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研究
2018-11-12申朝晖
申朝晖
文化差异导致的隔阂必须借助于文化的交流与传播才可以消除,文学作品的翻译、介绍与研究,作为跨文化传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全球化的文化语境中日益受到人们的关注与思考。跨文化传播比之于普通的传播活动,涉及面更为广泛、制约因素更复杂,运转周期也更长,因此,我们必须了解跨文化传播过程,尊重其内在规律,才能实现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的战略构想。
我以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为研究对象,因为路遥的文学创作本身就是跨文化传播影响下的产物,俄苏文学及法国文学对路遥文学创作的影响颇深。通过研究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对其中所蕴含的传播信息进行文化解码,以此分析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在“走出去”的过程中,如何消减传播障碍,达到预期的传播效果。
影响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的关键因素是翻译,迄今为止,路遥以中篇小说《人生》为代表的文学作品主要被翻译为英语、法语、俄语及日语,除过日本外,其在异域文化环境中很难真正“落地生根”,更无法奢谈在民众中的反响。由路遥亲自改编的电影《人生》虽然在国内创造了票房价值的奇迹,但被翻译成不同语言在世界各国放映后,甚至在1985年成为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入选作品,也是反响平平。对作家、作品的介绍与研究,也是跨文化传播的重要组成要素,对路遥及其文学作品的介绍与研究,虽然欧美一些国家也有不同程度的涉猎,但主要局限于海外汉学界或华语文化圈。从路遥这个个案出发,我们意识到,与中国每年译介大量的世界文学名著相比,我们的文学作品翻译成外文出版发行的,尤其是在海外产生文化效应的作品为数很少,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需要更广泛的推介,来回应世界对中国的日益关注”,这也是我进行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研究的动因。
一、输出传播与引入传播
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方式主要分为两种类型:一是输出传播,二是引入传播。这两种不同的传播方式,承载着不同的文化话语权,也产生了不同的传播效果。
文革结束以后,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的交流与传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与广度,在将外国文学作品“请进来”的同时,中国文学作品也面临着“走出去”的问题。80、90年代,中国国家机构组织了一批翻译家将现当代的经典作品翻译成外文,外文出版社于1990年推出了张荣富翻译的法文版《人生》,就属于这一活动的成果。这种有组织的文化输出策略,代表着中国文化界已经意识到,文学是“一种调动种族和民族的身份认同的力量”,能够“推动社会和经济变迁的力量”,在国际文化交流中,中国应该积极主动地进行意义的输送。但遗憾的是,从现有资料来看,法国文化界在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中并未出现信息的接受与反馈。其实,官方对路遥作品的输出译介远比这个要早,1972年,《中国文学》杂志收录了路遥与曹谷溪合作的诗歌《当年“八路”延安来》,但除过梁丽芳外,几乎没有人关注过路遥文本的这一传播行为。路遥文学作品的输出传播,还通过民间译介与研究的途径进行。如2017年9月12日,路遥文学爱好者高玉涛发起,由北美华人中的文学爱好者参与的“全球路遥读书会”座谈会在美国洛杉矶召开,并将全球路遥读书会总部在洛杉矶注册设立,就属于典型的民间自发的输出行为。我们由李星在路遥生前受其委托撰写的《在乡村和城市之间——〈人生〉英文版序》与始终未见其面的“《人生》英译本”也可以推测出,1992年前后,民间人士计划将《人生》翻译成英语出版。在《人生》之前,路遥的另一中篇小说《惊心动魄的一幕》的英译本,已于1986年由曾在陕北插队的北京知青沈宁翻译出版了,但国内外的研究人员几乎都没有关注到这一现象,更无法谈及其在美国的接受与反馈了。近几年来,作为“陕西文学海外推广计划”项目的《陕西作家短篇小说》(2011年英文版与2013年西班牙文版,五洲传播出版社)与《中国文学陕西卷》(2016年英、法、俄文版,2017西班牙文版,新世界出版社)都收录了路遥的短篇小说《姐姐》,前者还参加了伦敦、法兰克福以及墨西哥瓜达拉哈拉等国际书展,为推介路遥的文学作品做出有益尝试从目前来看,并未形成有效的传播接受活动。究其原因,输出传播是有意识地通过文学作品进行着文化价值观念的灌输,在我方的主动性背后,是他方消极被动的接受,他方往往会对输出传播持有警惕的态度,其传播效果也就不能尽如人意。与此同时,输出传播的译者往往只关注怎么译介文学作品的问题,很少能顾及到传播受众的审美观念、阅读兴趣,更遑论所采取的传播手段与接受方式,这种不考虑读者需求意愿的一厢情愿式的传播活动不可能取得理想的传播效果。
