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洞

贾红妞

我的对面坐着一个小姑娘，一头麻花辫扎成马尾状盘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小小的耳朵上挂着一个很夸张的大大的银色耳环，大环里还套着一个小环。车身摇晃的时候，小环依着大环上下滑动，小姑娘时不时摸摸小环，噘着嘴巴笑着。她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经是有着个人特质和审美情趣的小女孩了。这让我想起了孩童时期的我。

那时我正读小学三年级，十岁左右的样子，突然地，学校里流行起了扎耳洞。大大小小的女孩子排成长长的一队，守候在一位老奶奶家的窑洞口。老奶奶稳稳当当地坐在窑洞口穿针引线，只见她先在针和线上抹上黄油，再拿一颗绿豆，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揉按女孩子的耳垂，大约三四分钟后，老奶奶便拿着针对准被揉按得薄薄的呈粉红色状的耳垂部位迅速穿刺过去，这样耳洞就算扎成了。线留在耳洞里，以防耳洞长住。扎过耳洞的小伙伴脸上无不洋溢着骄傲的神情。再过几日，如果没有发炎，买得起耳坠的就戴着耳坠，满村地招摇；买不起的大都在家长面前哭闹，直到大人妥协为止。我却是个例外，虽然对扎耳洞好奇，却从没为此心动过。

拍婚纱照的时候，为了整体的造型搭配，化妆师拿了副假耳环夹在了我的耳垂上，不到5分钟，我便嚷嚷着喊疼，化妆师笑着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嬌气？”我说：“耳朵自由惯了，你却夹扁了耳朵的心。”她没懂，然而耳朵真的是有心的。

“‘你看看戴着耳环的那个女人多性感！一个男人指着一个女子，感慨地对身边的女人说。女人为了让自己性感也戴上了耳环。最后，男人走了，耳环弃了，女人的耳垂上却永远留了个洞。耳朵原本柔软无骨、娇小纯净，我为什么要破坏它，给它打个洞？”这是一个女友曾经说过的话。当时，她盯着我完好无损的耳垂，禁不住幽怨哀叹。

其实扎不扎耳洞，或者爱不爱一个人，只需听从内心，与他人无关。女人要有自己的固守、自己的喜好，就扎耳洞来说，你或予耳朵以完整，或以穿孔的微痛给耳朵一个美的抚慰，但无论如何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