经·大众受学品第七》,经文参见《大正藏》第24册。

(5)菩萨八胜菩萨戒有八种(殊)胜:第一极道胜。受菩萨戒,喻如大鹏鸟,一举趐飞能至万万九千里。受三归五戒十善八戒,犹如蚊子咬,终日竟夜不能出一室。第二发心胜。昔有罗汉等沙弥弟子,以沙弥即发菩萨心,罗汉即代沙弥担幞,推沙弥在前行。沙弥即自思维,昔日尸毗王割肉代鸽,命摩诃萨埵投身饿虎,此是难以苦行,即生退心。罗汉还沙弥幞自在前行。沙弥问曰,和上向者代弟子担幞,今后还使者,不知寄师。答曰:汝向者怀菩萨心,超过二乘境界,汝胜我故,以此代汝;汝今后还心,不如我故,以是验汝在后,是名心胜。第三福田胜。假使供养满阎浮提阿罗汉,不如供养一禽,其义云何?此鸟本受菩萨戒故。第四功德胜。受菩萨戒,喻如日光,无所不照。声闻小戒,犹如萤火,其光甚微,不相比益。第五受罪轻微胜。今受菩萨戒者后,有违犯毁,破其戒,若堕地狱,地狱中王;若堕饿鬼,饿鬼中王;若堕畜生,畜生中王;若生人中,人中胜;若生天中,天中王。诸所生生处,皆得尊胜。第六处胎胜者。菩萨处胎,常为天龙八部诸善神王之所拥护,不令破坏。第七神通胜。阿罗汉亦有神通,不能变现十方世界。菩萨亦能现大后能现小,变大地为金银,化海水为酥酪,亦能超过百亿世界,亦能一日度百千众生。第八果报胜。菩萨果报身善因满,湛然常住,终无迁戒喻。如天上日,在下置百千亿,百千亿亮小,亮小中有百千亿个日住,而天上日渐来入此亮等,不得而此曰,渐有损减示不也。菩萨果报喻,如天上日,湛然常住,慈心遍言。众生身亦善,临自利度他,皆成佛果。(第238—255行)

按:此段未注出处,查原文与《受菩萨戒仪》相近。《受菩萨戒仪》1卷,又称《受菩萨戒法》《受菩萨戒文》,相传为南朝慧思(又作惠思,513—577)所撰,收于《卍续藏经》第105册。其内容叙述大乘戒法授受之次第:初告诫方便,次观五法,三兴三愿,四发四弘誓,五请戒师,六敬礼,七归依,八问难,九忏悔,十问遮,十一正受戒法,十二说戒相,十三明戒利益,十四白佛请证,十五礼敬诸佛,十六回向,十七发愿。唐代以来,又有高僧大德撰写同标题、同内容者十多种,但基本上都是在慧思本的基础上略有改动而已,且唐宋之后的撰述在按月菩萨戒的程序方面还不及慧思本完备。因此有人怀疑《受菩萨戒仪》并非南朝慧思所撰,而是五代宋元时代之慧思所撰。本写本的发现,完全可以证明其与五代以后的慧思無关!

四 不见于传世本的经文举例

(1)毗尼母论云:若比丘受人施舍,不如法,得飞光意。施者父母。若父母贫困,先授三归五戒十善,然后施与。(第5—6行)

按:此段文字不见于《毗尼母论》(或曰《毗尼母经》),亦未见于其他有关戒律的佛典,是假借戒律的形式来强调对父母的孝道。

(2)三归 如希有校量功德经说,阎浮洲中,信陀恒头陀含,阿如含、阿罗汉、辟支佛。有人尽形寿供养衣服,饮食香花幡盖,供养及至戒度后,起七宝塔,供养如可不。如善男子、善女人,非如是言处。某甲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所得功德,百千万分不及其一。(第157—161行)