与输出传播相对应的是引入传播,这是“建立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内在的对异族他国文学、文化的强烈需求基础上”的传播行为。在这种传播活动中,传播受众(包括翻译家、读者)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中接受特定文化观念的影响,传播对象所承载的文化观念具有隐蔽性,所以,引入传播往往会产生意想不到的传播效果。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主要是指这种引入传播,但引入传播必须以“视野融合”为基础,即“读者的期待视野与文学文本相融合,才能谈得上接受与理解”。《人生》俄译本的译者谢曼诺夫,正是被《人生》“对中国当代文学不寻常的关注热情, 在十分温柔的形式里所传达的鲜明的社会性而吸引”,因而将《人生》翻译成俄语版。日本姬路独协大学学者安本实在研究与译介路遥的文学作品时,也饱含着自己浓重的思想情感。安本实在日本关西地区的一个小城长大,来到大阪以后,挥之不去的自卑感与尴尬处境,类同于《人生》中进城的高加林,文本阅读中产生的亲近与共鸣,成为他后来进行路遥文学作品引入传播的动因。再如美国芝加哥大学东亚语言与文明系副教授叶纹,从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海岛走出来,与现代都市生活的隔膜,以及在美国的焦虑性体验,都促使她关注并研究路遥的文学作品,为此,她在2016年专程来陕北考察路遥的文化足迹,并与延安大学的学生交流了自己在路遥研究过程中的心得体会。由此可见,对跨文化传播中的文学作品而言,需要有一种跨越意识形态与种族、阶层的共同的价值观,这样才能使异域文化接受者产生共鸣,建立起与文学作品和人物形象之间的亲密度、认同感,从而达到“视野融合”,使得文学作品的海外传播产生良好的效果。
在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中,引入传播中受众对信息的接收与反馈要远高于输出传播。因此,在中国文学“走出去”的过程中,主动的推广固然重要,但也要加强对传播途径和方式的研究,吸引海外主动“引进去”,才能产生理想的传播效果。但我们也必须认识到,只有文化的“输出”才可能导致文化引入,文化引入是以文化输出为前提的。安本实与谢曼诺夫,正是看到出现在日本与莫斯科的汉语本《人生》,才产生对路遥及其文本的阅读兴趣,并进行译介与研究。与此同时,文化引入也会促进文化输出,输出传播会在一定程度上考虑读者的接受情况。在近些年来海外汉学界引入中国当代文学的潮流中,2017年,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将《平凡的世界》翻译成英文,向海外出版界进行推介,同时,《平凡的世界》与《人生》的版权输出也在有序进行中。
二、单一文本翻译与作家作品的整体观照
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活动,以1990年为界,前后期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异。90年之前,主要是单一的文本翻译;1991年之后,形成了全面、系统的整体性观照。
对路遥文学作品的翻译起步很早,起点也很高。Chinese Literature(《中国文学》)于1972年11月,刊载了路遥的诗歌:An Old Eighth Route Army Man Comes to Yan’an (trans.Ku-chi Tsao)(《当年“八路”延安来》,第55–58页)。1986年,美国University of Iowa Press(爱荷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路遥的中篇小说A Soul-stirring Scene(trans. Shen Ning),即《惊心动魄的一幕》。1988年,苏联翻译家谢曼诺夫将《人生》翻译成俄语出版。1990 年,É ditions en langues é trangè res(外文出版社)出版了LA VIE(《人生》)。上述作品在1990年之前,被翻译成不同文字出现在世界上多个国家与地区,但除过俄语版的《人生》外,我们见不到任何海外学者、民众的反馈信息,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基本上局限在了单一文本翻译领域。单一文本翻译的跨文化传播活动,不涉及对作家作品的介绍,也没有研究成果的跟进与配合,所以,传播的影响力极其有限,传播信息的接受与反馈严重不足。造成单一文本翻译的这种“前传播活动”,固然可能因为作者文学创作的成就不够突出,但从跨文化传播的角度分析,主要是以路遥文学作品为代表的中国文化,属于弱势群体文化。在跨文化传播中,政治、经济和文化强势的国家影响甚至操纵着跨文化传播,形成了文化霸权,与此相对,弱势群体的文化往往处于被动一方,受到强势文化的干扰与遮蔽。