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战背景下中国—巴西贸易摩擦分析及对策

杨志远，许婉韵，秦 勤

(1.安徽财经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 安徽 蚌埠 233030；2.安徽财经大学会计学院， 安徽 蚌埠 233030)

巴西的经济模式是自由市场型与出口导向型相结合的经济模式，经济结构接近发达国家水平。巴西国内生产总值超过1万亿美元，是世界第七大经济体、美洲第二大经济体，综合实力居拉美之首。我国和巴西在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WTO)、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等国际组织以及G20、金砖国家等多边机制中就全球治理、国际经济金融体系改革、气候变化、新兴大国合作等重大国际问题合作紧密、沟通良好。近年来，两国经贸合作不断加强，自2009年起，两国双边贸易额在巴西对外贸易中连续8年居首位，我国成为巴西第一大出口市场和第二大进口来源地，巴西则是我国第十大贸易伙伴，也是我国在拉美最大的贸易伙伴。

我国和巴西同为金砖成员国，两国已互为对方在各自地区最大的贸易伙伴，是各自所在地区最具活力的经济体。中巴经贸关系发展备受瞩目，其在我国与拉美国家及金砖国家的经贸合作中的领跑地位和示范作用日益凸显。但近年来，两国的贸易摩擦有所加剧，巴西先后对我螺纹铜管、柠檬酸和柠檬酸盐等产品发起反倾销调查。因此，研究我国和巴西贸易摩擦的现状，分析原因并提出对策，对我国防范和缓解对外贸易摩擦，具有现实而积极的意义。

一、中巴两国贸易发展现状

(一)贸易发展迅速

过去几年，受金融危机和全球大宗商品价格下跌的冲击，巴西经济出现了困难，与我国及其他新兴市场国家合作成为其拉动经济的重要举措，双边贸易额也迅速增长。中巴两国经贸关系不仅仅体现在商贸往来上，相互投资也成为两国经贸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2016年，巴西对我国的投资额达1 900万美元，我国对巴西的年度投资流量超过100亿美元，投资存量超过300亿美元[1]。2013年以来，我国以企业并购形式对巴西的直接投资持续增加，到2016年，并购额达119.2亿美元，首次超过美国成为巴西最大的投资来源国。我国企业在巴西的投资领域分布广泛，主要集中在能源、矿产、基础设施、农业、金融以及汽车等行业。2009—2016年，我国资本在巴西投资的份额从未超过巴西投资并购总额的4%，而2017年，在巴西进行企业并购的外国资本中，有35%来自我国[2]。为进一步开放市场，改善投资环境，2017年8月，巴西推出了57个特许经营项目私有化计划，开始向外资开放电力、港口、机场等基础设施项目的特许经营权，而这些都是我国的优势领域。目前，规模为200亿美元的中巴扩大产能合作基金已正式启动，这为两国重点合作项目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在过去十几年我国经济飞速增长的阶段，我国对于巴西初级产品尤其是矿产资源等的需求非常旺盛。近年来，随着我国中产阶层队伍的不断壮大以及城市化的逐步推进，两国资源的互补关系有所延伸，经济合作领域也不断多元化，从以前的电力能源领域扩大到了农业、新能源、基础设施、信息技术、生物医药、交通运输、金融等领域[3]。合作范围的扩大和层次的提升将促进两国企业互通经验、互促转型，同时也有利于推动两国在金砖国家层面实现更高水平的合作。这也是近年来两国双边贸易新的增长点。

2017年，中巴双边货物进出口额为748.1亿美元，同比增长27.9%。其中，巴西对我国出口474.9亿美元，同比增长35.2%，占巴西出口总额的21.8%；巴西从我国进口273.2美元，同比增长16.9%，占巴西进口总额的18.1%。2017年，巴西与我国的贸易顺差201.7亿美元，同比增长71.3%，我国为巴西第一大出口市场和第二大进口来源地[4]。总体来看，由于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反弹，巴西进出口自2016年下半年以来逐渐恢复，其中，对我国的出口增长尤为强劲，而自我国进口的增长则较为缓慢，与我国的贸易已成为巴西贸易顺差的最大来源。

2017年，巴西矿产品和植物产品对我国出口大增，且巴西出口产品的集中度进一步提升，大豆、铁矿石和原油三种产品占巴西对我国出口的八成以上。其中，植物产品是巴西对我国出口的主要产品，占出口总额的42.95%；矿产品在巴西对我国出口的产品中居第二位，占出口总额的38.80%(图1)。