按:《希有校量功德经》历代经目有著述,但未见传世本,似乎已经不存。这段文字为有关三归(皈)依的说明。

(3)欢戒

1. (前略)戒如大地力

2. 能生禅定身。戒如大海水,是之功德宝。戒如大药王,戒律加总诵。

3. 戒如大宝珠,能满众生愿。戒如大极恪,降伏四魔众。戒如大宝剑,

4. 能破生死颜。戒中大宝船,能度三生海。戒如大导师,导法于道者。

5. 戒如大法鼓,声震满十方。戒如大明灯,能破无明暗。

6. 弟子某甲等归依佛无上尊,归依法离欲尊,归依僧众中尊。一日一夜敬受

7. 八戒。释迦如来清净弟子三说弟子某甲等归依佛竟,归依法竟,归依僧竟。一

8. 日一夜敬受八戒。释迦如来清净弟子三说如诸佛说八戒,尽形受弟子凡夫。

9. 是之烦恼未能尽形。一日一夜随佛出家。不煞生起大慈行长寿缘。

10. 不偷盗起大义行无无贪缘。男女别宿修清净行莲花化生缘。

11. 不妄语起双直行无虚诳缘。不饮酒离愚痴去惠缘。不食肉安乐行无病缘。

12. 不食五辛身常清洁无臭秽缘。不上高广大床离傲慢行尊贵缘。

13. 不极注观听伎乐离散乱行身当寂净。不庄严身行因不放逸缘。

14. 过午不食常令戒行群法无长施。(第224—237行)

按:這是一段有关八关斋戒的内容,可能是一件一次性使用的应用文本。

八关斋戒又作八斋戒、八关斋、八支斋,亦单云八戒。有二说:依《俱舍论》:一杀生,杀有情之生命也;二不与取,取他不与之物也;三非梵行,男女之媾合也(与五戒中不邪淫不同);四虚诳语,与心相违之言说也;五饮诸酒,饮酒也;六涂饰鬘舞歌观听,身涂香饰花鬘,观舞蹈,听歌曲也;七眠坐高广严丽床上,坐卧于高广严丽之床上也;八食非时食,食非时之食(午后之食)也。离此八种之非法为八戒,然此八戒中之第八离非时食,是斋法,故总名八戒斋,如八正道中惟正见是正道,故亦谓之八正道。依《萨婆多论》及《成实论》《大智度论》等说,则分涂饰香鬘与舞歌观听为二,总有九戒,此中前八者为戒,后一者为斋,故戒斋合而名八戒斋。申言之,即依《俱舍论》,则八戒即八戒斋。依其他论,则八戒与斋法合为八戒斋。一般都是作为佛弟子在一日一夜之间所遵循的事项。

《俱舍论》卷14曰:

何等名为八所应离?一者杀生,二不与取,三非梵行,四虚诳语,五饮诸酒,六涂饰香鬘歌舞观听,七眠坐高广严丽床座,八食非时食。

据《大智度论》卷13,这九戒分别为:一不杀生,二不盗,三不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六不坐高大床上,七不着华璎珞、不香油涂身、不着香熏衣,八不自歌舞作乐、不往观听,九一日一夜不过中食。

又有《受十善戒经》曰:

八戒斋者,是过去现在诸佛如来,为在家人制出家法:一者不杀,二者不盗,三者不淫,四者不妄语,五者不饮酒,六者不坐高广大床,七者不作倡伎乐故往观听、不著香熏衣,八者不过中食。

写本在内容方面与其他经论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明言佛弟子于一日一夜的持戒和念诵内容,更具有实用性和操作性。

(4)譬喻经云:昔有一人,贫穷天生,治生入海采宝还国。遇善知识言……此人叹言,真为智慧,何但堪千两金。即复与三千两金。故有偈云:长丧诤思堆,慎英卒行将。江今虽无用,会当有用时。

按:此段经文原出自《经律异相》卷44,但文末“故有偈云”及以下之偈语不见于经文,可补传世本之缺。

别论:关于敦煌草书写本及研究

1900年,敦煌莫高窟封闭千年的藏经洞出土了数以万计的敦煌写本文书。其中仅汉文文书就有近六万件。这些汉文写本从书体方面讲,主要以楷书写经为主,兼有其他书体的写本,其中草书写本有500件左右。

文字是所有自然现象、社会发展和人们之间用语言交流的记录,所以在不同的环境和场合使用不同的书体。敦煌草书写本所采用的基本为今草书体,其中也使用了一些章草的运笔和整体表现。草书写卷的内容大多属于听讲记录和随笔,系古代高僧对佛教经典的诠释批注以及一部分佛典摘要类的学习笔记。

敦煌草书写本虽然数量有限,但却体现出不凡之处和价值意义:

首先是文献学意义:敦煌草书写本,是佛教典籍中的宝贵资料,书写于距今1000多年前的唐代,大多为听讲笔记的孤本,仅存一份,无复本,也无传世文献相印证,均为稀世珍品,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文物价值、研究价值,全面彰显文献学的意义。而一部分虽然有传世本可鉴,但作为最早的手抄本,保存了文献的原始形态,对传世本的讹传和误传的校正作用显而易见;敦煌草书写本作为最原始的第一手资料可发挥重要的勘误校正作用。同时作为古代写本,保存了诸多值得注意的古代异文,提供了丰富的文献学、语言文字学和文化史等学科领域的重要信息。