因此,中国每年总会大量翻译、介绍世界经典文学作品,外国文学研究也是相当活跃。与中国学者、翻译家对海外文化与文学的译介、研究相比,中国文学走出去的很少,即使走出去了,“西方的汉学研究尤其是西方学者对中国当代文学的研究是相当少的”。汉学家蓝诗玲说:“中国文学的翻译作品对母语为英语的大众来说,始终缺乏市场,大多数作品只是在某些院校、研究机构的赞助下出版的,并没有真正进入书店”。所以,传播活动背后,隐藏着特定的社会政治话语和文化价值观念,路遥文学作品早期的单一文本翻译背后,反映的是西方强势文化霸权。当然,我们也要考虑到《中国文学》与外文出版社的图书,在90年代之前只是以礼品的形式向海外友好人士赠阅,很少进入销售流通渠道,这也是造成路遥生前文学作品的海外传播中,只有单一文本翻译的原因。
90年代以后,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日益提升,中国的崛起引起海外对中国社会发展的重视,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译介与研究也随之愈益增多。在日本、北美及越南汉学家的努力下,对路遥文学作品的海外传播,从文本的翻译,到作家作品的介绍、研究,再到路遥精神的弘扬,形成了跨文化传播中的整体性观照。日本在路遥文学作品的整体观照方面最具代表性,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日本学者安本实翻译出版了《路遥作品集》(收录了《姐姐》《日子》《在困难的日子里》《人生》《痛苦》),发表了以《路遥的文学风土——路遥与陕北》为代表的十多篇学术论文,编辑了《路遥著作目录以及路遥有关资料》,正在撰写《路遥评传》。除过安本实外,1999年3月,《创大中国论集》一书中收录了创见大学菱沼透的论文《有关路遥〈人生〉的命名》;曾在湖南大学、湘潭大学任外教的天野节,于2012年1月在日本《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报》第26号上发表了《路遥的生涯和作品(报告归纳)》。日本学者对路遥作品的译介与研究,使得日本形成了一个路遥文学作品海外整体传播的阵地。90年代以后,虽然北美没有翻译过路遥的作品,但在路遥及其文学作品的介绍与研究上,颇有收获。加拿大阿尔伯特大学东亚系教授梁丽芳的新著Contemporary Chinese Fiction Writers:Biography,Bibliography,and Critical Assessment有 一 节Lu Yao (m): Caught between rural and urban,把路遥的“生平资料融入到作者的创作发展轨迹中,指出作品特征,加上文本细读,再给以总体评价。”梁丽芳在节末的注释部分,特意“列出英译的小说篇目和出处”,便于读者的深入阅读与研究,也便于翻译家“根据评介,选择自己喜欢的作品,然后,根据出处找到原文来翻译”。这就为国际汉学界进一步的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开辟了道路。加拿大汉学家戴迈河对路遥文学作品的传播不同于梁丽芳,他是将洪子诚的《中国当代文学史》(其中涉及对路遥及其文学作品的介绍与研究)翻译成英语后,由Brill出版。21世纪初,越南也开始了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汉学家黎辉萧分析了作为“改革文学”的《人生》中的高家(加)林这一人物形象。年轻一代的裴氏翠芳与阮氏妙龄的博士论文都涉及到了路遥及其文学创作,也关注到了黎辉萧、武公欢与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
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文学作品所承载的文化信息符号,决定了译者、研究人员对文学作品的选择与阐释,也决定着海外读者对作家作品的接受与反馈,但文学作品所处的社会环境对传播活动的影响力同样不可低估。对于1992年过世的路遥而言,其创作已经定型,对其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由1990年之前的单一文本翻译到近些年作家作品的翻译、介绍与研究齐头并进的整体观照,与中国社会、经济、文化实力的增长有关。90年代以来,中国的综合国力有了极大的提升,在对外文化交流与传播的过程中,中国由弱势群体逐渐演变为能够发声、敢于承担的大国形象。在这种情况下,世界各国开始关注到中国社会政治、经济与文化的发展变化,对中国文学作品的译介与研究的热潮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同时,对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包括路遥文本的译介与研究,又进一步加深和扩大了人们对中国文学、文化乃至社会的认识。
三、同质文化圈传播与异质文化圈传播
同质文化圈与异质文化圈,主要针对跨文化传播中的两种不同场域而言。文学作品在海外的传播与接受,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域外文化语境与自身文化语境的这种亲疏关系。
