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说新语〉二则》看魏晋时期的教育特点
2018-11-01张嘉琦
张嘉琦
内容摘要:部编人教版语文七年级上册的《<世说新语>二则》为我们介绍了谢道韫和陈元方两位儿童,他们都是异乎同龄人的早慧儿童。早慧儿童沉着机敏,善于辞令,出口成章,才华横溢,这与魏晋时期的教育特点密不可分。魏晋时期人们崇尚言传身教,培养人格自尊,重视家庭教育,同时也允许妇女参与学习,加之和谐而包容的社会风气促使了早慧儿童的涌现。
关键词:儿童 早慧 魏晋 教育特点
《<世说新语>二则》是部编人教版语文七年级上册的第八课,分别是《咏雪》和《陈太丘与友期行》。故事通俗易懂,人物形象鲜明,符合七年级学生的学情。通过学习课文,学生能从人物身上得到启示,从而有所收获。主人公谢道韫和陈元方虽为儿童,但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早慧现象。本文将从以谢、陈二位为代表的早慧儿童出发,探究魏晋时期的教育特点。
一.《<世说新语>二则》中儿童早慧的表现
早慧指儿童的社会认知和学习认知高于同龄人的水平,产生特异表现,通俗的说就是“神童”。而教材选文中的谢道韫和陈元方都是早慧儿童的代表,从他们身上能看到一些早慧儿童的具体表现。
(一)沉着机敏,善于辞令
善于辞令,思维敏捷,遇事处变不惊是魏晋文人士大夫的典型特点,这主要体现在《世说新语·言语》等篇中。魏晋儿童受到世风的影响,也较早地在言语上表现出超越同龄人应有的能力。《陈太丘与友期行》中陈元方“时年七岁”,待人彬彬有礼,温柔和善,但面对咄咄逼人的父亲友人,没有表现出焦急和畏惧,反而沉着冷静有力还击。“君与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理”。据理驳斥,理由充分,批评父亲友人无礼,维护父亲及家门尊严。于是鲜明的形象跃然纸上:这是个沉着冷静,善于辞令,机智明理的少年。一番言论使原先怒不可遏对子骂父的友人哑口无言,心生愧意,于是不顾长者身份“下车引之”,但“元方入门不顾”,也体现了他爱憎分明的个性。
(二)才思敏捷,出口成章
中国古代历来重视教育,魏晋时期儒学正统地位旁落,人们热衷于清谈辩理,儿童从小受到家学家风的深入影响,都有较高的知识水平和文学素养。《咏雪》中的谢道韫就是出口成章的才女。谢太傅出“白雪纷纷何所似”的题目考验家中的儿童,谢朗以盐喻雪,真实有余,意蕴不足,缺乏白雪纷纷的轻盈美感。但不可否认,谢朗也是一位聪明的儿童。而谢道韫更胜一筹,回答恰到好处,以柳絮喻飞雪,洁白轻盈,随风而舞,形神兼备。能根据美景作诗立就且富有美感,可以说具备深厚的文学功底。
二.魏晋儿童早慧现象背后的教育特点
知识的获得,能力的培养,很大程度是通过教育得来。教育自古以来都是提高人综合素质的实践活动。魏晋时期,由于世家大族十分重视教育,儿童普遍早慧,当然也离不开具有时代特点的教育模式。
(一)崇尚言传身教
魏晋时期人们为使后代成为品行高尚之人,往往注重言传身教。以“仁、义、忠、孝”的传统文化严格规范,后代发奋成才,有所作为,家族兴旺,也是自保家势的方法之一。《颜氏家训·治家第五》云:“夫风化者,自上而行于下者也,自先而施于后者也。”此即所谓“上行下效”,魏晋时各种形式的教育大抵如此。七年级上册第十六课《诫子书》就是崇尚言传身教的代表作。诸葛亮稍晚于陈太丘父子,又早于谢氏一族,同属魏晋时期,他在教育儿子时现身说法,透析利弊,语重心长,教诲儿子“淡泊明志,宁静致远”,静下心来抓紧时间全身心投入知识的学习和品德的培养,做到“学、才、志”的有机统一,其子最终也成为蜀汉后期的重要人物。此外,魏晋时期的羊祜、嵇康等都有《诫子书》传世。言传的同时还要辅以必要的身教,身体力行教育后代,为其树立榜样。在课文《<世说新语>二则》中“讲论文义”的谢太傅,非常注重言传身教,《世说新语·德行》中有:“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自教儿”就是用自己的言行影响后代。在家长的谆谆教诲及“榜样力量”的影响下,孩子都能在学业和行为上有长足进步。
(二)培养人格自尊