其次是佛教史意义:随听随记的草书写本来源于佛教前沿,内容大多为佛经的注解和释义,将佛教经典中深奥的哲学理念以大众化的语言进行演绎,既有佛教术语,又有方言土语,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和处理的原始演讲记录,保存了许多生动、自然的口语化形态,展示了一般书面文献所不具备的语言特色;同时作为社会最基层的佛教宣传活动的内容记录,以通俗的形式进行佛教的普及宣传,深入社会,体现中国大乘佛教的特色,是研究佛教具体信仰形态的第一手资料。通过敦煌草书写本,可窥视一线前沿的佛教信仰形态,进而全方位地了解古代敦煌以及中国佛教。

再次是社会史意义:多数草书写本是来源于社会最基层的佛教宣传活动内容的记录,所讲内容贴近社会生活,运用民间方言,结合风土民情,充分展示了中国大乘佛教的“入世”特色。通过对敦煌草书写本文献的整理研究,窥视当时社会第一线的佛教信仰形态,进而对古代敦煌以及中国佛教进行全方位的了解;同时向世人展示佛教在社会发展进步中的历史意义,进一步发挥佛教在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发展方面的积极作用,也为佛教在当今社会的传播和发展提供历史借鉴。另外有少数非佛典写本,其社会意义则更加明显。

最后是草书作品的书法史,即草书规范与正轨的文献意义:写本使用的草书文字,结构合理,运笔流畅,书写规范,书体标准,传承有序,是敦煌遗书也是中华书法宝库中的精品,许多字形不见于现存中外草书字典。这些成书于千年之前的草书,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古代草书样本,对于汉字草书的书写和传承有正轨和规范的作用;给各类专业人员提供完整准确的研习资料,为深入研究和正确认识草书字体与书写方法,解决当今书法界的很多争议,正本清源,提供了具体材料;对汉字草书的书写和传承具有模板作用,从而有助于传承民族优秀文化。

总之,敦煌草书写本无论是在佛教文献的整理研究领域,或是对书法艺术的学习研究,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创新方面,都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重大的現实意义,因此急需挖掘、整理和研究。

一般来说,对敦煌草书写本的研究,是利用原件或者原件照片,在释读与校勘的基础上进行综合研究,主要包括内容分析、相关的历史背景、独特的文献价值意义、书写规律及其演变、书写特色及其意义等方面,以历史文献和古籍整理为主,综合运用文字学、佛教学、历史学、书法学等各种研究的方法手段,对精选的敦煌草书文献进行全面、深入、系统的研究,为历史古籍和佛教文献研究者提供翔实可靠的资料;另一方面,通过对草书文字的准确识读,进一步对其中包含的佛教信仰、民俗风情、方言术语等以及其所反映的社会历史背景进行深入系统的研究。同时深入认识汉字的精髓,在中国传统草书书法方面做到正本清源,又为草书文字的学习和书写提供准确、规范的样本,传承中华优秀文化。

然而,敦煌遗书出土一个多世纪以来,在国内无论是学界是还是佛教界,大多数研究者们专注于书写较为工整的楷书文献,而对于字迹较难辨认,但对内容更具文献价值和社会意义的草书写本重视不够。以往的有关成果主要是零星散见于敦煌文献图录和各类书法集,仅限于影印图片,释文极其罕见,更谈不上研究,因此这部分写本不仅无法体现其内容和文献的价值意义,对大多数的研究者来讲仍然属于“天书”;而且因为没有释文,不仅无法就敦煌草书佛典进行系统的整理和研究,即使是在文字识别和书写方面也造成许多误导,作为书法史文献也未能得到正确的认识和运用。相反,如本文开头所说,曾有日本学者对部分敦煌草书佛典做过释文,收入近代《大藏经》,令国人汗颜。虽然日本学者的释文讹误甚多,但敦煌文献是我们的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瑰宝,我国学者也应该在这方面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对敦煌草书文献的整理研究,今天对于中国学界和佛教界来说无疑仍然具有强烈的刺激与激励作用。因此,敦煌草书写本的整理研究不仅能填补国内的空白,而且也能丰富佛教古籍和中国佛教史的研究,并在一定程度上开拓敦煌文献与敦煌佛教研究的新领域。

参考文献:

[1]王重民,等.敦煌遗书总目索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

[2]黄永武,编.敦煌宝藏:第53册[M].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

[3]敦煌研究院,编.敦煌遗书总目索引新编[M].北京:中华书局,2000.

[4]本井牧子.敦煌寫本中の《法苑珠林》と《諸經要集》[J].敦煌寫本硏究年報,2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