同质文化圈传播虽然也属于跨文化传播,但传播中的这两种文化之间存在着“同根”或“同源”的关系,路遥的文学作品在深受汉文化影响、辐射的日本、韩国、朝鲜及东南亚国家或地区的传播就属于同质文化圈传播。同质文化圈有共同的文化基础,民众有文化认同感,更容易接受文化影响,产生理想的传播效果。日本在路遥文学作品的同质文化圈传播中,最具有代表性和说服力。“自古以来,阅读中国文人的作品就是日本知识分子的修身立世之道。”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后,日本汉学界在高校开设了中国现当代文学课程,出版汉学研究刊物,吸引学界竟相研究中国现当代作家及作品。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日本第三代知名汉学家中岛利郎在其编辑的汉学刊物《咿哑(呀)》先后刊载了三篇研究路遥的文章,《姬路独协大学外国语学部纪要》《创大中国论集》《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报》《中国学论集》《南腔北调论集》等学术刊物与论文集中,出现了安本实、菱沼透与天野节等人致力于路遥文学作品域外传播的学术成果。但上述这些材料,仅仅是路遥文学作品在日本这个同质文化圈传播情况的冰山一角,日本汉学家多为高校学者,他们通过授课与讲学,推动路遥文学作品在日本学生、民众中的影响力以几何级数的方式叠加。路遥文学作品在越南的传播情况不及日本,缺乏文学作品的翻译,但越南的好多高校都开设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出版文学史及研究专著,并派遣大量留学生来中国学习现当代文学,近些年来,在路遥及其文学作品的介绍与研究领域,出现了以汉学家黎辉萧,青年学者裴氏翠芳、阮氏妙龄等为代表的研究人员。
异质文化圈传播,指的是传播活动中信息的发出者与接收者来自两种文化差异显著的社会,中国文化在与汉文化有着显著区别的美国、英国、法国、德国、俄罗斯等西方国家的传播就属于异质文化圈传播。异质文化之间的差异与隔阂,导致传播活动不畅通,甚至使传播活动无法得到有效开展。路遥文学作品中的异质文化圈传播,主要是指其在欧美主流社会中的传播。法国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域外传播活动的主力军,“已经形成了一支专门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的翻译、教学、研究的汉学家队伍”。早在1990年,外文出版社出版了《人生》的法文版,但在目前的资料中,我们无法找到法国文化界对路遥作品的接受与研究,传播活动其实处在未完成的“前传播活动”状态中。路遥生前出访过西德,与德国文化界有过面对面的接触与交流,而且,德国文学界几乎把中国当代作家、作品都进行过译介,但在顾彬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及其它汉学家笔下,我们找不到路遥及其文学作品的蛛丝马迹。路遥文学作品在北美传播时间比较早,也比较全面。但影响还是集中在汉学界与华人文化圈,换句话说,路遥文学作品在北美的跨文化传播近似于在同质文化圈中进行的。俄罗斯在路遥文学作品的异质文化圈传播中是个异端,1988年,谢曼诺夫将《人生》翻译成俄语,并撰写了《〈人生〉俄译本后记》一文。1989年,由苏联科学院远东研究所研究人员集体编著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学与艺术(1976-1985)》中收录了鲍列夫斯卡娅的文章《文学中的青年主人公和青年主人公文学》,该文分析了《人生》中的人物形象:高加林与刘巧珍。但这一时期,苏联与中国同为社会主义国家,其意识形态是相同的,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海外传播陷入停滞状态。因此,路遥文学作品在苏联的传播不属于典型的异质文化圈传播。
路遥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在同质文化圈的日本、越南等国的接受与反馈,要明显高于欧美等国,究其原因,固然有“西方社会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意识形态偏见”,但主要是东西方之间“看不见的支配力(hidden grip)”的差异导致的。中西方对文学功能的理解与认知,存在着较大的隔阂。西方在19世纪末以来,普遍关注作品中对现代社会人类生存危机的思考,或者留连于作品中独特的审美体验与表述,但路遥文学作品中鲜明的政治倾向性与功利主义色彩以及对中国特定社会时代和地域文化的依赖性,尤其文本中依然采用的包括在中国文学界都显得过时了的现实主义表现手法,自然难以得到西方民众的理解与青睐。此外,也要考虑到中西方读者阅读习惯的差异。路遥的文学作品以中长篇小说为主,但“西方人不喜欢阅读篇幅太长的作品”。
