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名碑注译—— 华山庙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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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释】

图1

〔1〕乾〔坤〕定位，山泽通气：此两句出自《易经》：“天地定位，山泽通气。”意谓天与地一上一下，各定其位；山与泽一高一低，互通其气。《石门颂》有“乾坤定位”句，意与此同。乾：天。坤：地。

〔2〕《祀典》曰……祀以报之：《祀典》上说：日月星辰民所瞻仰，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财用，此皆有功于民，所以，用祭祀给予报答。

〔3〕天子祭天地及山川，岁遍焉：天子祭祀天地和山川，一年需祭祀一遍。

〔4〕其奉山川，或在天子，或在诸侯：祭祀山川或在天子之境，或在诸侯之地。

〔5〕唐虞畴咨四岳：陶唐氏尧和有虞氏舜访问四方。畴咨：访问，访求。四岳：相传为尧臣羲和的四子，分掌四岳诸侯，这里系指四方。

〔6〕皆以四时之中月，各省其方：二月、五月、八月、十一月，为四季之中月。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十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岳。省：视察。

〔7〕柴祭燔燎：古代祭祀仪式，把牺牲、玉帛置于柴上，焚烧以祭天神。

〔8〕夏商则未闻所损益：夏商之时没听说对前代祭祀有所变动。损益：增减，改动。

〔9〕十有二岁，王巡狩殷国：每隔十二年，天子要在诸侯国行殷见之礼。

〔10〕亦有事于方岳：也同时前往祭祀山岳。

〔11〕祀以圭璧：持玉璧祭祀。圭璧：古代帝王、诸侯朝聘或祭祀时所执的玉器。

〔12〕六歌：大吕、应钟、南吕、函钟、小吕、夹钟。

〔13〕改秦淫祀：改变秦朝不合礼制的祭祀。

〔14〕其山川在诸侯者，以时祀之：那些在诸侯国领域里的山川，令其定期前往祭祀。

〔16〕“故立宫其下”三句：汉武帝好神仙，立宫华山叫集灵宫，建殿叫存仙殿，筑门叫望仙门。

〔17〕岁一祷而三祠：语出《汉书·郊祀志》，意谓每年一次求神祭祀，三次谢神祭祀。祷：求神的祭祀。祠：谢神的祭祀。

〔18〕浸用丘虚：逐渐荒废。浸：逐渐，渐进。虚：即墟，荒废。

〔19〕靡不报应：无不应愿。

〔20〕亨祭：享祭，祭祀。古代“亨”与“享”通用。

〔22〕瑶光：北斗的第七星，相传为资粮万物者。

〔23〕冯于豳岐：辅助豳地和岐地。冯：凭，辅助。豳（bīn）：在今陕西省彬县、旬邑县一带。岐：在今陕西省岐山县东北。

〔24〕文武克昌；孕育了文王、武王的昌盛。克：能。

〔25〕六乐：黄帝、尧、舜、禹、汤、周武王六代的古乐。相传云门为黄帝乐，咸池为尧乐，大韶为舜乐，大夏为禹乐，大（hù）为汤乐，大武为武王乐。

〔26〕是秩是望：按次序望祭山川。秩：祭祀。望：遥祭。

〔27〕肃共坛场：恭敬地供奉祭坛。共：同恭。坛场：祭祀之所。积土为坛，平地为场。

〔28〕遏禳凶札，〔揪〕敛吉祥：消除疾患瘟疫，聚敛吉祥。禳（ráng）：祭名，除邪灭灾的祭祀。札：疾疫，死亡。

〔29〕钦若嘉业：敬顺其善举。

【译 文】

《周礼·职方氏》说：“黄河之南镇地安邦之山叫华山。”称作西岳。《春秋左传》说：“大山是与天互相匹配的。”天与地一上一下，各定其位；山与泽一高一低，贯通宇宙气脉。云行于天，雨润于地，孕育出万物，这是《易经》所阐述的道理。《祀典》说：“日月星辰之所照耀，山川大地滋生万物，皆有利于民，所以要用祭祀给予报答。”《礼记》说：“天子祭祀天地和山川，一年须祭祀一遍。”自从三皇五帝更迭兴盛，祭祀山川，因所在地不同，或由天子，或由诸侯负责。因此，帝尧和帝舜为访察四方，每五年要巡视一遍。每次都是定在四季中间那一个月里，分别前往四方，亲自登于山上，以燔柴的仪式进行祭祀上天。夏商之时，没听说对前代的祭祀有什么增减的变动。周朝的礼仪是借鉴夏商两代的传统建立起来的，每隔十二年，天子要在诸侯国行殷见（朝会）之礼，同时在其地祭祀山岳。祭祀用的是玉璧，演奏的是《六歌》。

汉高祖刘邦开国初年，改变了秦朝不合礼仪的祭祀。

汉文帝刘恒沿袭高祖刘邦的礼制，分别下诏书给有关主管部门，那些在诸侯国领域里有山有川的，令其定期前往祭祀。

汉武帝刘彻修封禅之礼，求成仙之道，巡视五岳，祭祀之礼十分丰盛，在华山之下建立宫殿，宫叫集灵宫，殿叫存仙殿，门叫望仙门。

汉宣帝刘询执政时，特地派使者持节来此祭祀，每年一次求神祭祀，三次谢神祭祀。但此种制度后世没有接续下去。直至王莽王朝灭亡时，宫殿逐渐荒废，但断垣残壁犹存。

东汉光武帝刘秀建武元年，倡导凡事要做得适中，祭祀要尽量节俭，只派俸禄二千石的官员（太守级别的）每年前去祭祀。每当遇到风灾、旱灾等灾害，到华山祷告祈请，没有不应愿的。从此以来，一百多年了，皇帝因事西巡就趁便前来享祭。然而从前的碑石，镌刻的有关事迹，文字磨灭，无法认读。

汉桓帝刘志延熹四年七月八日，弘农太守安国亭侯汝南人袁逢，来此境内主政，忧虑眼前这等境地，按照古制祭位，在废墟上修复败坏的建筑。他深知理民和敬神的道理，精通真心诚意祭祀带来的福祉，于是将古代典籍所载祭祀的本源和来由，刻于碑石上，传之后世。

赞辞曰：

巍峨的西岳，直插高天之上。覆盖黄河南北，总揽华山之阳。山石上兴发云彩，雨露润泽农桑。供给粮食和万物，辅助瑶光。挺然屹立，置身雍州与西梁。凭依豳岐大地，孕育了文王和武王。天子宣示礼仪，巡视四方。丰盛的祭品玉帛，与祭祀泰山一样。《六乐》配歌舞，祈求泰康。至汉中叶，建庙宇立殿堂。主管官员，亦秩亦望。安国亭侯袁逢，遵从祭祀规章。维修残存殿基，重开道场。神灵享受祭品，美德最为醇香。消除饥荒，聚敛吉祥。连年丰收，民悦无疆。

袁府君袁逢恭敬神明，重刻碑石，整修宫阙，正在此时升任京兆尹。继任太守孙府君到任之后，敬重前任善举，继续完成袁逢未竟之业，于东汉延熹八年四月二十九日全部竣工。

京兆尹袁逢命令监都水掾霸陵县人杜迁购买碑石，派遣书佐新丰县人郭香为察书者，镌刻碑文的是颍川郡的邯郸公修、苏张，石工郭君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