图1 2017年巴西对我国出口产品的出口总额占比

(二)贸易摩擦加剧

随着巴西贸易的复苏和中巴双边经贸往来的加强，两国的贸易摩擦也开始加剧。2016年7月，巴西工业外贸服务部外贸委员会(以下简称巴西外贸委)连续发布3份通告，决定对原产自我国的高碳钢丝产品、钢绞线、热轧钢板启动反倾销调查。2016年11月，巴西外贸委对原产自我国的合金钢条作出反倾销终裁；对我国高碳钢丝和扁钢征收临时反倾销税；对我国热轧钢板启动反补贴立案调查；对自我国进口的柠檬酸和柠檬酸盐发起反倾销复审调查；对我国PET树脂反倾销调查作出终裁。2017年2月，巴西外贸委对原产自我国的农机轮胎、汽车玻璃和合成纤维布的反倾销调查作出终裁，决定对这三种涉案产品征收为期5年的反倾销税。2017年6月，巴西外贸委发布通告，对原产自我国的柠檬酸及柠檬酸盐作出反倾销日落复审初裁。裁定认为，如取消原审措施将会对巴西国内产业造成损害,最终选取哥伦比亚作为替代国计算涉案产品的正常价值。2017年7月，巴西外贸委发布公告，对原产自我国的高碳钢丝、热水瓶和钢绞线产品作出终裁，分别给予为期5年的反倾销税。2017年8月，巴西外贸委发布公告，结束对原产自我国的无缝碳钢管(直径不超过5英寸，主要用于油气运输)的反倾销日落复审调查，决定继续征收743美元/吨的反倾销税，有效期5年。2017年9月，巴西外贸委发布公告，对原产自我国的热轧钢板反补贴调查作出初裁，认定其对巴西国内产业造成了损害，但暂不采取临时措施。

这一连串的贸易摩擦给两国经贸关系带来了消极影响。从企业角度看，贸易摩擦直接导致我国产品的成本上升，企业盈利能力下降，产品竞争力减弱，市场份额缩减。从国家角度看，我国产品在国外市场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不利于我国对外贸易转型升级；从产业角度来看，贸易摩擦不利于相关产业的国际化发展。

二、中巴两国贸易摩擦的原因

(一)我国方面的原因

1.加工贸易占主导的贸易格局。长期以来，我国对外贸易以加工贸易为主，没有掌握核心技术，缺乏国际竞争力，频频遭受贸易伙伴国的各种制裁。2016年，我国共遭遇来自27个国家(地区)发起的119起贸易救济调查案件，其中反倾销91起，反补贴19起，保障措施9起，涉案金额143.4亿美元，案件数量和涉案金额同比分别上升36.8%和76%。

2.比较优势缺乏，高端品牌消减。在低端的轻工、纺织等领域，我国的比较优势正在削弱，但还未培育出高端品牌，无法实现差异化竞争；而在高端的新能源领域，则是我国出口产品遭受贸易救济调查次数最多、涉案金额最大的领域。如我国的光伏产品占据了全球光伏市场的制高点，巴西、墨西哥、马来西亚、越南等新兴市场既是我国出口新的增长点，也是新的贸易摩擦发生地。

3.知识产权的保护及运用较弱。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发布的2016年度全球知识产权报告显示，尽管有两家中资企业占据了2016年度全球企业PCT(专利合作协议)国际专利申请量排名的前两位，但是从国家排名来看，我国仍然位居美国和日本之后，在总量中所占比例只有18.5%，与美国的24.3%还有一定差距。虽然我国PCT国际专利申请量增速明显，但进入国家阶段的平均数量仍然较少，2014年为1.1个，不仅低于美国3.1个、日本2.8个等发达国家水平，也低于南非4.1个、印度2.8个、巴西2.1个等发展中国家水平。

(二)巴西方面的原因

1.新清关规则带来潜在风险。巴西海关报关效率低，流程繁琐，过程不透明。巴西海关的清关材料要求较为特殊，清关审核较为严格，尤其是在买家存在欺骗行为的情况下，货物被扣押的几率大幅提高。不仅如此，货物被海关扣押也有可能成为某些进口商索要折扣甚至拒绝付款的“正当理由”，最后导致我国出口企业财货两空。

2.金融危机引起的经济衰退。过去几年，巴西遭受了严重的金融危机，同时，伴随的政治危机又阻碍了巴西经济的复苏。目前，巴西正在经历着二十多年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而且巴西的税收、劳工、法律等政策复杂，这使得巴西市场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曾经有企业得到了巴西国家发展银行承诺提供的低息贷款，却因巴西经济危机而没能落实；我国出口的生产设备也因巴西海关罢工而在海关等待3周无法清关。经济低迷使巴西的贸易保护主义频频抬头。同时，巴西也是一个非常善于利用WTO规则维护自身权益的国家，经常主动发起贸易战，利用WTO双边和多边机制来解决贸易争端。而一旦巴西提起“双反”调查，其他拉美国家很容易效仿，因此，我国企业常常会同时遭到几个拉美国家的“双反”调查。