当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种文化可以独立生存、发展,西学仍需东渐,东学也会西传。因此,我们必须加强中国文学与文化的跨文化传播,使西方社会能够听到东方的声音,消除偏见与歧视,达到各民族国家的合作与共赢。以路遥的《人生》《平凡的世界》为代表的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交流与传播,是中国建构海外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异域文化视镜中占据了一定的份额。但我们也必须注意到,中国当代文学的译介、研究,主要集中在海外的文化界、知识圈,对普通民众的影响不突出,“英国剑桥大学最好的学术书店,中国文学古今所有书籍也不过占据了书架的一层,长度不足1米。”这其中,信息的沟通与交流不畅通,西方的傲慢与偏见,纸质文本与信息化、传媒化生活方式的日渐游离,固然都是造成文化传播障碍的原因,但我们当代文学发展的窘况及其文学作品本身的质量问题,更需要对跨文化传播中的尴尬处境承担责任。
申朝晖 延安大学
注释:
①韦建国、李继凯、畅广元:《陕西当代作家与世界文学》,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第233页。
②在两角钱一张电影票的年代,该片收获了上亿元的票房。见《怀念吴天明〈人生〉西安重映》,《西安晚报》2017年4月3日。
③[苏]谢曼诺夫,雷成德译:《〈人生〉俄译本后记》,《小说评论》1989年第2期,第78页。
④㉒㉓梁丽芳:《把中国当代文学带进世界视野》,《文艺报》2017年8月11日,第8版。
⑤路遥:《〈人生〉法文版序》,《小说评论》1987年第5期,第77页。
⑥[英]利贝斯[英]卡茨著 刘自雄译:《意义的输出:〈达拉斯〉的跨文化解读》,北京:华夏出版社,2003年,第11页。
⑦⑩㉑Laifong Leung,Contemporary Chinese Fiction Writers:Biography, Bibliography,and Critical Assessment,Published August 17th 2016 by Routledge(梁丽芳:《中国当代小说家:生平、作品》,劳特利奇出版社,2016年8月17日),第189页。
⑧《全球路遥读书会总部落户洛杉矶》,手机海外网2017年9月14日。
⑨李星:《李星文集(一)》,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2009年。
⑪耿强的博士论文《学译介与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熊猫丛书”英译中国文学研究》附录一:《“熊猫丛书”出版书目》,崔艳秋的博士论文《八十年代以来中国现当代小说在美国的译介与传播》附录四:《中国现当代小说翻译出版情况总览》。
⑫魏晓文、李济朴:《陕西文学 砥砺奋进的五年 蓄势待发的起点》,《文化艺术报》2017年10月27日。
⑬谢天振:《中国文学走出去文:问题与实质》,见姚建彬主编《中国当代文学海外传播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21页。
⑭[联邦德国]H.R.姚斯、[美]R.C.霍拉勃,周宁、金元浦译:《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8页。
⑮[苏]谢曼诺夫,雷成德译:《〈人生〉俄译本后记》,《小说评论》1989年第2期,第78页。
⑯梁向阳、安本实:《一个日本学者的路遥研究情结——日本姬路独协大学教授安本实先生访谈录》,《延安文学》2002年第5期,第190页。
⑰路艳霞:《中国图书“走出去”势头很强劲》,《北京日报》2017年8月26日。
⑱田俊武:《当代欧洲学者视野中的中国当代文学》,《当代文坛》2009年第3期,第37页。
⑲㉜饶翔:《中国文学:从“走出去”到“走进去”》,《光明日报》2014年4月30日,第1版。
⑳梁向阳、丁亚琴:《路遥作品在日本的传播》,《小说评论》2016年第5期。
㉔黎辉萧:《中国新时期小说1976-2000》,河内:河内国家大学出版社,20007年,第123页。
㉕裴氏翠芳的博士论文《中国现当代文学在越南》,华东师范大学,第140页。阮氏妙龄的博士论文《越南当代文学的“他者”与“同行者”——中国新时期小说(1970年代末——1990年代初)在越南》,华东师范大学,第184页。
㉖舒晋瑜:《一个日本翻译家眼里的中国当代文学》,《中华读书报》2013年2月20日,第7版。
㉗许钧:《我看中国现当代文学在法国的译介》,《中国外语》2013年第9期,第11页。
㉘夏康达、王晓平:《二十世纪国外中国文学研究》,北京:学苑出版社,2016年,第361-363页。
㉙㉛刘江凯:《认同与“延异”——中国当代文学的海外接受》,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42页。
㉚[美]拉里·A·萨默瓦、理查德·E·波特、埃德温·R·麦克丹尼尔,闵惠泉、贺文发、徐培喜译:《跨文化传播(第六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317页。
㉝谢淼:《新时期文学在德国的传播与德国的中国形象建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2年第2期,第3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