在教授学业知识,规范言行举止,培养良好品德的同时,魏晋时期人们还非常注重培养儿童的人格自尊。自尊心强的人,往往有良好的自我认同感和较高的自我价值感,懂得爱自己,长大以后能更好地适应多变的社会环境。魏晋时期宽松和谐,兼容并包的世风使儿童能平等地与长辈或上级交流,而可以不顾长幼尊卑。在维护自身利益和尊严不被损害的同时,甚至可以对侵犯和伤害自己的人大胆还击,《陈太丘与友期行》中的“七岁小儿”陈元方就是此类儿童的代表。父亲友人是年长于自己的人,理应属于长辈,可犯错在先。友人在陈太丘走后怒不可遏,大骂“非人哉”,“对子骂父”的行为使儿童自尊心受损害。陈元方据理还击,抨击对方“无信无礼”,使对方惭愧难当,维护了自己和父亲的尊严。儿童强烈的自尊心,很大程度来源于家长从小的培养。《世说新语·纰漏》中有:“谢虎子尝上屋熏鼠,胡儿既无由知父为此事,闻人道:‘痴人有做此者。戏笑之。时道此非复一过。太傅既了己之不知,因其言次,语胡儿曰:‘世人以此谤中郎,亦言我共作此。胡儿懊热,一月闭斋不出。”谢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着别人取笑父亲,谢安在教育他时,并未严厉驳斥,反而假说自己做过此事,想以己过掩盖谢朗之过。因此谢朗在改正错误的同时,自尊心也受到保护,没有觉得屈辱,同时发其深省,更好地改正错误。当时社会上大部分人能关注并保护儿童的人格自尊,使当时的儿童普遍具有“独立个性”。
(三)注重家庭教育
由于魏晋时期的社会历史背景,士族面临衰落,为使家族长盛不衰,就要建设家族文化,从而增强凝聚力。另外魏晋以来,两汉盛行的官学逐渐衰微,难以承担传承文化培养人才的历史使命,因此魏晋时期,尤其世家大族特别重视家庭教育。魏晋家庭教育肩负着官学本应承担的重要使命,对儿童的文化学习和素质培养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咏雪》的背景即“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谢太傅作为长辈,自己为师,教育晚辈,讲解文义。但魏晋家庭教育不仅以文学作为其主要授课内容,相反教育内容极其广泛。由于儒学正统地位旁落,又出现类似先秦时“百家争鸣”的文化碰撞,以往教授四书五经的单一格局被其他诸多领域的知识所打破,文学、艺术、科技、数学、史学等知识被广泛传授,在各领域出现了人才的井喷,且大多以家族形式出现,如王羲之、王献之一门就以书法著称;裴松之一门四代修史,皆是著名史学家;祖冲之一门为天文历法和科学技术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传授知識的广泛,家庭教育的兴盛,使社会文化空前繁荣,加之对儿童的启蒙教育很早,往往能激发儿童潜能,促使早慧儿童大量涌现。
(四)解放妇女思想
魏晋时期儒学衰微,思想文化兼容并包,且受到北方少数民族思想的冲击渗透,束缚妇女的传统观念开始淡化,妇女有机会与男子一样受到教育,因此涌现不少才女。《咏雪》中谢道韫即其中代表,不但赏雪作诗立就,且充满艺术美感,受到谢太傅赞扬。又如汉末的蔡文姬也是著名才女,父亲蔡邕博览群书,文姬自幼受家庭的文化熏陶,创作的《悲愤诗》、《胡笳十八拍》至今流传。西晋文学史上也涌现了兄妹文学双璧——左思和妹妹左棻。左思的《三都赋》名扬海内,世人争相传抄,以至“洛阳纸贵”,而妹妹左棻少时好学善写作,其《离思赋》则“文词清丽”,兄妹二人之作品各有特色。妇女学习知识,势必带来思想的解放,同时也是劳动力的解放。很多妇女以所学知识,参与到家庭教育中,在儿童的启蒙教育中发挥巨大作用,成为促使早慧儿童涌现的催化剂。如钟会之母张氏,在钟会少时就严格要求他,“夫人性矜严,明于教训,会虽童稚,勤见规诲”,因此钟会从小即展露过人之才,八岁诵《诗》,十岁诵《书》,钟会早慧,离不开母亲的启蒙教育。
部编人教版语文七年级上册选用《咏雪》和《陈太丘与友期行》两则故事,把了解早慧儿童的故事,学习其美德品质,成为德才兼备的学生作为学习重点。魏晋时期的时代背景和社会风气,促使了大批早慧儿童的出现。魏晋时期的教育,很大程度是为维护家族稳定兴盛,培养合适的接班人,因此对儿童的教育尤为重视。也正因重视教育,魏晋文化才会充满魅力,对后世影响极大。但早慧儿童并非天生,也是经过长期而系统的教育产生。但是也有部分早慧儿童未把握住受教育的机会,最终只能和方仲永一样泯然众人。早慧儿童若能不断再学习,充分激发潜能,很有可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参考文献
[1]<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宁稼雨注评,凤凰出版社2010年版。
[2]张宏慧:《魏晋南北朝社会生活习俗研究》,郑州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
[3]朱大渭:《魏晋南北朝社会生活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
[4]邓志文:《天才出少年——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儿童早慧的表现》,《作家》,2012年2月第1期。
[5]黄沁茗:《从<世说新语>看魏晋世族家庭教育思想》,《才智》,2011年11月第33期。
(作者单位:江蘇省苏州市阳山实验初级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