三、中巴两国贸易发展的对策建议

拉丁美洲的基础设施建设较为落后，而我国在巴西基建领域的投资不仅会给未来两国的贸易提供便利，而且能促进整个拉美的一体化进程。到2025年，中国—拉美的双边贸易规模将会达到5 000亿美元。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就需要巴西、秘鲁等发展中国家的通力合作[5]。巴西不发达的物流业将农产品贸易的利润大大压缩，只有改变现状，提高物流效率，降低其出口产品的价格，才能营造双赢的局面，为两国贸易的持续增长创造更加有利的环境。这也是当前巴西重视的新的合作方向。

我国经济增长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经超过30%，在巴西经济复苏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中巴双边贸易及其他领域合作的不断升级，对于巴西来说是难得的重返经济快速发展轨道的机遇，而我国大力推进的国际产能合作和企业“走出去”战略符合双方的需求。巴西总统特梅尔曾表示，中国一直是巴西的“第一流合作伙伴”，双边关系充满活力且前景可观，不论巴西政局如何变化，巴西的对华外交政策都不会变化[6]。在双方都有着强烈合作意愿的前提下，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推进两国经贸关系。

第一，继续加大外贸扶持力度，推进外贸企业转型升级。未来五年内，所有的制造业企业势必会完成“互联网+”的改造，大整合、大并购的时代已经到来。这是新的制造模式对旧的制造模式的一次彻底颠覆，积极拥抱“互联网+”是未来外贸企业必须做好的转型。“十三五”规划提出，未来五年我国对外贸易优化升级的目标是“从外贸大国迈向贸易强国”。为实现这一目标，一方面要“创新外贸发展模式，加强营销和售后服务网络建设，提高传统优势产品竞争力，巩固出口份额”；另一方面要“推动外贸向优质优价、优进优出转变，壮大装备制造等新的出口主导产业”。我国应当在巩固我国“传统制造业中心”和“传统贸易大国”地位的同时，进行外贸转型升级，延伸产业链、价值链。

第二，积极应对国外的“双反”调查是我们的一项长期任务。面对日益增多的“双反”调查等贸易摩擦，我国企业要进一步熟悉国际惯例和运行规则，做到事前预警防范，事中调查处理，事后跟踪总结。可以借鉴国外行业协会的经验，充分发挥行业协会的作用，协助外贸企业在他国对我们进行“双反”调查时积极主动地应对，而不仅仅是事后被动地应对。

第三，加快我国智能制造的发展，努力建设制造强国。作为全球第一制造大国，我国的自主创新能力较弱，部分关键核心技术缺失，产品质量不高，资源环境承载能力和要素供给能力都已经接近极限。因此，我国加快发展智能制造的任务非常迫切。“十三五”规划指出：重点行业主要是高端装备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传统产业要改造升级；到2020年要实现两化融合水平进一步提高、产业迈向中高端水平、先进制造业加快发展、新产业新业态不断成长；要实施“中国制造2025”，加快建设制造强国和网络强国。智能制造正成为产业发展和变革的重要方向，将引发制造业革命，并重构全球制造业竞争格局。

第四，外贸企业要学会到资本市场上借力。目前，我国刺激资本市场发展的力度空前：新三板蓬勃发展，数量上已经超过了主板；信托行业崛起，海外资产配置日益丰富，股权众筹不断开放，为企业直接融资搭建了一个很好的平台。“十三五”规划对资本市场发展提出了“积极培育公开透明、健康发展的资本市场”“提高直接融资比例”“推进资本市场双向开放”等目标，有条件的企业要尽快将企业资产证券化，充分利用制度红利和资本红利走向国际。

第五，跨国公司是中巴经贸往来与合作的重要载体和主要动力。我国驻巴西的企业应该抓住发展契机，积极作为，把中巴经贸合作推上新台阶。中资企业要认真履行社会责任，切实满足巴西对中资企业的期望和要求，而不是以企业利润最大化为终极目标。要做好外派人员的社会责任教育培训，积极宣传全球公民意识，使其遵守商业道德，积极投身当地公益事业、慈善活动等，维护国家和企业良好的社会形象。此外，还需按照所在国经济、社会和政治等方面的要求，用当地语言定期发布社会责任国别报告，主动接受社会监督，积极披露公司社会责任信息。