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真实的历史

2018-10-31赵义

南风窗 2018年22期

赵义

历史很神奇，准确地说是人很神奇，因为我们可以对上千年前的历史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自己亲眼看过一样，而对于最近几十年的历史却开始选择性遗忘。

比如“民营企业退场论”，真正让我担忧的不是这种观点在理论上有多错误，而是我怀疑，认同这种观点的人对于民营企业发展的历史是不是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推荐他们认真读一读《东方启动点》。

这本书讲的是浙江改革开放40年来的历史，作者胡宏伟是老媒体人，现任澎湃新闻副总编辑。他长期扎根浙江，致力于转型期中国区域经济与政经领域的研究，并且这本书的主角—浙江，是民营经济的先发地。

正如作者分析的那樣，由于历史背景和改革开放路径的差异性，中国市场经济最典型的三个省—广东、江苏和浙江，其市场经济的发育呈现出相对不同的显著特征。和广东、江苏相比，浙江是自下而上的更为彻底的草根型市场经济。也就是说，浙江市场经济的发育主要是依靠来自底层的星火燎原般的内生性力量，而且一开始就触及最本质的所有制改革问题，因此更为彻底，也更为艰难。

草根型、社会底层等说法，归根结底是一种全民参与的广度和深度。“非公”正是全民广泛参与的、追逐财富行动的主要经济形式。从人改变自身命运或者说从人的解放角度来回顾民营经济的历史，才最原生态，也最深刻。从1978年那个伟大的转折点开始，在浙江登上历史舞台、成为大变革主导性力量之一的人们，原本不过是那些普通的工人、农民、脱去军装的复员军人，甚至是一些失业者、某一个时期内几乎穷途末路的人。

随着代际更替，人的出身自然会改变，但草根奋斗精神永不过时，否定民营经济，本质上就是用看上去光明正大的理由，对人改变自身命运的天性加以否定。

浙江改革开放40年的历史，本身也是一部民营经济与原有体制不断冲撞和磨合的历史。民营经济力量如何被体制吸纳、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如何界定等课题，也正是在浙江这块土地上才有更鲜活的经验。

对此，我认同胡宏伟在书中的观点：越是在市场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我们会更多地嗅到伪市场经济的“权贵资本主义”的气息，在市场中交易的是权力，而权力被交易的价值恰恰在于其掌握了最优质的社会资源。唯有真正彻底的市场化改革，才能遏制这种“权贵资本主义”。

如果你怀疑这个观点的话，那我们不妨在看了这本书后，和作者一起继续观察和思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